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卻堅固的崖邊石屋成了三人暫時的避風港。
海風被高聳的崖壁阻擋在外,屋內只有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皎隱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閉目調息,努力修復枯竭的天賦力。
花寒則蜷縮在離火塘稍近的乾草堆上,臉色有些蒼白。
白彎彎躺在鋪着厚厚獸皮的石牀上,身體終於放鬆下來。
橫跨海洋的亡命奔逃、精神的高度緊繃、腹中幼崽的不斷成長,這一切都榨乾了她的精力。
此刻身處這簡陋卻安全的石屋,身體一沾到柔軟的獸皮,無邊的疲憊便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更多關於獸夫、關於未來的事情,眼皮便沉重地合上,意識迅速沉入了黑暗的深淵。
這一覺,她睡得昏天黑地,彷彿要將過去十幾天的虧欠全部補回來。
身體的疲憊被溫暖的獸皮和相對安全的環境緩緩熨平。
然而,就在後半夜,她莫名其妙的驚醒。
倏然睜開眼,心臟在胸腔裡不安地擂動。
藉着窗外微弱的光芒,她看到皎隱和花寒不知何時都已醒來,正警惕地貼在石屋唯一那扇狹小的窗縫邊,凝神向外窺探。
屋外原本呼嘯的風聲、遠處模糊的海浪聲、甚至夜行動物偶爾的窸窣聲,全都消失了。
她下意識地撫上隆起的腹部,那裡的小生命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微微躁動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白彎彎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皎隱迅速回頭,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凝重地壓低聲音:“噓!外面不對勁。”
皎隱銀色的長髮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側臉線條繃得死緊。
花寒則屏住了呼吸,那雙總是帶着幾分戲謔的狐狸眼此刻銳利如刀,死死盯着窗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白彎彎輕輕的掀開獸皮,慢慢地朝他們靠近。
花寒見狀,上前攙扶住她,“你好好休息就是,有我們在不會有危險。”
白彎彎搖了搖頭,“睡不着,現在是什麼情況?”
“周圍似乎潛伏着很多獸人。氣息很雜亂,充滿了……貪婪和暴戾。”他作爲鮫人王,對陸地獸的氣息極其敏感,此刻卻清晰地捕捉到陸地上那些帶着血腥味的、不善的窺伺。
花寒也收回了目光,補充道:“數量不少,而且正在慢慢合圍。說不定就是流浪獸……”
他看向白彎彎隆起的肚子,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懷崽的雌性,在某些流浪獸眼中,是比獵物更誘人的“資源”。
“流浪獸?”
白彎彎的心猛地一沉!
瞬間勾起了她最不願回憶的恐怖畫面:貓族部落被襲時沖天而起的火光、族人的淒厲慘叫、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那是一羣毫無底線、只知燒殺搶掠的兇殘暴徒!
“彎彎,這裡不安全了。”
花寒當機立斷,眼神變得異常果決,“讓皎隱護着你,千萬別出來!我先出去探探情況,看看能不能引開一部分,或者……”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製造混亂,尋找生機。
“你要小心!”白彎彎忍不住衝着他的背影提醒。花寒腳步微頓,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還沒將你送到你獸夫手中,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出了石屋的門縫,迅速融入濃重的夜色之中。
然而,花寒出去還不到一分鐘。
“吼!”
“是流浪獸襲擊!”
“快守住食物!”
“啊!”
淒厲的獸吼、驚恐的尖叫……瞬間打破了死寂,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冷水,在部落裡轟然炸開。
混亂的聲音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其中夾雜着花寒刻意放大的、帶着挑釁意味的呼喝聲,顯然他已經在外面跟流浪**上手了!
“外面什麼情況?”白彎彎的心跳加速,爲花寒捏了一把汗,可腹部的沉重和下墜感讓她連動作都遲緩下來。
她隱隱感覺自己可能快生了。
“小心!”皎隱穩穩扶住她,白彎彎因爲腹部抽緊,她的上半身全靠在了皎隱的胸膛上。
白彎彎吸了兩口氣才平復下來,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生崽!
正暗自祈求着,他們所在的石屋那扇並不堅固的木門猛地被一股巨力從外面撞得“哐當”作響!
木屑紛飛!緊接着,幾張猙獰貪婪、沾着血污的臉孔擠在門縫和窗縫上向內張望,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雌性!這裡有雌性!”
“快把門撞開!”
興奮到變調的嘶吼聲在門外響起,沉重的撞擊聲再次傳來,木門搖搖欲墜!
白彎彎臉色煞白,抓着皎隱手臂的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
那些流浪獸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讓她遍體生寒!
皎隱感覺到她的情緒,將她更緊地護在自己身後,冰藍色的眼眸中瞬間凝結起駭人的風暴。
他輕輕拍了拍白彎彎緊抓着自己的手背,那動作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聲音冷冽如極地寒冰,卻奇異地驅散了她部分慌亂:
“別怕。這些流浪獸都是低階獸人,不會對你造成傷害。”
他已經察覺到門外的獸人不過是綠階雄性,即便是天賦力未曾完全恢復,這些雄性也傷不到他分毫。
就在木門即將被徹底撞開的剎那,皎隱動了!
他甚至沒有開門,只是對着那扇不堪重負的木門,猛地一揮手!
“咔嚓!”
無數水霧憑空凝結,從門板內部和窗櫺縫隙中瘋狂刺出!
擠在門口的幾個流浪獸猝不及防,瞬間被刺穿、凍結!
慘叫聲戛然而止,只留下幾具猙獰屍體堵住了門口。
屋外的花寒一直分心觀察這邊,即便知道皎隱的天賦力不低,也不敢完全放心。
直到現在,他才放鬆下來,身影在混亂的戰場中如鬼魅般穿梭。
他利用靈活的身手和短小的骨刃,專挑流浪獸的要害下手,每一次閃避和突刺都帶起一蓬血花,嘴裡還不停地用各種刻薄挑釁的語言激怒敵人,將一部分流浪獸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
皎隱則如同磐石般守在石屋門口和窗前,任何試圖靠近的流浪獸都被他精準而直接的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