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人口並不多的漢人之外,其他便是黎族、苗族等原住民,數量卻大概有三十多萬,數量要超過原本漢人的數量。這些原住民通常是以漁獵爲生,甚至有些人還生存在原始部落時代,這些族羣大多居住在瓊州島的南部和中央的丘陵山地之中。
雙方之間並不怎麼和睦,甚至還有些時候會爆發出流血衝突來,整個瓊州島也是生活在內憂外患之中。相對來說,漢人還處於劣勢之中,因此蘇望海對於宋軍的到來甚至多少還有點期待之心。
瓊州島上山地丘陵很多,但是適合耕種的平地卻相對來說較少,好在這裡氣候炎熱潮溼,稻穀可以一年兩到三種,蔬菜瓜果也十分豐盛,基本上生存是不用太過顧慮的。
不過也因爲這裡物產豐富,吃穿不愁,因此這裡的人民並不如同中原的百姓那樣勤勞肯幹,他們通常都更喜歡閒散生活,並沒有太高的追求。尤其是那些山野之中的黎族和苗族,更是能不勞而獲便不會自己親自動手,能夠搶就不會自己去勞動。因此雖然這裡物產豐富,但是漢民被侵擾掠奪的事情還是時常發生。
而且最爲重要的是,這些黎苗族裔對大宋的認同感並不強烈。甚至他們不一定會認爲自己是一個宋朝人,如果想要以瓊州爲立足基地的話,那至少要解決掉黎苗的問題。
當蘇望海詳細的講解完了瓊州的形勢之後,整個場面安靜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陸秀夫看了一眼蘇望海,又看了一眼陳香,說道:“現今正是用人之際,而我軍連番失利,已經摺損了太多的將士了。臣建議從本地招募勤王軍,收集糧草,補充我們的兵力!首先重組禁軍!”
陳香笑了一下,說道:“說的不錯。補充新血的確是我們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但是不能僅僅補充士兵,更要補充官員。陸丞相你和蘇知事二人一起負責。就在瓊州島上緊急開一次制科科考,這次科考要不限出身,不管是商人還是罪犯都能夠參加考試。不限年齡,只要有才能就可以給予功名。不限種族,不管是漢人還是黎苗都可以參加考試。
而且考試內容首重勸農,次重工匠和經商,三重軍事武藝。明白了麼?”陳香自然知道僅僅依靠文官和軍隊的話,是沒有辦法扭轉現在的劣勢的,而且他也深刻的明白生產力的重要性,必須要儘快恢復甚至刺激生產。才能迅速的恢復自己這隻可憐的逃跑軍隊的元氣,進一步恢復自己頭上的氣運,這樣一來纔有和蒙古人一戰的實力。
另外異族之間的問題,也不盡然全是少數民族一方面的問題。漢人對蠻夷的鄙視也是導致矛盾衝突的主要矛盾之一,想要迅速的解決問題,第一便是使用武力強行摧毀黎苗原有的社會結構和文化,將漢文化直接代替他們原有的文化。第二便是以懷柔手段,將他們納入到自己的體系之中,通過利益分享和不停的帶動,將他們同化爲自己的一份子。
陳香並不想要通過武力去破解這個問題,一來宋軍如此衰弱的情況下不一定成功,二來這樣也不符合他以制度和執行滿足大部分人慾望,建立起一個盛世的目標。
現在陳香通過控制張弘範的方式暫時給自己贏取了短暫的喘息時間,而且這個時間十分短,張弘範在被自己掌控之後,即使是一個一代名將,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引領着軍心動搖的軍隊,身邊有居心不良的友軍,一路北上,打破蒙古人的限制,恢復整個江山。更何況張弘範現在實際上只是一個死人,根本沒有能力發揮他名將的實力!
陳香只有在張弘範堅持的這段時間裡,盡力發展自己的力量,恢復力氣之後,圖謀再起。張弘範只能作爲他的緩兵之計,卻不能作爲他的依靠,陳香深刻的明白這一點!
再說這些北方兵從小受的教育也不同,腦子裡完全沒有忠誠於宋朝的想法,所以他們也是無法依靠的,索性就投入到和蒙古人的戰爭中,拿去消耗吧。
而在這種情況下,儘快掌控瓊州島的力量,並將每一分力量都調動起來,是陳香眼前最重要的任務。因此他會開這樣的科考,目的就是爲了提高農民和工人的政治地位來,刺激他們的生產慾望和能力。
陸秀夫眼神一動,似乎被說動了心事,小心翼翼的勸諫道:“可是陛下,這樣一來這朝廷便會魚龍混雜,良莠不齊,更會讓我們的朝廷更加虛弱啊!”
陳香想了想,靜靜說道:“飲鴆止渴之後尋求解藥來解決毒性,還是現在就渴死的好?現在的朝廷,就如同狂風之中的燭火一般,稍有不慎便會熄滅,只有先找到乾柴存續,纔有可能再奢談弊病的解決,如果再不補充我們自己的力量的話,很有可能便在這內憂外患之中直接滅亡的!”
聽到小皇帝的辯解,陸秀夫也明白這並不是小皇帝的一時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政策,因此也便不再頂撞,磕頭謝罪了。
陳香虛扶了一下道:“陸丞相無罪,無需謝罪。”又想了想,說道:“如果有地方豪強肯帶着自家部曲前來的,直接按照人數多少封爲禁軍軍官,但是要進行統一訓練。還有瓊州島上家產在五百畝以上的,皆可以送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子弟進入朝廷之中見習,如果有優秀弟子經過科考的,便可直接授予官職,以最大的限度籠絡瓊州島上各族人心,這一點大家沒有問題吧?
另外,之前我軍進入瓊州島時收集軍需動作着急了一些,可能會引起百姓們的不滿,二位卿家統計一下,願意作爲貢獻奉獻給朝廷的,便記錄在案,封給榮譽。不願意貢獻給朝廷的,則記錄爲稅收,算是他們提前納稅,未來幾年的稅收從中折扣,不可再收。”
陸秀夫和蘇望海兩人一聽陳香這話,只得聽令,但是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知道皇上這是要首先收人心,穩固後方了,自然心中有數。
在這場科舉之中,最大的競爭對手可以清晰的預見到,便是隨着宋末帝南渡過來的漢人和瓊州島本地的漢人,至於那山野中的黎苗族裔,卻不一定能夠認可宋朝的封賞和體系,不會如同漢人一般順利的融入到朝廷體系中來的。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陳香又轉頭望向蘇望海,說道:“蘇愛卿一定要配合好這陸丞相,瓊州島上那些書香世家需要照顧,那些青年才俊需要提拔,蘇愛卿最爲熟悉和了解,這都需要蘇愛卿的提點,務必要將整個瓊州島的能人強者都籠絡到朝廷中來。”蘇望海心中正在猶豫,突然充當朝廷議事的客廳後面突然響起一聲稚嫩的聲音來:“誰敢傷害我爹爹!我跟他拼了!”
蘇望海一聽這聲音,頓時臉都白了,怒喝道:“休要胡言亂語!快滾回去溫書!”
沒想到蘇望海不喊還好,他一喊,客廳後面便衝進來一個穿着湖綠色衣服的小男孩來,看起來也是七八歲的摸樣,他一進來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穿着龍袍,腰懸黃金盒子的陳香來。
陳香看到這小孩,笑着說道:“這個孩子是?”
這個孩子不等蘇望海回答,自己大聲說道:“我乃是蘇府三公子蘇懷遠,你是誰?”
一個御前侍衛蹭的一下拔出自己的長劍來,大聲喝道:“放肆!皇上面前,豈容你撒野!”蘇望海急忙衝了上來,按住蘇懷遠,跪在陳香面前,驚慌道:“皇上息怒!這是臣的幼子,請皇上看在微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饒過犬子一命吧!”
看到蘇望海求饒,陳香喝道:“侍衛且慢!”
侍衛自然知道皇上這是要收服這蘇望海郡守了,自然只是做個樣子而已,陳香一喊,他便制住了自己的動作,只是怒目瞪着那小孩。那小孩雖然被嚇住了,但仍舊一副倔強的樣子,卻一點被嚇到的樣子都沒有。
陳香說道:“既然蘇愛卿有這麼一個好兒子,不如就來我的宮中,做一名舍人吧。”
舍人基本上就相當於是後世的秘書,但是一個八歲大的皇帝要一個同樣七八歲的小孩做秘書,怎麼看怎麼覺得荒謬,但是在此刻,蘇望海卻一點也沒有覺得荒謬,他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恐怕都已經溼透了。這顯然是要自己的兒子給皇帝做人質啊!
陳香的話音一落,蘇望海也明顯緊張了起來,整個場面都安靜下來,侍衛們更是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劍柄上。過了片刻,蘇望海額頭上出了許多的汗水,最終似乎是想明白了,鬆了一口氣,跪在地上,向陳香三叩九拜,說道:“謝皇上!”
陳香看到蘇望海頭上的氣運已經徹底向自己這邊飄過來,開始向自己的氣運之中溶解進來,心中也輕鬆愉悅了很多,自己的這些政策如果沒有蘇望海的輔助的話,必然會使事情向不好的方向發展,只有他歸心了才能夠將事情辦好。
蘇望海急忙謝恩,陳香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