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菲注視着對面幾分無奈又幾分急切，抓着文件遞向她的楚馨寧，一時間沉默無言。
不知道爲什麼，眼前這個女人突然讓她想到自己的母親。
當年，母親重病即將不久於世，有一天，她早上起來卻見她穿戴整齊坐在她的牀頭，要寧小菲跟她去一個地方。
那天，是寧小菲第一次去季家。
那天，也是寧小菲第一次看到母親對別人下跪，那個被病折磨得近乎皮包骨頭的女子跪在父親面前，哭着求他收留自己的女兒。
……
深吸口氣，寧小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我理解您的心情，不過……這些錢我真得不能收。”
她可以理解楚馨寧想要幫助兒子的那份心情，只是如果她真得收入，她如何向穆天野交待，以那個傢伙驕傲的個性怎麼也不可能會接受楚馨寧的錢？
楚馨寧握着文件的右手無力地垂到身側，臉上並沒有憤怒而失望，只是滿滿地寫着無奈。
將她的樣子收在眼裡，寧小菲的胸口也是有點悶悶地。
“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錢的事情我們已經找到辦法解決。”上前一步，寧小菲鄭重用兩手將裝着支票的信封送回穆媽媽面前，“這張支票請您先收回去吧，這份心意我會轉告天野。”抿了抿嘴脣，她又低聲補了一句，“如果……真得有需要，我再找您。”
這一句，當然就是安慰，得不到穆天野的允許，她絕對不會從楚媽媽這裡拿錢。
楚馨寧很輕地點了點頭，伸手接過支票，重新裝進手提包，提着包站起身，她擡臉凝視着面前的寧小菲。
“謝謝你。”
“……這……”寧小菲牽牽脣角，“您……您太客氣了。”
對方突然對她這樣客氣，她還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我不打擾你了。”
楚馨寧微微向她欠欠身子，轉身走向門口，寧小菲忙着跟過來相送，手握住門把手，楚馨寧又轉過臉，寧小菲沒有意識到她會突然停下，忙着收住腳步。
目光溫和地注視着面前這張年輕的臉龐，楚馨寧猶豫幾秒，終於還是開口。
“之前對你說過一些過分的話，還做過一些很過分的事情……對不起。”
對方突然開口道歉，實在是出乎寧小菲意料之外，還沒有想好說什麼，楚馨寧的聲音已經接着響起來。
“我說這些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原諒，只是把這些話說出來，心裡會好過一點，天野是個苦孩子，你能陪他度過這個難關，我……非常感激，謝謝！”
再次向寧小菲欠欠身子，楚馨寧轉身拉開門走出她的辦公室。
等到寧小菲從驚訝中回過神追出辦公室的時候，她已經行到走廊盡頭，寧小菲站在走廊裡張了張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辦公室內電話響起，她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辦公室。
與愛瑪交流過合同細節，寧小菲拿過桌上的簽字筆，手扶着文件皺了皺眉，認真地在文件最後簽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