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架敵機迅速衝過稀疏的彈流攔截,衝向那架轟炸機,很顯然,他們從空投物資的動作,終於確認,轟炸機是支那敵人駕駛的戰機。
日軍顯然從其他渠道得知了中國轟炸機使用日機標識來武鄉縣城空投的消息,甚至和這架中國空軍轟炸機進行過接觸,估計,中國轟炸機上機組成員,非常機智,暫時欺詐了他們。
日軍的飛機圍攻非常殘酷,一架飛機兩條機槍,全部噴射出恐怖的火焰,清脆的槍聲密集成一種令人崩潰的噪音,加上機關炮的射擊,不到一分鐘之內,那架轟炸機就中彈多次。
估計轟炸機是蘇聯貨或者美國貨,特別皮實,中彈以後,利用山西的羣山,低飛潛逃,飛機尾後,拖着一些煙霧。
日軍飛機分成兩組,一組繼續追殺中國飛機,一組盤旋俯衝,朝地面八路軍掃射。
八路軍戰士更加努力地還擊。
一陣陣彈雨,潑灑在武鄉城外的曠野裡,許多八路軍戰士被擊中,粗大的子彈,強勁的動能,從天而降的優勢,穿透了一簇簇人體,將一些英勇的戰士釘死在冰冷枯寂的冬小麥田野上。
噗噗噗噗,突突突。
機槍彈和機關炮的彈雨,好像一條鋼犁,從冰凍的地面犁過,留下一大片蹦跳的野蠻的子彈,一大溜兒飆飛的鮮血。
零式戰機速度快,機動性特別強,就像草原上狡詐兇悍小巧的貓鼬一樣,肆意地享受着踐踏敵人的快感。
趙羽就在附近,看到形勢不妙,馬上衝過去,操作一挺重機槍。
這是繳獲的日式92重機槍,氣冷式,口徑7.7毫米,初速度732米每秒,最大射程4500米,有效射程1000米。
這種重機槍的威力一般,經過改造以後,加大了射角,用於八路軍的防空和平射兩種模式。
沉重的機槍操作着,朝着日軍飛機猛烈掃射。
日軍飛機對地面八路軍的戰鬥,具有先天優勢,八路軍陣地相對固定,因爲搶運空投物資,活躍着不少人,被日軍三架飛機圍繞着掃射,死傷慘重,相反,日軍飛機漫天飛舞,八路軍的槍彈追着打,目標太快,根本無法追上。
趙羽掃射了一下,馬上丟開,重新讓給機槍手,同時,大聲呼喊,衝上前拍肩膀的方式,打手勢,叮囑他們聽自己的指揮,組成固定的射角,攔截成彈幕。
場面極爲混亂,彭總等人也冒着危險搶運物資,割斷降落傘繩索,扛得扛,揪的揪,將彈藥箱和一些打包好的東西搶走。
不斷有戰士倒下,又有更多的人衝過去替補,場面悲壯異常。
八路軍的防空能力和戰術,真是差呀。
可能是趙羽戰術專家的權威性,大家馬上理解了他的意圖,雖然不懂得爲什麼。還是即刻執行。
趙羽搶奪揮舞一面旗幟,搖晃着方向,大家都觀看他的動作,五個機槍一組,組成一片空域的攢射圓心,小幅度移動。
這個方向,可以最大程度上防護空投場所的上方,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改造的重機槍,並非專業高射機槍,對空操作很不方便。
來不及全面指揮,就是這個彈幕圈兒,剛剛組成,馬上就有一架敵機不知好歹,一頭扎進來,隨機,機身上被無數的子彈打成了蜂窩,左邊的機翼瞬間崩裂,接着,飛機翻滾,各種零件爆開,飛濺,隨機在空中解體了。
這廝居然沒有爆炸。
可能是第一架飛機被打掉,其他兩個日軍飛行員被震撼了的緣故,繼續進攻掃射的節奏大亂,居然被一門高射炮擊中,瞬間,這架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戰鬥機,那單薄的打孔的鋁合金骨骼,蒙皮,被炸得千瘡百孔,轟一聲,冒出一團大火。
殘餘的一架日機,掉頭就逃。
趙羽使用日軍的高炮觀察儀,16倍的那種,迅速觀察天空,恰好,看見南面那架逃遁的中國轟炸機,突然仰起,從一座山峰中冒出來,隨機被日機咬住,幾百米的距離上,一串串火舌傾吐到轟炸機身上,轟炸機冒處火焰和濃煙,很快失去控制,一頭撞到前側的山峰上,一陣巨響,爆炸了。
趙羽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用標準的軍禮,向那些犧牲的機組人員致意,默哀。
武鄉城外一片狼藉,地上屍體累累,至少有五十多名八路軍戰士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之中,還有二十多個受傷,哀嚎不止。
趙羽的心裡很難受,因爲自己的建議,爲了給自己特種部隊送彈藥裝備,居然造成這種災難,有轟炸機被擊落,有好幾個優秀的空軍戰士犧牲,這邊,還死傷了差不多一個連的八路軍步兵。
他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緒,將所有的對空防禦人員集中起來,講解高射戰術小組的特點,意義,言簡意賅。
這種戰術,改變了八路軍之前散漫的隨機,單個武器的射擊模式,編組成戰術單位,全部防空兵力,又分爲兩個混成單位,各自負責一片空域,就算移動,幅度也很小,移動的時候,單位全體移動,這樣,一旦發現敵人,集團作戰的威力就大多了。
這種戰術,是抗美援朝時代面對十七國聯軍碾壓性的飛機羣,中國志願軍防空兵的戰法。雖然很無奈,畢竟也有成效吧?
趙羽估計,敵人會很快派遣更多的飛機起來轟炸,發泄此前慘敗的幽怨羞怒,馬上讓戰士們編組訓練。
八路軍戰士迅速搶運了物資,又要搶運屍體,被趙羽阻止了。
他命令戰士們立刻離開。
彭總親自過來詢問爲什麼,趙羽要他趕緊離開:“彭總,您趕快保護好那些空投物資,非常重要,那是我們用幾十條人命換來的。還有你,立刻躲避起來。”
武鄉城內外,有不少日軍修築的堅固的堡壘羣,隱蔽性也不錯,現在,成了中國抗戰軍民的庇護所。
趙羽查看了所有防空武器,驚喜地發現,這裡,高射炮是正宗的高射武器,表尺射高4000米以上,可以360度全向快速旋轉射擊,20挺重機槍裡,還有4挺是真正的高射機槍。
將這些武器分配編組以後,各自瞄準一個固定的空域,趙羽利用炮隊鏡觀察,很快就發現,南面殲滅我軍轟炸機的敵機三編隊戰鬥機折回來了!
全部防空火力按照趙羽的指揮,迅速轉移,規劃了南面的空域,並且做了適當的調整。
這些防空武器和人員,相對隱蔽在原來空投場所的邊緣,倒是那些八路軍屍體和廢棄的降落傘的白色,濃煙,成爲明顯的指示標誌。
三架日本戰機居然得意洋洋地編隊飛行,衝了過來。
日軍飛行員太大意了,他們難道沒有發現這邊的飛機已經被打掉了兩架?
高射炮,高射機槍,改裝型重機槍,立刻按照既定方針,你飛你的,我打我的,基本方向位置確定以後,加緊攻擊。
一個單位兩名指揮員,一正一副,副手是保證萬一正指揮員犧牲,作爲替補。
高射炮和高射機槍迅速旋轉,帶動其他重機槍班組人員,迅速跟進,等日機進入射程,立刻準備。
飛機上,高速度,偵查地面目標,需要降低位置,三架零式戰機雄鷹一樣矯健地壓下來。
突然,地面上,竄起來一串串的子彈,清脆密集的聲音,嫋嫋不絕。
這是幾名八路軍戰士,使用輕機槍朝天空射擊,輕機槍手的目的不是幹掉鬼子飛機,而是故意暴露目標,吸引敵機注意力。
還有一些士兵使用步槍朝天射擊。
步槍打飛機,輕機槍打飛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對付日本零式這樣螺旋槳飛機,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機率小到無限接近於零,除非敵人降低到足夠低的空域,速度小到一定程度,被輕武器子彈直接擊斃飛行員!
日本飛行員發現子彈軌跡,聽到槍聲,心中大喜,立刻找到方位,衝擊掃射。
趙羽指揮人員,迅速調整角度,一個班組單位瞄準一片空域,整個防空火力。雖然很單薄,全部指向一個大致方位的時候,還是森冷威嚴。
“開火!”趙羽大聲喊道。
他感覺着飛機的速度,綜合着數據,觀察着炮隊鏡,測距。看起來非常簡單的工作,其實非常難,普通八路軍戰士根本沒有這種全面指揮的素質!甚至,沒有這種綜合作戰的意識。
趙羽也沒有實戰過,完全憑着軍事常識,知識經驗,戰史資料,來即興發揮運用。
地面隱藏的八路軍防空火力一起開火,瞬間,籠罩了日軍飛機來襲的方向,無數彈雨組合起來,成爲可怕的彈幕,開火僅僅幾秒鐘,第一架日本零式就在火網中凌空爆炸。
第十五秒鐘,第二架零式爆炸。
幾乎同一時間,第三架零式中彈受傷,僥倖逃脫。
敵機逃遠了,八路軍防空陣地一片歡呼。
趙羽根據日軍一貫的特點,最近關東軍飛行集團大規模西調山西的情報,馬上下令,繼續備戰。
十五分鐘以後,日軍一個大規模轟炸機編隊,在戰鬥機的掩護下,奔襲武鄉城,展開了地毯式轟炸。
趙羽的防空部隊,突然襲擊敵人,經過十分鐘戰鬥,一舉擊落敵轟炸機八架,零戰一架,剩餘的七架轟炸機,五架零戰,慌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