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戎裝的蔣世均,跟在身着西服的管家後面,走進了富麗堂皇的會客廳。
“蔣司令,麻煩您稍等,元帥隨後就出來了。”管家恭敬地說道。
“好的,有勞了。”蔣世均威嚴地頷首,在繪滿金色花卉的歐式沙發上坐下,一旁的女傭隨後爲他倒上茶水。
須臾之後,穿着居家衣服的張騫由秘書陪着進來了。他略顯清瘦了點,但精神還可以。蔣世均隨即向他行禮,張騫點頭道:“行了,坐着吧。”
他坐下後,慣例地點上一根香菸。蔣世均從文件袋裡拿出幾分公文,道:“元帥,這些資料麻煩您籤閱。”
張騫拿起來簡略看了看,秘書給他遞上鋼筆和印章,他簽名蓋章後,蔣世均便將文件收起。
張騫抽了幾口煙,問道:“最近沒出什麼亂子吧?”
“回元帥,最近國外局勢與以往一樣,東海一帶狀況膠着,國內方面,山東一派和浙江一派都蠢蠢欲動,多方都有擴編趨勢。”蔣世均將目前的軍情作了簡略彙報。
“那些山大爺們,過不慣好日子了,還想對着我們張口?”張騫一哼。
“元帥,您是否考慮出面呢?”蔣世均問道,張騫在家裡病休已有兩個月,外頭的人都傳他要死了,所以國內的各派軍閥都在虎視眈眈,想着往京師反撲。
“我就在家裡裝病,我倒要看看哪些龜孫子是最快按耐不住的。”張騫不以爲然地說。
“目前是奉系的馮志堯最爲凸顯。”蔣世均點了個名。
“哼,那山炮向來都是牛氣沖天的。”張騫早有預料地說。
“元帥,幾位老將軍都希望您儘早康復。”蔣世均婉轉說道,他現在是代任張騫的位置統領大局,但由於年輕且剛上任,一些老將都不服他。
“怎麼?他們爲難你了?”張騫笑問。
“將軍們對元帥忠心耿耿,信服的也只有元帥一個。”
“哈哈……你也不用幫他們說好話。”張騫仰頭一笑:“那些老傢伙,頭腦都迂腐得很,自是看不慣你這種年輕有魄力的,你就繼續擔着,我讓你坐的位置,誰敢不服?”
“元帥太擡舉我了。”蔣世均榮辱不驚地回答着。
“在我面前就別搞謙虛這一套了。”張騫把煙按滅,道:“那就繼續交給你了,我過段時間要外出,記住別走漏風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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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金昌來到馬金梅的住所前,發現房屋的外牆顏色變了,似乎重新粉刷過。他疑惑地在門外張望着,心想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一名老傭人正拿着大掃帚在院子裡打掃,馬金昌連忙湊到鐵門前,高聲問:
“你好!請問一下!”
老傭有點耳背,“啊?”了幾下,乾脆放下掃帚走過去,馬金昌連忙問道:“你好,請問馬金梅是不是住在這裡面的?”
“誰?”
“馬金梅!馬姑娘!”
“俺不曉得哦。”老傭道:“這屋子今個兒沒得人住了,已經賣掉了。”
“賣掉了?”馬金昌很驚詫,他看了看屋子的外觀,自己應該是沒找錯地方的。他問道:“那你知道之前住的人上哪去了嗎?”
“不曉得哦!”老傭擺擺手,又回去打掃了。
馬金昌無奈地在屋子四周晃了晃,也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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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子琳自打懷孕後,感覺自己好像變成個“玻璃人”似的,每個人都巴不得把她捧在手裡保護。走路怕她磕了,喝水怕她嗆了,出門怕她着涼,做個刺繡都怕她扎到手,畫畫更是不允許,因爲油畫顏料氣味嗆鼻。
姚子琳被關在家裡五天,不見天日,毫無樂趣,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唔呀呀呀!!!”她怒吼着,把客廳沙發上的抱枕用力摔在地上,把周圍的傭人嚇了一大跳。
專職照顧她的保姆紅姑慌忙跑過來,春桃緊隨其後。
“夫人,您怎了?”紅姑憂心地問。
姚子琳氣鼓鼓地往沙發上一坐,弩着小嘴道:“我要出門!家裡好悶!”
“出門啊……”紅姑臉帶難色地與春桃互看一眼。
“再不讓我出門我要瘋了!”姚子琳氣極地說,以往不給出外,還能到院子裡走走,或者在家裡畫畫做刺繡,而今到了院子裡走兩圈就被拉回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叫她怎麼熬啊?
“好好好……夫人千萬別動氣。”紅姑連聲安慰:“我們跟司令說一聲。”
“不要啦!”姚子琳道:“跟他說他肯定不許的!”
蔣世均就是把她搞成這樣的始作俑者,他可是比誰都緊張,每天連洗澡都不給她自己洗,非得他陪着……姚子琳一想到又要臉紅了,捂着小臉猛搖頭。
“夫人,司令吩咐了,您要上哪去都得跟他說,不然我們不敢讓您貿然出去啊……”
“我不就懷孕了嗎?這世上懷孕的人那麼多,難不成個個都得像我這樣啊?”姚子琳怒道。
“夫人,司令也是擔心您身體……”
“我也就早上有點不舒服,其他時間都好得很啊。”
“夫人,那您想上哪去?”紅姑只好問道。
姚子琳見時間不過是早上九點多,道:“我要到西巖寺去。”
“寺廟裡啊……”
姚子琳想着現在過去還能趕得上給孩子們上一節課,她道:“你們去備車,把畫具都搬上去,我上完一節課就回來。司令那邊我會跟他說的,不會怪罪你們的。”
紅姑生怕不答應的話她鬧起脾氣來,動了胎氣可就糟了,於是連聲應允了。
於是,姚子琳在春桃、紅姑、外加一名丫鬟和四名警衛的護送下,開了兩輛車,如女王出巡般去了西巖寺。
姚子墨見她來了頗是意外,她也已經得知妹妹懷孕的消息,顧影自憐之餘還是很替她高興的。
“子琳,你怎麼來了?”她迎了上去,教室裡,方丈正在給孩子們說法。
“我來授課啊。”姚子琳道:“還沒下課嗎?”
“你身體沒事吧?”姚子墨不禁打量着她。
“沒事啦,我又沒那麼嬌氣。”
“妹夫知道你來了嗎?”
姚子琳小臉一沉:“不理他!”
姚子墨無奈低嘆,笑了笑:“妹夫初爲人父,是會有點過度緊張……”
“他哪是過度緊張那麼簡單?根本是神經兮兮了。”姚子琳滿腹怨懟地說。
“你別這麼說,那證明他很愛你很在乎你啊……”
“好啦好啦。”姚子琳紅着臉道:“什麼時候輪到我上課呀?”
“等方丈說完了就讓你去。”姚子墨笑着挽過她的手,兩人在教室門外的石板凳坐下等待。
晚上,蔣世均回到家中,自是從黎叔口中知道了姚子琳今日外出的事。在姚子琳一番軟磨硬泡、撒嬌耍賴之下,他終於妥協,答應她只要身體無礙,就能到西巖寺去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