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哥,大熊……”
晚上強子和蛤蟆兩個人坐在旭日一品別墅的房頂上,每人手裡都有一瓶九塊錢一瓶五十六度的二鍋頭。
蛤蟆喝了口酒說道:“放心吧,大熊其實比誰都聰明,也比誰都看得開。我也是才發現,原來我們一直都以爲傻乎乎的大熊,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
強子嘆了口氣說道:“就因爲什麼都明白我才擔心,大熊的傻是他故意表現出來的。在大家眼裡他一直扮演着一個單純的幸福的角色,從來不用別人去擔心他是否也有苦悶。在他的親人面前,他永遠是那個讓人會心一笑的憨貨。可是,他心裡的苦呢,一直這麼憋着如果不發泄出來的話……”
強子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遞給蛤蟆。
蛤蟆:“什麼?”
強子喝了口酒說道:“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蛤蟆把摺疊的四方四正的紙張打開,這是幾張很褶皺顯然是被揉-搓成一團又舒展開的紙,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一筆一劃工整,一言一語痛心。
八百叔,你現在好嗎?
呵呵,八百叔,這是大熊第一次給你寫信,而你卻註定已經看不到。記得在村子裡的時候老人們對我說,大熊,如果你想你的死鬼爹孃了就寫信給他們然後燒掉,在另一個世界的你的爹孃就會收到。八百叔,我記得你幫我寫過很多封給我爹孃的信,然後幫我燒掉。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說一句你寫一句的時候我就看着,我拼命的在腦子裡記下你寫的每一個字什麼樣子,然後在沒人的時候自己一遍一遍的練習。
我已經認識很多字了,也會寫很多字了,我也自己偷偷給爹孃寫過很多信然後在爹孃的墳前燒掉。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兒子在想他們,雖然他們丟下了我,但是我不恨,一點也不。
這封信是給你的,我多想一輩子都不給你寫這樣一封信!
你知道嗎?我也想把這封信燒給你讓你知道我想你了,可是八百叔,你的墳呢?爲什麼你連個墳頭都沒有?如果我沒回村子,我都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看看你。
八百叔,你別怪豹子,蛤蟆,也別怪強子,要怪就怪我吧好嗎?其實你一直想把強子的公司據爲己有我知道,我沒有勸你,這是我的錯,你別怪他們三個好嗎?
我也知道,你之所以那樣做其實是想讓咱們四個生活的好起來,過有錢人的日子再也不回到之前在村子裡忍飢挨餓的生活。可是八百叔,你知道嗎,你這樣做的時候我心裡難受,真的,我想阻止你想告訴強子,可是我又怕你生我的氣,怕你不理我了,我心裡真的好難受。
八百叔,前一段時間強子安排人陪我去西藏旅遊了,我在雪山下誠心誠意的跪下祈禱咱們能開開心心的生活不要勾心鬥角的時候,也正是你離開我去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吧。你知道嗎?雪山很聖潔,我多想聖潔的雪山能讓我的心願成爲現實。
八百叔,你在那邊還好嗎?
八百叔,你在那邊還好嗎?
八百叔,我想你。
八百叔,其實在西藏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會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拋下我自己去天堂。你一定會去天堂的,因爲我誠心的爲你祈禱了。你以前不是告訴過我嗎不管一個人做了多大的錯事,只要有人誠心的幫他祈禱他就一定會升入天國。我在雪山下跪了三天三夜,你在天堂嗎?
八百叔,我偷偷一個人回了一趟靠山屯,誰都沒有告訴。豹子不知道,蛤蟆也不知道,強子也不知道,你知道嗎,我想回去給你建個墳頭,沒有錢我就給你堆一座土墳,等以後有錢了我給你蓋一座大陵園!
可是,八百叔,回到村子的時候我哭了。
在咱們村子你之前說的那塊風水地上,就是你說誰要是把墳立在這裡就會來世投個好胎大富大貴一輩子的那個地方,已經有你的一座墳。
墳上有花,還沒有凋謝。
八百叔,你那麼聰明,肯定想到了是誰幫你立的墳對嗎?沒錯,是強子,是蛤蟆,是豹子他們三個。他們三個人去了南海,三個人用了半個月在那片海里真的就找到了你的屍首,八百叔,你看到了嗎?
八百叔,我想你。
別記恨強子,他對咱們真的是掏心窩子的實心實意。原諒我八百叔,這次是你真的錯了。要是你不這樣做的話,咱們五個人現在開開心心的在一起該多好?
那樣的話我還是那個只會看着你們傻笑沒心沒肺的憨貨,不會一個人躲在屋子裡藏在被窩裡哭。八百叔,小時候我就怕一個人睡所以總是你陪着我,我哭,你就笑話我說這麼大的個子了還哭不害臊。我好不容易纔習慣了一個人睡,可是爲什麼你卻不在了?
我不喜歡哭,所以每天我都抱着你的照片睡。
八百叔,天堂一定很漂亮吧。天堂上一定有仙女吧,你也該給我找個嬸子了。在我心裡,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配得上你呢。一定要給我生很多弟弟妹妹,等我死了以後我去天堂找你們,我幫你們帶孩子,就好像你當初每天拉着我手哄我笑一樣,我也把好吃的東西都留給他們,我不偷吃。
八百叔,我會去天堂嗎?
我死之後,會有人替我誠心祈禱嗎?
我知道會有的,肯定會有的。
八百叔,村子裡的人原來不是咱們想的那麼壞。我看到他們給你上墳了,很多人都去了。白天的時候我沒露面藏在林子裡一直躲到天黑纔到你的墳前,我不敢和村裡的人見面,我怕他們問我你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怕。
可是八百叔你知道嗎?強子他們給你立了墳,給你豎了碑。在石碑的後面刻着字,我認識,刻的是英雄不朽四個字。
你記得王老壞嗎?就是小時候總欺負咱們的那個壞傢伙。我在你墳前哭的時候他也來了,我哭他也哭。他說:“娃,原諒叔好不?你從前在叔眼裡就是個村子裡的禍害,今天我才知道錯了,你是英雄,大英雄。”
他哭的像個孩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八百叔,也許在村子的時候是咱們太過分了吧?
八百叔,你說有下輩子嗎?
如果有,我能做你的兒子嗎?
八百叔,我想喊你一聲爹。
還記得小時候你拉着我的手在山上套獐子的時候,咱們抓着一隻有了崽子的母獐子你給放了,咱們餓了一天沒有吃的,但是你卻告訴我以後要是還抓着有了崽子的動物還要放了。當時我想不明白,但是豹子他們都明白,他們都說咱八百叔是個菩薩。
不是說好人都會有好報的嗎,怎麼菩薩也會死的呢?
我想,是上天把你收回去享福了。你太苦了,該回去了。
八百叔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活着的。
這封信,我不會燒的,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難受,那樣你也會難過吧?
八百叔,在天堂,等我。
信紙上淚跡斑斑,有大熊的,也有強子的,還有現在已經泣不成聲的蛤蟆的。蛤蟆的眼淚一直流,鼻涕,口水混合在一起掉落在信紙上,他的臉因爲哭泣而扭曲。在趙龍象走後一直強顏歡笑的蛤蟆,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釋放,歇斯底里。
強子沒勸他,只是默默的喝酒。
“這信被大熊揉成一團丟在垃圾桶裡,他當時的眼睛紅紅的。咱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在扮演着照顧大熊的那種家長式的角色,卻根本就想不到是大熊在哄着我們大家。他苦,只想自己苦,不會讓我們知道。”
強子說。
酒已見底,沒了酒,嘴裡卻更苦辣了,心裡也是。
蛤蟆猛的在別墅房頂上站起來,手裡緊緊的攥着大熊的信擡頭看着天空。黑色的夜空上一顆顆星星是如此璀璨,或許其中就有趙龍象的一雙眼眸。
“八百叔!對不起!”
蛤蟆猛的跪倒在瓦片上,膝蓋頓時破皮鮮血溼透了褲子。
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將他手裡的信拿走,默默的看完,眼淚順着他有些邪魅的俊美臉龐落下。
金小舟。
從口袋裡摸出煙點上三支,金小舟也跪在屋頂。將信點燃,那火焰舞動間似乎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在裡面。
“八百叔,在天堂等我們。”
對不起,這章字數不足三千,因爲我寫不下去了。雖然沒有寫出大熊三個人心裡的悽苦,但是我心裡卻真的很難受。文筆的緣故不足以讓我描繪出蛤蟆,大熊和金小舟三個人心裡的苦,描繪不出趙龍象四個人那種相依爲命的感情,但是我卻感動了自己。
這一章或許寫的不好,但是我卻真的投入進去了,用大熊的視角來看待趙龍象這個人,這個雖然沒有多少文字來描寫的一個將親情融入進骨子裡的人,一個同樣執念入骨的人。
在大家的心裡可能都有一個趙龍象的影子,或許他算不上一個好人,但是在我心裡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的龍套。
我哭了,真的哭了,大熊讓我感動,雖然他是一個我筆下的人物是我賦予的生命。
保護好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