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細密的雪花如同無聲的絮語,悄然覆蓋了沉寂的山林。
第一場雪的到來,正式宣告了漫長雪季的序曲。
洞窟內,溫暖的火塘驅散着寒意,但白彎彎的心頭卻沉甸甸的。
她的幾個崽崽依偎在鋪着厚厚乾草的窩裡,皮毛比初生時厚實了許多,小肚子也日漸圓滾,這意味着他們的食量正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皎隱的身影在洞口一閃而逝,白彎彎追出去時,看到他轉身欲走的背影。
“皎隱,都回來了,先休息會兒。”
白彎彎上前,強行將他拉着坐下,“喝口熱水。”
將石杯遞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喝。
皎隱看着雌性漂亮的眸子,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地上是他剛獵獲的幾頭尚帶着寒氣的雪兔。
“彎彎,趁着天色還早,我還得出去一趟。”
他們初來乍到,根本沒有存糧。
對於獸人而言,整個雪季大家都會節衣縮食,因爲他們幫過猞猁一族,族長送來過幾頭獵物,但對於食量巨大的雄性而言,那只是杯水車薪。
白彎彎知道他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外出狩獵,只爲在凜冬前,爲這個小小的家庭囤積下儘可能多的口糧。
“你……”她目含愧疚,可崽子們確實需要很多食物。
最終無奈地化作一句,“謝謝你,皎隱。”
皎隱卻堅定地搖頭,“彎彎,你幫過我許多,不用對我說謝謝。趕緊回去,外面冷,我會很快回來的。”
說完,他往外走,走出去一截後不太放心地轉頭看她。
“快進去外面冷。”
囑咐中,見她關上門,他才放心離去。
屋中,花寒也在無微不至地照看着幾個幼崽。
花寒和皎隱……他們不是她的獸夫。
她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因此,每天第一縷微光艱難地透過雪幕滲入洞窟時,她便強迫自己起身。
不再有往日的賴牀與慵懶,她利落地整理獸皮鋪蓋,將幼崽們挨個喚醒,用溫熱的肉糜餵飽他們嘰嘰喳喳的小嘴。
看到角落裡皎隱帶回的、皮毛上還凝結着冰晶的獵物,她便拿起石刀,試圖剝皮處理。
“彎彎!”
花寒清朗的聲音總是帶着一種活力,他剛從外面打水回來,冰冷的石罐邊緣還掛着水珠。
一見白彎彎的動作,他立刻放下石罐,幾個大步跨過來,不由分說地奪過她手中的石刀,動作快得像一陣風。
“這些粗活放着我來就好。”他那雙動人的桃花眼流露出瀲灩的波光。
“我只是做點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總不能什麼都讓你們來。”
“爲什麼不能?”花寒說得理所應當,“我們是雄性,照顧雌性是應該的,快進去休息,別凍着了。”
說着,他用獸皮裹着她的身體,將她往屋子裡推。
卻在走進屋裡後,摟着她身體的手卻捨不得收回來。忍不住奢望,什麼時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擁抱她?
崽子們聞到雌母的氣息,立馬圍過來,圍着她輕輕的嗚咽。
白彎彎只好坐下去,抱着崽子們講故事哄它們睡覺。
花寒站在門口捨不得離開,如果彎彎懷中的崽子不是虎崽,而是他和彎彎生下的狐崽。
他這輩子得多幸福?
揣着這樣的幻想,他幹活越發有勁兒。
整個下午似乎心情都很高昂。
然而,在他處理完獵物撿柴回來時,好心情瞬間被凍結。
不遠處,一個身形高大的雄性,站在他們家門口,正對着白彎彎展示着某種閃亮的礦石。
“美麗的白彎彎雌性,”他的聲音刻意放得低沉而富有磁性,“您只有兩位獸夫,在這嚴酷的雪季,要照顧您和這麼多可愛的幼崽,恐怕力有不及。請允許我加入您的家庭,用我的力量和忠誠,爲您分憂,讓您得到更周全的照顧。”
他的目光灼熱,帶着毫不掩飾的傾慕和野心。
花寒只覺得一股無名火“騰”地竄上頭頂!
他費盡心思都還沒能真正走進彎彎的心裡,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覬覦?
他胸腔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哼,像被侵犯領地的兇獸,眼神裡充滿了殺氣。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翻騰的情緒,臉上瞬間掛上燦爛得有些過分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雪天路滑,這位雄性怎麼咱們家來了?”花寒熱情地“恰好”插在兩人中間,高大的身軀形成一道屏障。
他一邊假裝熟絡地拍打對方肩上的雪花,一邊開始滔滔不絕地詢問對方的情況、雪季儲備、甚至扯到某個遙遠山脈的傳說,語速快得讓雄性根本插不上話。
白彎彎看着花寒浮誇的表演,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
趁那雄性被花寒纏得暈頭轉向、面露窘迫之際,她微微頷首,聲音清晰而疏離:“感謝你的心意,但我的家庭暫時不需要新的成員。雪路難行,請回吧。”
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置喙的決斷。
雄性滿臉失望,“雌性,請你慎重考慮,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謝謝,但我不需要。”
雄性只好訕訕離開,只是一步三回頭,試圖再看看雌性的身影。
但花寒高大的身軀將白彎彎擋得死死的,他什麼都看不見。
等那礙眼的雄性終於消失後,花寒立刻湊到白彎彎身邊,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帶着點邀功和試探:“彎彎,這些傢伙真煩人,下次再有不長眼的過來,我直接幫你轟走,省得你費口舌,好不好?”
白彎彎看着他骨碌碌轉動的狐狸眼,輕笑了一聲,卻順從他點頭,“好,麻煩你了。”
得到她的首肯,花寒的嘴角幾乎咧到耳根。
從此,驅趕白彎彎的追求者成了花寒最樂此不疲的任務。
每當有雄性靠近,他就像最忠誠的護衛,將那些圖謀不軌的傢伙們驅離白彎彎的視線範圍,不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
他要守衛好自己的領土,他都沒吃到嘴,別人更別想動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