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晴從容地笑着，望着人羣裡的蔣世均，對方也看到她了——好傢伙，表情一丁點變化都沒有。
袁麗華向衆人介紹：“這位是杜姑娘。”
她接着又跟杜雨晴介紹姚家的成員，杜雨晴臉上掛着禮貌的笑，向他們一一問候。介紹到蔣世均的時候，杜雨晴嗲嗲地喚了聲：“蔣師長，您好。”
“你好。”蔣世均微微頷首，態度坦然。
大家按序就座，老長輩莊美玲自是坐在中間首席上，左邊是姚士培、袁麗華和杜雨晴，右邊是姚子琳和蔣世均，蔣世均與杜雨晴幾乎是面對面而坐的。
莊美玲一坐下便說了幾句場面話：“杜姑娘，謝謝你特意幫我們訂了座。”
“不客氣。”杜雨晴含蓄一笑，道：“今天就由我來做東吧。”
袁麗華隨即說道：“這哪行啊？勞煩你訂座了，可不能再讓你破費。要請客也得由咱們新女婿請嘛，對吧？蔣師長？”
“是啊。”蔣世均淡淡一笑。
“那我就在此謝過蔣師長了。”杜雨晴一直以曖昧的眼神看着他，對方神色自若，完全沒有露出她期望中的失措。
不過，會因爲這點小事就亂陣腳的話，就不是她認識的蔣世均了，他是如此地強大淡定，杜雨晴心裡對他的傾慕又再加深。
杜雨晴對身後的戲館子夥計道：“請把曲目帖子發給大家。”
“是。”夥計拿來數份對摺好的帖子逐一發給衆人。
帖子上印着十來首京劇曲目，客人只要另外付錢，便可自行挑選。莊美玲邊看着邊與袁麗華談論要點哪首曲子，蔣世均打開了自己手上的帖子，帖子上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今晚見我。
坐在他對面的杜雨晴一邊佯裝看帖子，一邊不着痕跡地打量他。蔣世均泰若自然，一手啪地合上帖子，將之放在桌面上。
莊美玲問道：“世均，你不點嗎？”
“我不太懂京劇，你們點就可以了。”蔣世均微笑說完，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輕呷。
點好曲子後，臺上開始了表演，第一齣是經典劇目《霸王別姬》，下面的觀衆也漸漸多了起來，大家邊看戲聽曲邊喝茶閒聊，戲館子裡氣氛熱絡。
桌上擺放着不少零嘴兒，其中有姚子琳愛吃的蜂蜜蓮子，她歪着腦袋，撐着下巴看着底下，漫不經心地往嘴裡塞蓮子。
“我擋到你了嗎？”蔣世均輕柔地問着，往後退開一點。
“哦……沒有啦。”
杜雨晴一直在注意着他們，蔣世均完全就不把自己放在眼內，幾乎沒用正眼看過她。對姚子琳倒是百般關注，見對方茶水喝完了，就會及時給她斟上。
杜雨晴忍着氣，不動聲色地看着。莊美玲是首次見杜雨晴，客套地與她拉起家常來。
“杜姑娘，不知是哪裡人？”
“我孃家在山東濟寧。”杜雨晴柔柔地說。
“喲，那真是太湊巧了，咱們還是老鄉呢。”莊美玲樂道。
“是啊……”
“我家小女婿也是山東人。”莊美玲說的是蔣世均。
袁麗華笑道：“怎麼今天變成你們山東老鄉的聚會了？”
衆人笑了笑，蔣世均依舊是平淡的表情。莊美玲又問杜雨晴：“那杜姑娘怎麼會到這城裡來的？”
“哦……我是跟着丈夫一起過來的。”杜雨晴軟軟地說道，邊用眼角餘光瞟向蔣世均。
袁麗華有點意外：“喲，原來雨晴你都結婚了。”
“是啊……”
“那就不該叫你杜姑娘了。”袁麗華忙道。
“只是個稱謂，怎麼叫都無妨的。”
莊美玲接着問：“那不知道杜姑娘的丈夫改如何稱呼呢？”
杜雨晴不着痕跡地瞄了瞄蔣世均，後者優雅地交疊雙腿，雙手合攏擱在膝蓋上，似乎對她們的談話一點不在乎。
杜雨晴頓了一下，道：“外子姓葉。”
袁麗華接着道：“那還是得叫你葉太太了。”
杜雨晴笑而不語，袁麗華又問：“怎麼今天不叫上葉先生一塊來聽曲兒呢？大家坐下彼此認識認識也好。”
“我丈夫他……平日工作比較忙碌，很少在家裡。”杜雨晴隱晦地說道。
“葉先生在哪裡高就呢？”袁麗華順勢問道。
“在部隊裡任點小職位。”杜雨晴一說完，袁麗華來勁了。
“那又是個巧合了。”她看向蔣世均：“妹夫，說不定你還認識雨晴的丈夫呢？”
杜雨晴關注着他的反應，蔣世均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可能會認識。”
杜雨晴媚笑了一下，別有深意地道：“我丈夫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師長估計是不認得的。”
袁麗華接着話茬笑道：“雨晴，你也不必謙虛了，瞧你這樣的，丈夫至少也得是個團長吧？”
杜雨晴笑了笑，沒回答。他們正說着，這邊的姚子琳吃蓮子吃着吃着忽然皺起了小臉，她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樣子，蔣世均隨即就發現了，摟着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