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又從懷裡掏出了那枚白玉碗,義正言辭的說道:“他們原本是想用這白玉碗栽贓於我,卻被我接在手裡,一直拼命守護在懷裡,還好沒有打碎,否則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師父了!請師父主持公道!”陳香又擡出了公道的名義,更將萬震山的行爲定在了道義上,讓他不能破壞道義來驅逐自己!
萬震山臉色鐵青的接過那隻白玉碗,沉吟了一小下,怒斥道:“成何體統?你們這羣傢伙,在我府中到處亂鬧,還出了這麼檔子事,你們置萬府的顏面與何地?”說着,萬震山便要發作,想借此機會,將陳香和那幾個雜役全部趕出萬府算了,於是大聲呵斥道:“真是不知羞恥,你們,從今天起,都給我滾出萬府!”
陳香腦子裡猛的一轟,沒有想到這萬震山仍舊不分青紅皁白,直接將這幾個雜役和自己全都趕出去!他猛然記起來,萬震山可不是一個從小讀聖賢書的書呆子,他是聯合師弟暗害師父的江湖梟雄!怎麼能純粹以江湖道義來控制他呢?這簡直是癡心妄想!
陳香不由得緊急調動自己的思維,想要扭轉這個結果。
就在這時,那幾個雜役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是萬府的僕人,如果被趕出萬府,那不就成了喪家之犬了麼?他們根本不會什麼營生,失去了萬府這棵大樹,他們該怎麼活啊?頓時便炸開了鍋,爲首的那個雜役大聲說道:“這是萬大公子吩咐我們做的!我們沒有錯啊!大老爺,不要把我們趕出去啊!!!”
聽到這幾個雜役這麼喊,陳香心中卻是妥帖了,有這麼蠢的對手,他就放心多了。整理了一下心情,頓了頓,向萬震山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弟子陳香雖然之前只是一個乞丐,不懂什麼道理,但是我知道師父是我的天,是我的君,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日是萬府的弟子,終身是萬府的人,謝謝師父的指導之恩!我陳香永世難忘!”陳香就是死,也要穩穩的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以推動事情的發展。
聽到雜役和陳香這麼說,這麼鮮明的對比,顯示出了那幾個雜役的愚蠢,也顯示出了陳香的道義,或者說是聰明。而且陳香所做所說,也都符合江湖人士對俠義的推崇,如果這麼就將陳香趕出去的話,恐怕會對自己的聲譽產生影響,這也就是陳香順勢而爲的聰明之處了。
想到這裡,萬震山的臉上頓時豐富複雜了起來,就在這時,他身後走過來幾個陌生人,看起來就是萬震山的客人了。陳香就是希望這幾個江湖上的人士能夠代表江湖輿論來幫襯一下這道義的勢,避免萬震山一意孤行,硬要將自己開革掉。
這幾個人似乎和萬震山也並不是特別親密的朋友,實際上他們其實和萬震山根本不對付,他們更懷着一種看熱鬧的心情走到萬震山身後,幸災樂禍的問道:“喲,我們今天來的有些不巧啊,居然看到萬大俠家裡鬧家務事了啊。”
另外一個人說道:“這是怎麼着,雜役之間打架了麼?爲什麼非要把他們趕出去啊。”
萬震山臉色鐵青的說道:“這是我萬某的家事,就請各位不要再問了。”
實際上這段時間以來,萬震山覺得自己非常倒黴,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十分不順,而最讓他心煩的,就是收了這麼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弟子進來,卻沒有想過,這段時間裡萬府的各項事業都不順利,原因就出在這個小子身上大量吸取氣運的虛弱命格。陳香就像是一塊幹海綿掉進了一個小池塘中一般,迅猛的吸取着氣運,補充自己的不足。陳香的氣運現在總體來說是暗青色的,而萬府家的命格卻只是藍色的,根本不夠陳香吸取的,所以近期萬震山總覺得自己精神恍惚,昏昏沉沉的,這是氣運不足的緣故。
現在家裡鬧了這樣的事情,卻又給外人看到,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萬震山運氣不好,而陳香的運氣變好的因素。
只聽客人其中一人說道:“那可不行啊,萬大俠的家事,就是我們江湖的大事,只要牽扯到連城劍訣和梁元帝寶藏的事情,就必須要經過江湖同道的監督才行,誰知道是不是你萬大俠全都貪到自己懷裡了?大家說是不是?”
原來這幾人居然是來向萬震山逼問連城劍訣的江湖人士,陳香心中更加高興了。但是他仍舊擡頭怒喝道:“你們幾個算是什麼人?憑什麼對我師父指指點點的!萬府的家事不用你們這些外人來管!”
不過這時,陳香頭上雲霧狀的氣運,又消失了很多,一下就露出了一根單薄的,若隱若現的暗青色命格來。
那幾個江湖人士立刻便不願意了,尖酸嘲笑的罵道:“你算是什麼玩意?不過是一個雜役,現在還被革除出門了,哪裡有你插嘴的份!”
陳香站起來大聲喝道:“我是萬府的九弟子!怎麼沒有資格管你!”那現代人的大個子往那裡一站,倒也顯得威風凜凜。
一個江湖人士想了想說道:“九弟子?……哦,就是一個月前那個救了萬震山一張臉的小乞丐啊,你真是傻啊,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這萬大俠根本看不上你,這不,要不分青紅皁白的要將你趕出去麼?”
雖然剛纔萬震山已經說了要開除陳香出門,陳香卻一直口口聲聲的聲稱自己只是忠誠於萬震山,更是以萬府人自居,保護萬府的顏面,這時候萬震山再硬要將陳香逐出去的話,恐怕就連自己的臉面也要丟了,到時候江湖上會怎麼說他萬震山?他以後怎麼還以江湖前輩的身份號召江湖?所謂勢力,就是彼此互惠,首領可以給手下們帶來好處和機遇,而手下們則可以給首領帶來力量和支持,如果首領是他這樣一個根本不計手下好處,名聲惡劣的人的話,可想而知,以後萬震山在登高一呼,可就沒那麼多人響應了。
更何況陳香如此維護萬震山,萬震山還要將他趕出去,以後誰還敢站在萬震山這邊?這不是自掘墳墓嗎?作爲一個老江湖,萬震山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的。
爲了自己的顏面,爲了自己的影響力,萬震山實際上已經不能再將陳香趕出門去了。
陳香心中大喜,要的就是這效果!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高興的表情,而是低下頭去,似乎才黯然想到,自己已經不是萬府的弟子了,沉痛的向萬震山行了個禮,口中說道:“師父……萬大俠……我……我這就走了……”黯然的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江湖人士嗤笑道:“哈哈,不錯,這萬大俠就是這麼對待他的恩人的,有趣有趣,到明天,我一定要到四處去宣揚一下,這下萬震山和他九弟子的事情可就更有名氣了!”
萬震山恨不得一巴掌將這多嘴的江湖人士拍死,但是卻沒有辦法下手,而且這件事情無論從哪裡說,都是萬震山的錯,現在他再要堅持要將陳香趕走的話,恐怕在這些江湖人士的宣傳下,他的名聲就徹底臭了,這種事情他怎麼會願意?萬震山心中知道,這都是陳香自己演出來的,但是仍舊不得不將他留下來,只得咬着牙說道:“這是我對我這弟子的一個考驗!既然你們都在場,那就正好做一個見證,看看我萬震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來人啊,叫魯坤過來!”
其實陳香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利用這個世界的大勢,江湖人士對名聲和名正言順的重視程度,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和優勢,使得萬震山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弟子,徹底穩固自己的命格和地位。只要穩住了自己作爲萬震山弟子的身份,那麼剩下的事情就好說多了。
這時周圍已經圍滿了各式僕人,自然有人領了命令,向魯坤所在的小院子裡跑了去,不一會兒,魯坤就來到了萬震山面前,恭敬的說道:“弟子魯坤見過師父!”
萬震山也不理他,只是臉色鐵青的望着遠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從今以後,由你來負責教導你的九師弟,不要讓他惹麻煩,你聽到了麼?”
魯坤被這個命令搞的有些糊塗,但是仍舊恭敬的行禮說道:“是的師父!弟子一定不會辜負使命!”陳香也趕快行禮道:“謝謝師父!謝謝大師兄!”正說着,他感覺到自己的命格一下便開始穩固起來,開始由灰色向白色轉化起來。
到了這一步,萬震山也想趕快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一揮袖子,說道:“還看什麼看,趕快回去幹活!”這麼一來,萬震山連那幾個挑事的雜役都沒有處罰,就將這件事情給強行壓制住了,但是他不知道,硬將那幾個雜役留在府裡,實際上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於是衆人一鬨而散,離開了這處院子,就連那幾個客人也都拱了拱手,笑嘻嘻的離開了。等到周圍的人都消失了之後,萬震山冷哼了一聲,將自己手中的白玉碗一把摔的粉碎,轉身離開了。
陳香知道,這只是第一步,後面想要樹立起自己的地位,不斷往上爬,不知道還需要費多少心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