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先生看了看進來的李木,緩緩說道:“前一陣我們通過書信之後,我以爲不知何年何月纔會再收到故人的問候,沒想到啊,兩天前我又收到容華的信,信裡說她恐時日無多……其實我昨日就到了石頭市,卻剛剛纔尋到這裡,我在街上問人,都不知道這地址。”
秦華點點頭,看來這位是老太太的故友,生前有書信往來,可惜的是兩人都不用手機電話,否則也不至於見不到最後一面。
李木聽得差不多之後才明白前因後果:“爺爺,你是不是和老太太在信裡提過我……”
王老先生點點頭。
方媛也恍然大悟:“原來王老先生就是你那個不是師傅的師傅……”
秦祺越聽越亂,這其中的事他都不瞭解。
幾個人的話湊到一起,串起來才發現,這一切真是巧合。
李木是王老先生的徒弟,陰差陽錯的被推薦到中醫院認識了方媛,又陰差陽錯的來了秦家,老太太聽到他名字之後,就想到了王老先生在信裡說過的徒弟李木,這就不奇怪老太太爲什麼會這麼看重自己了。
秦家父子神色複雜的看着李木,這種巧合都能遇上,衆人都搖頭嗟嘆。
“爺爺你這一把年紀,不聲不響的就走遠門,村裡的人都很擔心你。”李木看到王老先生很是開心,可是老太太去世的傷痛還壓在心頭,他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王老先生撫平褲子上的褶皺,不滿的說:“我怎麼就不聲不響了,我不是跟你爸媽說了嗎,幹什麼,你還想我拿着擴音喇叭去村裡喊吶。”說着挺激動的揮揮手,“倒是你,誰傳你的修行法門,哼!好不容易的教出來的徒弟,差點被帶溝裡去。”
李木一驚:“您知道修行?!”
“哼!我這個老頭子知道的事多着呢,還用得着都跟你說?”王老先生沒好氣的訓斥李木。
秦家父子和方媛在一旁都不做聲,這位王老先生既然是老太太的師兄,那就是他們的長輩。
秦祺突然想到,秦玉讓李木叫他秦哥居然是對的,這麼算下來,李木的確是和秦華秦玉一輩……
“老先生,這幾日您就在這裡住下吧,等葬禮結束再好好招待您。”秦華趁他喘氣的時候連忙插進去話。
誰料王務本卻揮手示意不必,一邊氣鼓鼓的瞪着李木,一邊跟秦華說:“這個時候我要你招待什麼,我有地方住,葬禮結束我就走……”突然王務本皺眉抽了抽鼻子,“嗯?剛進來的時候我就聞到一點,被燒紙錢的味道蓋住沒聞出來……”
說着他又嗅了兩下,聲音顫抖的問:“是容華服用的‘彼岸歸’嗎……”
李木一愣,沉默的低下頭去,他只知道老太太服用了續命的丹藥,卻不知道這是什麼丹藥。
秦華痛苦的低下頭:“是的,想我們一直在這家裡住着,都沒聞到這藥味……”
王務本痛心的拍打自己的大腿,不住的嘆氣,他可以想象故人臨終時忍受的痛苦,對她來說,最後的死亡反而是解脫。
突然,靈堂傳來秦書畫的驚呼:“哥!二叔暈倒了!”
衆人連忙前去查看,李木留在後面攙扶着王務本,王老先生怒哼一聲,甩開他的手:“你這個木頭真可以,我不讓你拜我爲師你就去拜別人,現在來攙我作甚。”
李木尷尬嘆了口氣,還是上前扶着王務本,雖然他並不需要攙扶。
“我那個師傅……已經羽化了。”
王務本前進的步伐一頓,語氣明顯軟了不少:“修行人就是不一樣啊,還學會拽文了,羽化……”
他倆到了前廳時,秦玉已經被擡到了邊上,方媛皺着眉替他把脈,確定是因爲長時間沒進食導致的虛脫昏迷。
“應該輸葡萄糖,這裡也沒有啊,小祺你開車把二叔送去醫院吧。”方媛神色緊張,轉身對秦祺說。
秦祺應了一聲就要把秦玉抱起來。
“慢着!什麼葡萄糖……”王務本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秦玉,側過頭問李木,“這怎麼辦。”
李木小聲的回答:“喂……”“大點聲。”王務本一皺眉。
“咳,喂鹽糖水……溫的。”李木咳嗽一聲,臉色漲紅。王務本滿意的點點頭:“等他醒了就喂進去。”
李木上前伸出一隻手按在秦玉後背,緩緩的揉動,不一會人就醒了。方媛把一碗鹽糖水端到秦玉的嘴邊,他三兩口就咕咚下去,看來不是不想吃飯的。
王務本緩緩跪倒在靈牀前,無聲的弔唁。秦華幾人看他跪下了,忙不迭跟着跪下,秦母又開始哭天搶地。
李木看剛纔還圍在秦玉身邊的人全跪了,自己連忙跟在王務本身後跪下,只留下不明所以的秦玉……
到了晚上,秦華勸王務本去吃飯,別累壞了身子。王務本也不跟他矯情,起身就走,李木緊跟在後面。
“王老先生,房間已經幫您收拾好了。不知道您能不能住得慣。”吃完飯後,秦祺對王務本說。
“不用,我不住這,既然徒弟有出息了,就讓他安排。”王務本擺擺手拒絕,還不忘損李木兩句。
秦家人見他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堅持。走的時候也不要秦祺開車送,說李木陪着就行。
於是李木就陪着了,走在路上,王務本一言不發,李木笑了笑:“爺爺,你的行李呢?”
“旅館。”
“呵呵,要不要換個離我學校近的,我方便照顧您。”
“不用。”
“您不是讓我安……”
“嘶……”王務本吸了一口氣,“你這孩子,在外面兩年也變得圓滑了。還非得我問你嗎?”
李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是他不想說,靈界這種事實在不好告訴老人家,他選擇避重就輕:“是這樣,開學前我在張家界玩,遇到一個被人追殺奄奄一息的高人,他要留下衣鉢傳承,那種情況下我怎麼能說不呢……”
仔細的聽完李木的故事後,王務本冷哼一聲:“話是實話,就是留了一半沒說,還有什麼秘密是重要到連我這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