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我沒有想要砸傷霍大哥,沒有。”紫荊嚇得極力朝牀頭縮着身子,擺着小手。
“哼,你最好燒高香保佑老闆沒事,否則,老闆出任何意外,你這輩子都要陪葬。”一名守衛背起霍易風,快速朝房門走去,另一名守衛則怒氣衝衝的留下這話,緊隨着而去。
望着無任何知覺的霍易風被背出了房間,紫荊心裡涌入無盡懊悔和痛楚。
半小時後,身穿白大褂的莊嫺提着醫藥箱從房門口匆匆而過。
紫荊靠在牀頭,緩緩合上眼睫,睫毛顫動中,有晶瑩淚水滑落出來,她在心底默唸:“對不起,霍大哥,我不是真心想讓你受傷。請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起來。”
十幾分鍾後,一臉怒容的莊嫺氣洶洶地闖了進來。
紫荊揚臉看了看她,頗有些畏怯地縮了縮身子:“莊醫生,霍大哥怎樣了?他,他應該沒事吧?”
“葉紫荊,現在知道關心學長了?早幹什麼去了?”想着霍易風的傷勢,莊嫺控制不住,心火噌噌直往外冒,“知不知道,只差那麼一點點,你就砸到他的要害部位了?學長一門心思對你好,你怎麼可以這麼害他?你可真夠狠的。”她邊說邊去摘手上戴着的消毒手套,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氣得她直接把摘下的手套朝紫荊身上扔去。
“我,我不是故意。”紫荊結巴解釋,看着莊嫺失控的怒容,她心裡早是悔恨萬千,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真的不會抓花瓶砸男子。
“你若是故意,現在早被抓去警局了。你,現在立刻去見學長,他已經醒了,執意要見你。”莊嫺說完率先甩手而出。
“見我?”紫荊怔了一下,隨即下牀,披了一件外套,急忙走了出去。
二樓另一間臥室裡,紫荊進去時便見牀邊站了好幾個人,這其中包括穿着白大褂的莊嫺,另外還包括西裝革履的歐哲瀚。
沒想到歐哲瀚再次回來了。
隨着歐哲瀚陰沉的眸光掃來,紫荊知道,此刻,他怕是拿刀捅自己的想法都有了,這樣想着,她不由打個寒噤,頓住前行腳步,畏縮起來。
靠在牀頭,頭上裹纏着白紗布的霍易風,見到她,漆黑雙眸頓時發亮起來:“你們,都出去,紫荊過來。”
他的俊容和平常沒受傷時無任何差異,看不出一絲痛苦,也看不出有任何波動。
紫荊一顆緊懸的心終於放下,她朝着房裡大牀緩緩挪步,而房裡的衆人也一一邁過她身側,退了出去。
莊嫺路過她身旁時,還是狠狠瞪她一眼,似乎要在她臉上剜出窟窿來。
她眨了眨眼,強裝着沒看見,繼續淡定自若的朝着牀頭的霍易風走去。
等到房裡終於安靜下來時,霍易風指了指牀邊椅凳:“紫荊,坐。”
紫荊有些訕訕坐下,看了看他被層層紗布纏裹的腦袋,動了動嘴脣,最終發出了聲
音:“對不起,霍大哥,我實在不該拿花瓶砸你。你的頭……沒事吧?”
“嗯,沒什麼。就你那點力氣,只是給我留了點紀念罷了。”霍易風卻是毫不在意地彎脣笑了笑,“說到對不起,應該是我要對你說對不起。我不該藉着醉酒冒犯你,紫荊,你能原諒我嗎?”說到最後,男子眸光變得深邃憂傷起來。
這樣令人心顫的眸光直擊女子敏感脆弱的心臟,她因此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
“霍大哥,別這麼說。不管怎樣,一直以來,都是你給了我那麼多無私的幫助,我是不該那樣對你,我真心向你道歉。”小手有些無措地捏着衣角,她望向他,一臉的真誠。
“好吧,我原諒你。雖然剛剛我說我是借醉酒冒犯你,顯得荒唐之極。可是,當時我說的一些話,卻是藏在我心底很久一直不敢說出的真心話,紫荊,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你感覺到了嗎?”說到最後,他情不自禁執起她的一隻手,把它放置在自己砰然跳動的心臟處。
紫荊卻像被蟻蟄了般急速抽回手,心裡的慌亂不是任何言語能夠描述的:“霍大哥,別這樣,你怎麼會愛上我?你不是一直把我當妹妹關愛着,呵護着嗎?剛剛,你是給我開玩笑,對不對?”
從她惶惑不安的神色中,霍易風看出了她心底的一份執拗,那是一種任誰都無法撼動一絲一毫的執着。
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想要向那份執着挑戰的強烈念頭,再次抓起她的手,緊緊的:“紫荊,我們認識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難道你對我僅是兄妹之情?就沒有一點點在意我?沒有一點點男女之情?”
“我,我,不知道。”女子窘得俏臉再次漲紅,想要再次抽回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抽不出,她更急了,“霍大哥,別這樣。我真的真的只把你當哥哥,你快放開我。”
“紫荊,你好殘忍。他一而再的傷害你,你卻對他念念不忘。我對你千般呵護萬般疼寵,你卻一點愛意都不給我,紫荊,我很受傷……”她無情話語讓霍易風瞬間紅了雙眸,頹然鬆了手,垂下了頭,他喃喃着,“爲什麼老天這樣待我?二十七年前奪走我的父母雙親,現在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總以爲自己終於不要孤獨終老了,可她,卻怎麼也不願把她的愛分一點點給我,我做人真是太失敗了。”
紫荊爲他的遭遇心疼了。
她情不自禁站起,傾身摟住了男人頭顱,一臉憐惜道:“霍大哥,原來你從小就失去了父母,你的遭遇比我還要慘。我至少是在爸爸的陪伴下長大的。霍大哥,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在你找到真愛之前,當你的親生妹妹來陪伴你,這樣可以嗎?”
“你不會鬧着要離開了?”霍易風聽出她終於願意答應陪在自己身邊,心頭一喜,猛然擡起了臉。
“呃,這不是一回事。我是說等我真正看到那男人受了懲罰,爲我爸還有田恬報了仇,我願意陪你身邊。現在,我還是懇請你放我回
他那兒去。”紫荊一臉誠懇又殷切地俯視着他說。
“你,你還是想回到他身邊?可是,紫荊,你知道嗎?楚瑾彥雖然在今天傍晚被警察帶到了警局,罪行卻不是故意殺人罪嫌犯,而是收受賄賂罪被暫時帶走。”霍易風一臉痛心。
“怎麼會這樣?你告發的明明不是什麼收受賄賂罪,他爲什麼會以這種罪名被帶走?”紫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臉震驚地看向他。
“這就是楚瑾彥的高明之處。看來,你放在他書房裡的那份資料袋,已被他掉了包。他是故意讓警局的人以那種罪名把他帶走。”此刻,霍易風也是沮喪之極。
謀劃了那麼長時間,費了那麼多精力心力,他就是想要把蘇蓉所做的惡行大白於天下,把蘇蓉送進監獄,可沒想到,這一切,卻都被楚瑾彥破壞了。他真是不甘心。這也是晚上他會讓歐哲瀚陪他去喝酒的重要原因。
“那怎麼行?那樣的話,爸爸和小恬的仇不是沒法報了嗎?”此刻,紫荊比他還要着急,猛然抓住了他一隻手,“霍大哥,關於能證明他是嫌犯的錄音和資料,你一定有備份。你再給我一份,明天我帶着去警局,直接用我這個受害者的身份去告發他,不是更有說服力?”
“可是,我不想再讓你牽連其中。”實則是霍易風怕她出去被楚瑾彥的人聯繫上,而曝光了他自己的真實面目。這也是他軟禁她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怎麼能置身事外?這本來就是我的事。霍大哥,我不能眼看着報仇就要成功了,卻又功虧一簣。答應我,準備好證據,讓我明天親自去警局告發他,好不好?”紫荊也是急了,不禁搖晃着他手臂。
“那,好吧。現在很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我會找律師再好好商議,謀劃好後會派人護送你去警局。”霍易風也不想自己謀劃已久的計謀落空,決定走這步險棋。
只要不讓她和楚瑾彥的人有私下接觸,他相信,她不會知道他暗中謀劃的一切,包括在紐約假扮楚瑾彥致使她流產的事。他真的很希望復仇成功後能夠得到她,他不希望她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這個晚上,紫荊輾轉反覆好長時間都無法入睡。
她搞不明白,楚瑾彥是怎麼知道她在書房的書架裡放了一個文件袋,她更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把那些證據調包成收受賄賂的證據?既然他早明白了她待在他身邊的真正原因,爲什麼不點破她,不懲罰她呢?甚至於爲什麼不把那些證據直接銷燬?這樣連警局都不用去了,他不是更沒什麼事了嗎?
心裡有太多疑惑,她希望明天去警局,能夠把這些移惑一一解開。
這一晚,同樣難以入眠的還有楚瑾彥。
因爲他是心甘情願來警局的,所以他並沒有找律師保釋自己出去。
此刻,躺在單人間看守所裡的硬板牀上,透過窗戶望着清冷銀白的月亮,他眸色幽深艱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