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沐嵐一拉扯,站起來的竟然是一個小老頭兒,目測得有五六十歲,身材瘦削矮小,不過精神頭不錯,帶着一副老花鏡,頭髮也基本上掉光。穿着也很是簡單、古板,卻能給人一種很莊重的感覺。
寧昊見狀稍微有些吃驚,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如此年長的一位老師。
“呵呵,你們年輕人聊去就行了,不用管我這個老頭子。”老人態度十分和善,一邊說着,一邊衝寧昊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慈愛。
“那怎麼行!你可是我們的頭兒。”沐嵐彷彿像對爺爺撒嬌的孫女一般,搖晃着老人的手臂。同時介紹道,“這是教政治的孫福民孫老師。同時也是我們學校黨支部的書記。”
寧昊聽後,再次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老人,竟然還是個當官的。這類官職即便是校長也會禮讓三分吧?
“孫老師您好。”寧昊連忙走過去鞠躬問好。
“小夥子很有禮貌嘛。呵呵,不錯,不錯……”孫福民老師笑眯眯地看着寧昊,點了點頭。“大家以後都是同事,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還得是你們年輕人多操勞一些。”
“孫老師您就別謙虛了。”沐嵐笑道,“您可是我們這裡的主心骨。”
說着,沐嵐又扭頭對寧昊說道:“別看頭兒年紀大了,但是年輕的時候,可是哲學方面的大拿!你猜一猜我們的孫老師年輕的時候在哪裡教學?”
寧昊一連報出了幾所名校,結果均被沐嵐搖頭否認。寧昊實在想不出來華夏還有那些著名的大學。要是說一些普通的大學,又怕冷了場,一時間爲難起來。
沐嵐又繼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大名鼎鼎的斯坦福橋大學哲學系的教授!前幾年纔剛剛回國,被三顧茅廬給請來這所學校教政治。其實私底下教給學生們的,都是現代哲學。”
“哦——”寧昊聽後暗暗起敬,同時回想一下剛剛這些老師們的介紹,心想這裡還真是臥虎藏龍,每一名老師都來頭不小很不簡單啊。“看來咱們南海最好的老師,都被這所私立高中給挖光了啊。”
沐嵐微微一笑:“咱們這個班級的老師的確都不簡單,就剩下我勉勉強強沒有掉隊。”
“丫頭你就別自謙了。”孫福民笑着說道,“哈佛大學的高材生,畢業後本來有機會留校,結果卻拒絕了留在米國,毅然決然地回到了自己的祖國,投身到了教學的事業之中。你的這份敬業和精神,可是很讓我佩服啊。”
沐嵐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斯坦福橋的教授,哈佛大學的留學生。寧昊聽到這一個又一個了不起的名校的字眼,感覺整個人都快要暈了。果然這裡的老師們沒有一個簡單的,反而是自己成爲了那個掉隊的人了。
慚愧啊……寧昊在心中嘆息一聲,希望自己這冒泡的老師可別露餡了。
“我正在整理寧老師的檔案。”孫福民又重新坐下,整理手邊的資料,“你們先聊着。”
我的檔案?寧昊不由得瞥了一眼桌上的一個文件檔案夾,心想自己並沒有把檔案給過什麼人啊。
關於寧昊的一切身份,全都是當初靠着“請神”的能力造的假,全都入了全國檔案,倒是沒有什麼人懷疑。不過寧昊的履歷卻十分的簡單,自然沒法跟眼前的這些老師們相提並論。
“原來頭兒一直在整理寧老師的檔案啊。”沐嵐點了點頭,“難怪這麼認真。”
就在這時,教數學的徐偉老師說道:“不過是一個空降的老師,孫老又何必費心?直接給檔案室的科員,讓他們直接錄入就是了。”
此話一出,周圍原本還算其樂融融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徐偉這番話很明顯是衝着寧昊去的,而且捅破了大家心中的一層紙,把大家沒有問出口的話給說了出來。
空降的老師,聽起來這個字眼似乎不錯,但實際上在這裡卻有歧視的意思。換句話說,你是走後門進來的老師,這在這羣恃才傲物的老師們眼中,就顯得很是礙眼了。
“哎,當初我在公立學校教書的時候,就有很多不學無術走後門託關係的老師,那簡直是害羣之馬。”這時,教物理的陳英才也跟着附和道,“沒想到咱們這裡也開始漸漸有腐化了,今年進來一個,說不定呢明年就能進來兩個。”
“希望可別帶壞了我們的學生啊。”就連教化學的張中升也來了這麼一句。
此時,數理化三位老師似乎表明了立場,不跟寧昊這種關係戶老師同流合污。他們匆匆喝完了手邊的咖啡,端起空杯子向吧檯走去。
面對衆人的突然發難,其實寧昊早已經有心裡準備看,畢竟從剛剛見面,這些男老師就對自己很是不爽。這裡面的原因應該很複雜,不單單是自己走後門的緣故。
“哎,大家別這麼說嘛。”沐嵐苦笑一聲,“寧老師剛來不久,你們就這樣說也太過分了!”
聽到只有沐嵐老師替自己辯解了一句,這一句話也讓寧昊的內心感到很是溫暖。不過寧昊卻沒有辦法反駁,他的確是走後門進來的,而且很顯然他連教師資格都沒有。
這時,一直彷彿透明人似的孫福民老爺子頭一次主動插話道:“走後門也是能力的一種體現嘛。”
孫老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周圍所有老師們的側目。衆人沒有想到,孫老師竟然支持走後門,這不是不公平嗎?
數學老師徐偉冷笑道:“孫老爺子,難道米國不是最注重公平和原則嗎?像託關係走後門這種事情,難道在你們那裡也常有?”
“世上無新事。”孫福民說出了一句聖經上的名言,嚴肅地說道,“託關係走後門這種事情,在哪裡都不稀奇,只不過在米國是換了一種方式和說法而已。你以爲,託關係就這麼容易,這意味着下層對上層的一種訴求。在米國,最不能提的字眼是階層,而最難打破的字眼也是階層。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金字塔的階層牢不可破。”沐嵐輕聲說道。她在米國生活的時間很久,所以對那裡的文化十分清楚。
孫福民點了點頭:“沒錯,金字塔似的階層也意味着下層對上層的訴求幾乎不可傳達。像這類託關係走後門這種事情,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實力,是沒有人會搭理你的。”
這一番話,說得數理化三位老師啞口無言。
“更何況,”孫福民抽出了寧昊的檔案資料,並帶上了老花鏡,喃喃說道,“寧老師的來頭,也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