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荷槍實彈的大兵全部是精壯的漢子,清一色中正式,腳蹬皮靴,身體泥塑木雕,精神耀武揚威,這就是戒備森嚴的岳陽城。
城牆上,幾門高射炮正逡巡着天空,炮兵們嚴陣以待,一絲不苟,附近還有馬克沁重機槍,射手班組齊裝滿員,觀察手一直用望遠鏡子掃描着遠處雲層的詭秘之處,專注凝重。
“站住,檢查,快點兒,這邊,轉身,舉起手來!”
“還有你,東西放下!放下。”
凶神惡煞的國府軍士兵要是抖擻起來,氣勢一點兒也不比小鬼子差。
“這是戰區特別通行證。”趙羽亮出了手裡的卡片。
“這個?切,不管用,現在是特別時期,以前頒發的所有類似證件都作廢,統統作廢!來人,先給我抓起來!”排長級別,少尉軍銜的傢伙瞪着一雙牛眼睛,蠻橫無禮地吼道。
趙羽一愣:“你們哪一部分的?難道不是第九戰區的?”
“廢話,你哪裡有資格提問?哦,我看了,你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想混進城打劫搗亂的土匪!來人,抓起來。”戴着白手套,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少尉排長惱羞地指着趙羽等數人。
城門口的國府軍立刻衝上來幾個。
“住手,我是軍統方面中尉情報員你喬依嫺,這是證件,請你們立刻放行,不要干擾我們行動!”喬依嫺將自己的證件亮出來了。
“軍統?呵呵,今天什麼野貓野狗的都冒出來了,看你的樣子,還有幾分姿色,不會是來這裡施展美人計的日本間諜吧?啊?抓起來!”少尉排長顯示挪揄,隨即掏出手槍大吼。
一幫子國府軍士兵圍裹上來,槍口對準了趙羽,喬依嫺,韓雅欣等人。
少尉排長的話音剛落,一陣迅忽的風聲,他就站立不穩,被人揹後勒住了脖子,一柄匕首擱置在他的嘴巴里,嘴巴已經流血,這個變故太大了,速度太快了,所有國府軍士兵十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最快的士兵也是懵懵懂懂,將槍口從喬依嫺指向趙羽,又指向少尉排長的嘴巴。
“讓你的士兵滾開,否則,我掐斷你的脖子!”趙羽冷哼着:“你們聽着,我們是第九戰區特種部隊的,奉命來岳陽覲見鈞座和參座,我不知道你們什麼狗屁來路,但是,這是第九戰區的地盤,老子們的家,如果你們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老子就分分鐘滅了你們!”
“你,你,你,兄弟們,嗚嗚嗚。”少尉排長很牛-逼地派,竭力掙扎想催促士兵動手,可是,被趙羽瞬間收縮手臂,勒得他面紅耳赤,青筋暴跳,再也哼不出一句話。
誰料,趙羽的話音剛落,那些士兵就啪一聲倒退回去,整齊立正站好,一起鞠躬,“向第九戰區特種部隊敬禮!向第九戰區特種部隊張鈺隊長致敬!”
啪啪啪,一起跺腳,鞠躬以後一起敬軍禮。
此時,城門口附近所有的國府軍官兵,從不同的位置站起來,立正敬禮。“歡迎張鈺長官蒞臨岳陽!”
尼瑪,什麼陣仗?
趙羽鬆開了排長的脖頸,將他狠狠推搡了一把,一個趔趄,那傢伙差一點兒摔倒,急忙轉身,向着趙羽敬禮:“歡迎張鈺長官,剛纔,卑職冒犯,請您多多諒解!”
“諒解個毛,不諒解,你們明知道是老子來了,故意使壞調-戲?”趙羽火氣很大。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長官高強的身手,受教了,受教了,長官太厲害了,神了!”排長一個勁兒地豎起大拇哥兒誇獎,臉上滿是諂媚。
“你們是?”趙羽有些懷疑,好像九戰區司令部沒有這些耗子。打扮都不一樣。
“報告長官,我們是軍委會直轄特種警衛部隊。卑職少尉排長景九。景色的景,最大數目那個九,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那個……”排長一個軍禮敬得相當專業,相當得瑟。
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軍委會?重慶來的?毛子背景啊?
正要疑問,身邊喬依嫺歡聲叫道:“姐姐,姐!”
城門洞裡,一輛軍車開過來,戰區電訊主任喬伊娜過來,聽到喬依嫺叫姐姐,吃了一驚,隨即過來歡迎。接着,又有兩輛車子過來,就連吳逸志參座都來了。
一番熱烈。
吳逸志參座將趙羽拉上車,小車緊急奔馳,車上,告訴他:“今天,你要覲見一位上級,我希望你能懂些基本的禮儀,本來要喬伊娜主任給你講的,現在想想還是我親自來吧,”
“哪一位上級?參座?”趙羽有些好奇,軍委會來的?難道是國防部長?還是總參謀長?對對,好像沒有國防部長,這時候,總參謀長是白崇禧吧?還有軍令部長,軍政部長一類的大人物吧?
白崇禧,哈哈,今天能有幸見到小諸葛,也算是三生有幸,桂軍在他和李宗仁的調教下相當兇悍,不知道這傢伙名聲在外,上了乾貨以後什麼樣子滴,廣西和越南猴子毗鄰,人種也精瘦精瘦的……
也可能是何應欽?這個人好像成名很早,北伐時候就統帥一路軍從東線囂張起來了,後來一直是蔣介石的副手吧?好像西安事變的時候,想順手牽羊抹掉老蔣自己上位……
吳逸志參座很狡詐,只是教導禮儀,就是不肯說出覲見的人是誰,讓趙羽的好奇心更重了。
“抓住機會啊。”在岳陽城內一條看似平靜的街道上,一片片濃郁的密蔭裡的一些小院落房屋外面,吳逸志參座揮手作別,諄諄教導。
有士兵過來,服裝和氣勢都與城門口景九類相同,此時,景九等人也駕車在兩側跟隨,很順利地進入了院落中。
“歡迎,”經過幾道崗哨,聽了景九的彙報,三名軍官帶着幾名特勤士兵過來,攔截了趙羽的去路。
都是中年人,正中間的比較肥胖,但是軍人的氣質尚好,有些精壯粗野,類似於影視裡的日軍大佐,左翼的一位眼鏡男,臉白,文縐縐的象個秘書,右邊的人手摸着腰間的手槍匣子,不看軍銜的話還以爲是保鏢。
三個軍官都有些倨傲,看着趙羽的眼神是上位的,審視的,微微仰起臉,擡起下巴,使眼睛的鋒芒朝下射出,落在趙羽的身上。歡迎那一句話,也說得相當客套。
趙羽也正視着他們,打量着他們,所謂行注目禮,可是,三個人都來一遍注目禮,就是肆無忌憚地掃描了!
三個軍官和趙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接觸,碰撞,都不由得心裡哆嗦了一下。
這個人,這個名聲很大的特種軍官,這個建立了殊勳的海外華僑,這個在八路軍之太行山和國府軍中條山,在淞滬敵後都做出驚人之舉的人,一個傳奇,一個戰神般的男人,居然如此不魁梧,不生猛,反而白白淨淨,帥帥的,也邪邪的,兵痞油子模樣,跟想象中的差別太大了。
但是,這個傢伙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是一種犀利如刀,形同實質的鋒芒,閃亮,陰鷙,兇狠,如狼,如豺,如虎,如鷹,專注起來,好像能馬上看透你的心靈!
還有,這傢伙的身上,在普普通通灰塵輕蒙的服裝包裹下,剛纔還俗不可耐,可是一瞬間,就在眼神橫掃恣肆的時候,身上也煥發出令人戰慄的氣勢,你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什麼道道,可是,就是能震撼人的靈魂,讓人恐懼,讓人退縮,讓人萌生敬意!
這就是不怒自威的男子漢。
趙羽也在打量這些人,媽蛋,將星閃耀,全部是中將以上的吧?誰知道國府軍的軍銜是怎麼弄的,上將是啥子道道?不會真有上將吧?
出於禮貌,趙羽立正敬禮:“卑職第九戰區特種部隊隊長張鈺前來報到,請指示。”
吳逸志參座只說覲見的人物重要,卻沒有說是誰,原因是爲了保密和安全,所以,趙羽以爲,這幾個就是軍委會下來視察的大佬了。
國府軍中的規矩還真他麼多,趙羽沒有聽進去吳逸志參座的指點,乾脆自己來一套。
“啊?歡迎。”三個中年將軍面面相覷,隨即露出了笑容。
“請問,你們三位將軍都是哪位?”趙羽不卑不亢地正視着問。
三個將軍又是一愣,有些尷尬,還是左面的小白臉將軍反應機敏,笑着回答:“張鈺隊長好,我是軍委會委員長侍從室主任錢大鈞,這位中間的是重慶衛戍司令官劉峙上將,那一位是軍委會軍令部長徐永昌上將!”
趙羽的頓時吃了一驚。
三個國府軍的高級將領,也是歷史上的名人啊。
喜歡軍事的人呢,自然喜歡探尋歷史上的軍事名人,對於近代中國各色將領和他們的掌故,趙羽知道得不少。所以,深知這三位的來歷。
徐永昌,原來閻錫山集團的骨幹,後來進入南京中央政府,抗戰時期,是軍委會的四大巨頭之一,抗戰勝利以後,奉命在日本東京灣美艦密蘇里號上代表中國政府簽字,接受日本就投降。此時,是蔣介石的左右手,肱骨之臣,心腹幕僚。
劉峙嘛,哈哈哈,著名的國府軍五虎上將,可是,這位虎將,多少有些名不副實,被人們稱爲北伐福將,中原大戰的常勝將軍,抗戰中的長腿將軍,解放戰爭中的敗將,保定軍校畢業的人才,在解放戰爭中接防徐州,被時人譏諷爲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