“你……”霍易風氣得瞳眸充血,他忽然彎身把她的身子提了起來,“紫荊,你總是同情他們楚家,你又怎麼知道我受到他們楚家怎樣的殘害?好,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把她哆嗦的身子扶正站穩,霍易風忽然盯着她,擡手朝自己臉上抹去。
當他的手再垂下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
紫荊的視線緩緩移向他的臉,下一刻,她瞠圓瞳孔,尖叫一聲:“你,你……到底是誰?”
那是怎樣猙獰可怖的面孔?
半張精緻完美,半張卻是如條條螞蝗般凹凸不平,道道疤痕,縱橫交錯,陰森可怖。
“怎麼?這樣你就害怕了?”他傾身,向她逼近,臉部交錯的疤痕隨着他的說話如活了的螞蝗滾動起來,這讓紫荊打心底更是生出無盡的懼意。
“你,你……想要怎樣?”舌頭打結,她被逼得步步後退,退到不能再退,她身子緊貼着破舊牆體,整顆心提到嗓子眼,動也不敢動地像看什麼可怕怪物般驚恐地看着男人。
“我就這麼可怕嗎?”他忽然捏起了她下巴,逼迫她面對自己那張如地獄撒旦陰森可怕的面孔。
“我,我……”無法脫身,紫荊嚇得只能閉上眼,再沒有膽量直面那張猙獰扭曲的面孔。
“別怕,紫荊,睜開眼來,看着我,這纔是真實的我。你剛纔不是說要陪我一輩子麼?見了我的真面目,如果你還願意陪我一輩子,那麼,紫荊,我答應你,今天就放了她倆。紫荊,你現在還願意陪我一輩子嗎?”他說,聲音透出一種異樣溫柔。
紫荊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男子的氣息,就在她臉前噴灑,
漸漸的,她心情平復下來。
難怪他會那麼恨楚氏?恨蘇蓉?
他的臉,一定是被蘇蓉毀了的吧?
這樣想着,她便緩緩睜開了眼,果然,臉前是一雙充滿柔情又期盼的眼眸。
“你,你的臉,是蘇蓉所爲?”凝着那半張被毀了的面容,她咬脣,有些怯怯問道。
“是,當時我只有四歲,卻經歷了一場慘烈爆炸……我父母,就是在那場爆炸中死去的。紫荊,你說,這樣的血海深仇我能不報嗎?”他痛苦說着,一隻手卻撫上了她面頰。
那強行壓抑的某種溫柔,撫在臉上卻是一種麻麻疼疼的觸覺,這樣的特殊觸感驚醒了紫荊。
她忽然用力,一把推開了近在咫尺的男人:“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蘇蓉害了你,害了你家人,你就應該找蘇蓉報仇,而不是拿孩子出氣。”
“你……”霍易風對她可以說是掏心掏肺了,她還是不肯接受,這讓他很受傷。
他有些忿然,有些不滿,他正要發脾氣,兩名屬下已押着楚瑾秋重新走了進來。
“老闆,人帶到了。”
這次,楚瑾秋母子倆進來時,都被捆了雙手。
可即便是小小身軀被捆住了,小波比仍然緊閉着雙眼,呼呼大睡。
他的小身子被扔到了角落裡。
“霍易風,我答應你,我現在就答應你陪你一
輩子,你放了秋姐和波比。”看到重新被捆綁帶回來的楚瑾秋和小波比,紫荊忍不住上前扣住男人的肩,嘶喊。
霍易風卻是一臉陰沉地掰開她手指,扯脣冷然:“晚了,古人說父債子償,那麼,母債女償也是應該。”
他邊說,邊緩緩繞過紫荊,朝着雙手捆於後背的楚瑾秋慢慢踱過去。
“你,你要幹什麼?”看着一臉猙獰卻又詭異的臉,楚瑾秋也是驚駭得踉蹌後退。
“幹什麼?楚瑾秋,你和你那個沒人性的媽一個德性。”霍易風忽然伸手卡住了她脖子,“玩我很爽嗎?竟敢用假的授權書糊弄我?去死吧,你!”
話到最後,他陰厲的眸劃過一抹兇殘,卡着她脖頸的大手卻驀地收緊。
“呃……”楚瑾秋只覺得喉嚨發緊,呼吸窒悶起來,瞠大瞳孔不甘地瞪向眼前如撒旦的惡魔男人,臉色越來越白。
“霍易風,夠了……”紫荊怎麼能忍受他當着自己的面掐死楚瑾秋?想也沒想她就衝了過去,雙手掄起拳頭,朝男人身上鋪天蓋地砸來,“放了她,霍易風,我要你放了她……”她哭喊。
“你很吵……”霍易風被她吵鬧得心煩,朝後一揚胳膊,紫荊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人就仰面仆倒,後腦勺在接觸到地面之前,先是撞上了什麼厲物,刺疼傳來,她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紫……紫……荊……”楚瑾秋是面對着紫荊的,她只是隨意轉動一下眼珠,便看到了紫荊的後腦勺撞上了一堆廢瓦片,不禁驚恐萬狀的艱難開口。
霍易風感覺出她的驚恐不是虛假,立即鬆開楚瑾秋,轉而掉了頭,向身後看去。
這一看,他心神俱顫。
“紫荊……”他一步跨前,蹲下身來,把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抱進懷裡。
伸出顫抖的手,他在她的後腦處摸索着……
他在查找着她的傷處,因爲廢瓦片上有刺目的血跡。
“霍易風,120,快打120,如果你還想她活着!”楚瑾秋看着眼前景象,不禁失聲嘶喊。
“小蘿……”楚瑾彥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讓他心神俱碎的場景。
他奔過來,一把奪過昏迷的女子,掌心託着她的腦袋,卻覺得有溼滑一片,擡起掌心一看,都是刺眼的血紅。
“霍易風,我不會放過你。”對着一臉癡呆魔怔的男人狂吼了一句,楚瑾彥便抱着腦部受傷的女子,風也似的衝出了廢棄倉庫。
很快,刺耳響亮的警笛聲響起。
邱振帶着一大幫警察衝了進來。
“瑾秋,波比……”
霍易風卻是麻木了,任憑兩名下屬在警察沒衝進來之前,從後窗帶走了自己。
*
紫荊幽幽醒來時,發現四周是一片白,白熾燈,白色天花板,白色牆壁,還有白色牀單,白色被褥……
她這是在哪兒?醫院嗎?
那秋姐怎樣?她有逃脫霍易風的魔掌嗎?
極力回憶着,卻發覺後腦處仍然有刺疼傳來,這讓她不由痛苦呻/吟一聲。
“啊,小蘿,你醒了?”一隻大手攥住
了她無意識伸出被外的小手,一張焦灼關切的熟悉俊臉出現在她的上方。
“阿,彥……”她費力啓脣,“秋姐……怎樣……了?你快去,救她……咳咳……”說到最後,就是一陣劇烈咳嗽。
“小蘿,別擔心我姐,她和波比早被姐夫救出來了。”情急之下他不禁伸手,在她胸前幫她順氣。
“哦……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她本能地轉動頭顱,卻發現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面光線。
“天快黑了,你昏迷好幾個小時了。我姐,還有波比,奶奶,思傑他們都曾來看過你,只是你睡着,並不知道。現在,他們都回去了。”楚瑾彥攥緊了她小手,一臉疼惜地說道。
“噢……阿彥……扶我起來……我不想……”睡了。感覺嗓子仍然艱澀,話沒說完她就蹙起眉心。
“好,我扶你起來。”把她的身子扶坐起來,拿枕頭墊在她身後,緊接着又倒了一杯白開水。
等到水溫適宜,他才把她摟靠在自己懷裡,一口一口喂她喝水。
喝了水,她臉色好看了很多,說話也順暢多了:“阿彥,波比沒什麼事吧?他被霍易風餵了安眠藥。”
“嗯,他沒事。已經送進醫院洗了胃,再加上,他吃的劑量不大,只是小半粒,現在也已經醒過來了。”把水杯放在一旁牀頭櫃上,楚瑾彥乾脆脫掉鞋子,掀被鑽了進去,然後把虛弱的女子抱在懷裡。
紫荊斜身被他緊緊摟着,揚着脖子,頗感無力地望着他,精雕細琢的五官每一處無不透出絲絲倦意,特別是那原本幽黑深邃如曜石的瞳眸,被嚴重的黑眼圈包圍,看起來就是一直睡眠不足的模樣。
她望着,眼眸裡涌出無盡憐惜,伸手撫上他下巴處有些冒頭的青湛湛胡茬,再緩緩向上,移向他臉頰:“阿彥,你多久沒睡了?這麼狼狽,胡茬都很扎人呢。”她盡力剋制內心一波波不斷涌出上翻的酸楚。
“小蘿……”他喉嚨哽咽,原本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說不下去了。
收緊了懷裡沒有多少分量的嬌弱身軀,她真的又輕了很多,似羽毛,風一吹,彷彿就能把她吹沒。
想想在荒僻廢棄的倉庫裡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滿手的血跡……
心裡不由無端恐慌起來。
明明她是那麼小那麼輕又那麼脆弱的一個存在,可是,對於他,卻又是他的全世界。
他不能失去她,更無法在沒有她的世界裡多存活哪怕一分一秒。
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似乎要把她嵌進自己的骨血裡。
他的臉埋在她肩窩處,半晌沒有說話,只是那樣緊緊摟着她,那樣的異常沉默。
可是紫荊卻發覺,隔着布料,她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溫熱液體濡溼了她的肩窩。
“阿,阿彥,你……怎麼……了?”有些氣喘,胸口有些窒悶,是被他擁得太緊所致。
“嗯?沒什麼。”男子喑啞聲音悶悶傳來,很快意識到什麼,又急忙放鬆了對她的摟抱,“小蘿,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都要以自己的命爲最重,好不好?”他擡起臉,眼圈紅紅地看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