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黑得越來越早了,冷凝萱擡頭看着窗外漸漸暗去的夜幕,心裡有點彷徨無措起來。
冷凝萱有些懼怕那個目光犀利的楚家二叔公,害怕他看出什麼端倪,或者查出當初她拉楚昊揚一起開發“逍遙津”項目的真正用心。
但是,她賭楚昊揚不至於爲了拖他們“楚家”下水的這個錯誤決定,而和她鬧翻。母憑子貴,她就不信楚昊揚不看她的面子,就不就不體恤她這麼多年,一個人帶兒子的辛苦嗎?
有懿軒在,楚昊揚就算氣,也就氣一段時間,到時慢慢哄,自然會回心轉意的。
冷凝萱暗自給自己打氣,決定擺平了楚家二叔公再說。
冷凝萱按了一會兒發疼的太陽穴,從抽屜裡拿出化妝包,掏出粉餅和口紅,淡淡補了一下妝,雙手順了順頭髮,對着鏡子自言自語:“冷凝萱,你要吼住!fighting!”
“叭——!”一聲合上小鏡子,強大自信充滿女王氣場的冷凝萱站起來,從容地拿起衣架上的羊毛大衣穿在身上,挽着包包就向門口走去。
“鈴鈴鈴……”剛出辦公室門,電話鈴聲適時響起。
冷凝萱掏出電話一看,嘴角情不自禁地飛揚而起,優美的聲線裡甜蜜滿溢:“昊揚,我下班了!你來接我了麼?”
“嗯!馬上到,你等我!”楚昊揚看着前面擁堵的路面,聲低沉的聲音溫柔似水。
“好!開車小心點哦!麼!麼!麼!”冷凝萱嬌聲囑咐他,調皮地對着電話狂親。
“嗯!”楚昊揚聲音依舊沉沉,嘴角卻彎成一個幸福的弧度。
冷凝萱坐着專用電梯下了樓,電梯門剛打開,就聽到外面嘈雜的吵鬧聲傳來。公司這麼大,難免面面俱到,有人故意找茬也在所難免。這些事保安部的人會處理,冷凝萱也沒空理睬,匆匆忙忙向前走去。
“哎——!你是誰啊?這裡不讓隨便進!”
“我要見冷翎寂,冷凝萱,叫他們出來見我!”
一個聽着有點耳熟的聲音飄入冷凝萱的耳裡,一下子束縛住她前進的腳步。
緩緩擡眼看起,幾個保安正在將一個頭發微微花白的男人往門外推去。而那個男人正臉紅脖子粗地叫囂着,和保安們耍無賴。
“冷董和冷總要見得找他們秘書預約,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哈——!老子是他們親爹,難道親爹要見他們,也要預約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今天見不到他們,我就不走咧!”
洛繼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環胸,一副無恥至極的樣子歪頭瞅着幾個保安。
幾個保安互相使了個眼色,兩人抓手,兩人抓住他的腿,就將那個無賴給擡了出去,丟在了“冷氏”大門外的臺階上。
洛繼南一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指着幾個保安威武雄壯的背影,揚着尖厲的聲音威脅:“哎——!你們給我等着,我把你們全部炒了魷魚!呸——!”
一路跟過來的冷凝萱看到那個男人已經墮落成這副模樣,心裡不覺酸澀上涌,憋住洶涌的淚意,準備轉身離去。
只顧着罵人的洛繼南沒注意腳下的臺階,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哎呦!”洛繼南痛叫一聲坐在地上,嘴裡憤憤不平地咒罵,“他孃的,真是點兒背,走路都摔跤!”
那聲痛呼讓冷凝萱心尖兒一顫,腳步再次頓住,腦海裡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不斷盤旋:他現在落魄成這樣,你沒有責任嗎?冷凝萱那個人畢竟是你爸爸啊!
冷凝萱閉了閉眼,咬咬牙還是轉過身來,向摔倒在地的男人走去。
“你……沒事吧!”冷凝萱居高臨下看着坐在地上的洛繼南。淡淡夜色裡,這個男人一身破舊的衣裳,花白的鬢角,灼得她眼睛痠疼。
曾經這個男人是多麼的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時間真是一把******,纔沒幾刀下去,他已經蒼老成這樣了。
洛繼南擡頭望去,燁燁路燈下,女人美豔的臉上蘊着一絲探究和擔心,好像又回到了他最幸福的時光。
“夢蝶……”囈語輕輕溢出,洛繼南忽覺不對,連忙歡喜地改口,“凝萱,是你嗎?你和你媽媽長得真像!”
再次被戳到心中的傷口,冷凝萱美豔的臉上陰雲密佈,聲音也泛着疏離的寒意:“你不配提她!”
“好好!不提!不提!凝萱說什麼就是什麼!”洛繼南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女兒面色連聲獻媚。
冷凝萱厭惡地退後一步,冷冷睨着那個男人:“你不是在國外風流快活嗎?回來幹什麼?”
“凝萱,你看我這個樣子能快活得起來嗎?”洛繼南扯扯身上破舊的衣服,滿是鬍渣看起來有點髒兮兮的臉,皺成一團。
這種人不值得可憐!當初洛繼南離開“冷家”的時候,把所有的存款,和能變賣的珠寶古董都換成了美金,全部打包帶走了。那麼多錢,夠他花天酒地幾輩子了。
人不知足可以理解,而像他這樣貪得無厭的極品,世界上還真的少有!
“你找我和翎寂有什麼事?”冷凝萱冷沉着聲音問,她知道洛繼南找上門來就一定沒好事。
“就是想你們了,畢竟你們是和我最親近的人啊!尤其一個人在外面呆了這麼久,心裡越孤單就越思念你們!”洛繼南憔悴的眼裡滿是悔意瞅着冷凝萱,聲音微微哽咽起來,“爸爸對不起你們!你們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冷凝萱不敢置信地望着在她面前懺悔,自稱是他爸爸,卻從來不曾把她和翎寂當孩子真心對待的男人。
她盯着那個兀自悲傷的男人好一會兒,冷硬着聲音回答:“不好意思!這個機會,我們給不了!”說完,冷凝萱絕然地轉身向前走去。
洛繼南一把揪住冷凝萱的衣袖,聲音透出一絲壓抑的凌厲:“冷凝萱,你要不要這麼絕啊?好歹我也是你親爹!”
“呵呵呵……”冷凝萱冷笑出聲,美豔的臉上寒冰千里,緩緩側頭看向裝痛改前非的可憐父親裝不下去了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