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世峰的話極爲難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可謂是沒有給季家留半分情面。
季梓軒的臉當場就黑了。這墨世峰算個什麼東西,至多不過是墨家一個庶出的小子罷了,居然敢這麼放肆地嘲笑季家?這是誰給他的膽子?!
不過季梓軒身爲季家家主,若是和一個小輩針鋒相對,那隻會讓自己掉價。
正在季梓軒臉色難看之際,一道戲謔卻冷幽的話語慢慢從遠處傳來,“抽到季雨墨的那支籤,作廢!”
作廢?
這裡可是各族精英大比的比武現場,豈同兒戲?說作廢就能作廢?
那親自抽籤的大臣,臉幾乎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做爲皇室的代表,親自在這裡主持抽籤儀式,代表的是皇族的威嚴,如今,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居然有人敢讓他抽到的籤作廢,這豈不是在踐踏皇室的尊嚴?!
丞相大人表示,絕對不能讓人踐踏了皇室的尊嚴!
這麼一想,丞相大人立刻義正言辭地冷聲喝道,“誰,誰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隨着丞相這一聲暴喝落下,比武場外,一道銀白的身影漸漸由遠及近,那一道銀白的身影頎長如玉樹,在晨風中飄搖而至。
當丞相大人看到這道身影的時候,老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這個人,居然是……三王爺!
來人不是赫連忘憂是誰?只見赫連忘憂步履從容地走到季家的席位前,緩緩站定,繼而轉身,一雙窅黑如墨的眸子冷冷盯上丞相大人,朱脣上挑,聲線暗啞低沉,“李宗仁,你剛纔說什麼,本王離得遠,沒有聽清楚?”
丞相大人李宗仁眼皮子跳了跳,訥訥地一拱手,訕訕地紅了臉,行禮道,“原來是,是三王爺……”
赫連忘憂哂笑一聲,“本王可不敢當丞相大人的大禮。”頓了一頓,赫連忘憂似笑非笑地又道,“本王倒是不知,在這東帝皇城之內,丞相大人的面子,比本王還要大!”
李宗仁臉色漲紅如蝦子,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三王爺說笑了,老臣怎敢在三王爺面前討面子……”
赫連忘憂不置可否地一笑,臉色忽而一沉,“本王說,抽到季雨墨的那支籤作廢,你可聽清楚了?”
李宗仁一邊擡起袖子連連擦着汗,一邊連聲道,“三王爺金口既開,自然作數。”
赫連忘憂這才滿意地勾了勾脣角,袍袖一掀便要坐下去。
便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西邊的坐席上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投向了他。赫連忘憂倏忽看向西邊,便看到了那一張陰沉到極致的老臉。
端木奇!
赫連忘憂微眯起眼睛,目光冷幽,眼底甚至還含着幾絲嘲弄的笑意,“帝靈學院的三長老?你,不服氣?”
見赫連忘憂直接挑上了端木奇,在場衆人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端木奇乃是帝靈學院派來東帝國招收學員的,同時也是這次比試的裁判與規則制定者之一,如今,三王爺不僅一出場就壞了規矩,而且還非常無禮地挑釁這位三長老,看這架勢似乎一點兒都不把帝靈學院的三長老放在眼裡。這到底是怎麼個狀況?
衆目睽睽之下,端木奇料定赫連忘憂不敢過於放肆,故而也是冷笑一聲,高聲道,“抽籤決定選手的出場順序,乃是這次各族精英大比的規矩,三王爺一來就要壞這規矩,不知道,三王爺該作何解釋?又將這比試的規矩,置於何地?”
端木奇的話可謂是句句誅心,但赫連忘憂聽完卻只是淡淡地勾起脣角,笑了笑,邪魅出聲,“規矩?在東帝國,你敢跟本王講規矩?”
上揚的語調,有一種小視天下的張狂。
端木奇臉色一僵,他倒是不知道,這赫連忘憂居然是如此不將世俗規矩放在眼裡的人。按理說,在場世家大族都在遵守的規矩,他就這樣利用特權打破,總歸是會有一些不好意思的。但是,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赫連忘憂不僅沒有半分不好意思,還很強勢地暗示他,在這東帝國,他赫連忘憂,就是規矩!
端木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他很清楚,赫連忘憂既然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若是再執意糾纏,那麼,赫連忘憂不定會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來呢!
端木奇恨恨地坐下去了,可是場上的墨世峰卻是有些不痛快了,他從天元宗回來就聽說了一件事。自家的妹妹鳶兒差點兒被季雨墨毀了容。墨世峰雖然是庶出之子,但是與墨盞鳶關係一向交好,聽說了自家妹妹受了委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然而,在他準備爲自家的妹妹出氣的時候,有人卻告訴他,季雨墨去萬獸之林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各族精英大比,他卯足了勁要挑季雨墨,爲此甚至下了血本賄賂抽籤的人。但是,到了最後關頭,出氣的對象卻不見了。這就好比是一個眼看就要爆炸的炮竹,忽然間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不許它響了。這感覺,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三王爺,規矩既然制定出來,就是要讓人遵守的。若是每個人抽到自己打不過的對手,都要嚷嚷抽籤作廢,那麼,今年這場大比,到底還比不比?”墨世峰傲然立於比武臺上,靜靜盯着赫連忘憂,那神態竟是半分尊敬之色都沒有。
他是天元宗下來的弟子,對天墨城的情況非常熟悉,早就知道天元宗、天聖宮、帝靈學院這三方勢力一直不合。所以,對來自天聖宮的赫連忘憂,他可是沒有半分的客氣。
赫連忘憂目光倏忽一緊,那森寒的目光如同有形的匕首,落在了墨世峰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你,不服?”
“不服!”墨世峰冷笑一聲,毫不退讓地應了一聲。
“既然不服,那,你可以滾回墨家了!”赫連忘憂微微垂了眸子,隨着他的垂眸,一道無形的風刃倏忽從他身上發出,轟地一聲,就將墨世峰擊下了比武場。
赫連忘憂這一擊,沒有任何徵兆,現場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墨世峰已經跌落在比武場下,氣息奄奄,再也發不出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