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宸其實是不想被慕十七看到自己身體的狼狽變化,所以才儘量地往深處遊,遊着遊着就發現身邊水裡不大對勁,起起伏伏地還再轉着圈,他一個不慎,差點喝了口水,他穩住性子沿着水流的運動方向往外遊,可那腿上好似有什麼東西扯着他,不斷地往水流裡拽。
縱使是如此危機時刻,獨孤宸也是冷靜自持的,他居然能立刻感覺到那拽着他小腿的是一隻手,一隻男人的手。他腿上使不上力,光靠着手臂肯定是遊不出這個怪圈暗流的。可他這會不能急着掙扎,越掙扎那水裡的人肯定會纏得越緊,這樣,他很容易被他給扯下去。
慕十七游到他身邊時,他還在和水底的怪人和那暗流作鬥爭着呢,慕十七對這暗流還算熟悉,順着它的方向遊了過去,順勢拉住了獨孤宸的胳膊:“走!”
獨孤宸倒是也想走,可那腿上的大手不鬆手啊!
“怎麼了?”慕十七一眼察覺出他的異樣,問道。
兩人的默契慢慢加深,已經到了看一眼就能明白彼此的地步。慕十七知道,獨孤宸那個表情就代表着他這會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有些麻煩,而這個麻煩有可能就在水裡。
她二話不說就閉氣入了水,好在是白天,且這池子裡的水十分地清澈,她往下潛着避開水裡的暗流去找纏住獨孤宸的水草,卻不想看到的不是水草,而是個人,一個男人。這會正扯着獨孤宸的腳,而那男人的身子卻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沒辦法動彈。
所以,就現成了如今的局面,一人扯着一人,一環扣着一環。
慕十七那身子靈活地好似這水裡的魚兒,快速地遊了過去,去到那男人被困的下半身處,才發現是觸發了這水底暗藏着的機關,被機關鎖給夾住了腿,難道他們動彈不得。
這機關可是她們一輩輩這麼留下來的,就是防着這些從暗流裡進入唐門的人,慕十七本來是想打算一匕首砍了這傢伙的手完事的。可待她游到近處,一眼認出那依稀面熟的面孔時,只能把心底之前那打算擱淺了。
這暗流裡的機關之術,換做別人一準又覺得是個沒救了的死局了,可換作她慕十七那就要另當別論了,沒三下五除二那麼快,但擺弄擺弄也就解開了,然後拖着那個人的胳膊往上扯。
那人也是個機靈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着她游出了水面,而那邊獨孤宸也感覺腳下一鬆,順着水流的流動方向游出了暗流處,三人匯聚在了一起,互相看了一眼,終究還是那個男人沒忍住先叫出了聲:“慕十七!墨四!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辦法,獨孤宸和慕十七那性子真不是會驚聲尖叫的人。
這會宸王爺眼皮擡了擡看向那男人道:“這裡又不是你雲午島,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他不爽的是這相重樓與十七肩並肩地靠在一起。“還有,我是獨孤宸,不是鬼谷墨四!”他失憶那會會做這掩藏身份的事,可如今他恢復了,他獨孤宸還不至於怕他相重樓的恨意,他有本事就咬牙切齒可勁的恨。
沒錯,這慕十七從水裡拖出來的男人就是相重樓,那個應該遠在雲午島的相島主這會正頂着一張驚訝異常的臉看向獨孤宸。
獨孤宸不等他從訝異中回神,就跟條飛魚似地竄過去撞開了他,然後領着慕十七往岸邊游去。
身後是相重樓深深地震撼聲:“你說你是誰?獨孤宸?宸王獨孤宸!你是我爹他的那個……喂,獨孤宸你等等!”震驚之餘,他突然一下子就通透明白了。可不就是他嘛,什麼鬼谷老四,鬼谷老四爲什麼會這麼熱情地給離國安王尋找解藥?鬼谷老四怎麼可能有這副龍者之氣!他應該早就猜到是他的,那份氣質與威嚴,就該是他爹的徒弟纔有的。
什麼恨意,他必須要承認他那隻不過是嫉妒他罷了,如今這事情的經過他也能知道了個大概,一切都和相家的秘辛有關,這獨孤宸又何錯之有!
慕十七不問相重樓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唐門的瀑布下的暗流之中,因爲她稍稍一想就明白透徹了,她曾經告訴過他相琦所中鮫人毒的配方之中有兩種毒——鬼蛛和芸石只有褚國唐門纔有。
所以,很顯然,這相重樓是來尋這兩種毒的。只不過那唐門的九陣九重門一般人壓根就進不來,所以他仗着自己的水性好就想來暗流這條道了。
情況和她猜想的差不多,相重樓確實是開始就走了正門的,也實實在在地憑藉着他那一身武藝闖了九陣,在那九重門外溜達了十來天也沒找到入門的方法,只能另想辦法。
這暗流也是他突然間發現的,許是相家真的天生有一種對水的天性吧,他亂糟糟地在九重門外轉悠了那麼久,無計可施,垂頭喪氣,一身灰土去河邊清洗,卻發現了那河裡的秘密。
他沿着河道一路向上,發現了山洞,又發現了洞裡的暗流,依着他多年在水裡玩的直覺,他當即潛入水中去探看一二,卻沒想真讓他摸出一道水下的暗道來。
他的水性那是經過碧落海的磨練的,這小小暗流自然難不倒他,他一路潛入最終到了那瀑布之下,誰料就被那機關給夾住了腳,任他怎麼掙扎破壞那機關都紋絲不動的。他以爲自己一代海上霸主就要交代在這小河流裡了,卻不想在關鍵時刻抓住了獨孤宸這棵救命稻草。
於是就有了後面這一連串的事了。
三人接連着游上了案,獨孤泊乖巧地一屁股蹲在岸邊張望着,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忙不迭地咕嚕一聲爬了起來,熱情地嚮慕十七跑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相重樓那高大是身影隨即而至。
對於陌生人,小傢伙總有那麼幾分戒備,慕十七覺得他有這防人之心是好事,免得被人家一個糖葫蘆就給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