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偷偷地笑着。誰都知道這是個陷阱，可只是知道沒有用，既然已經陷進去了，再怎麼說別人陷害也沒有用。唯一的辦法，就是自證清白。塗勝醒酒之後着實跑到遠山將軍府發了次火，可是發火能解決任何問題嗎？看到夫人和楊海若無比冷靜的眼神，塗勝知道，自己這趟渾水是別想逃開了。
“聽說了嗎？好像在帝都陪都搗鬼的是源天教的人！”
“聽說是聽說了，但是可信嗎？人家源天教可是正經教派，給聖上做國教，他們怎麼敢搗亂？”
“這你就不懂了，人家源天教到底是個山門，在朝中沒有勢力啊！搞這麼一出，那些官都怕了他們，他們就好指使那些官吏做他們想做的事了。”
“好像還有點道理。”
“什麼叫有點道理？我可是有親戚在衙門裡頭，他們源天教天天叫是地仙門的人搞的鬼，可是到現在什麼地仙門，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就是他們心裡有鬼！”
如此的風言風語在市井中越傳越開。若是隻是平民之中傳播還則罷了，可是這股風同樣吹到了官場之中。到了官場之中，各種猜測的版本更甚！有說這事源天教和地仙門勾結的，有說根本就沒有地仙門，所有的一切都是源天教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有說源天教不作爲想用這個要挾聖上的，有說地仙門和軍方達成共識要藉此統一陣線的，還有說這些都是丞相想出來的苦肉計，爲的是加強集權方便戰時政令發佈的。各種版本的解釋都有自己的受衆，一時間好不熱鬧！只不過，不論大家相信的是哪種傳言，絕對相同的是，所有的官員對源天教都不復往日的信任。
而帝都古玩市場中的一處偏僻門臉中，議論卻還有不同。
這個沒什麼人會留意路過的衚衕最深處，很少有人會注意這個沒有任何牌匾明幌提示的小屋是同樣是一個出售古玩的商家。這間商家平時極少有人光顧，來來回回就是幾個熟客，不過細心的附近老闆知道，那個小門臉看起來好像不起眼，卻是經常能出一些稀世珍品。一位老闆清晰地記得，某一天一位客人從那間鋪子提了一個瓷器回去，沒過多少時日，一個一模一樣的瓷器便被幾位老爺輪番出價以天價成交。那個小店，水絕對夠深！
這個老闆明白，但明白的還不夠。他以爲的水深是覺得這間鋪子有黑貨源，可實際的水深是，如今地仙門在帝都當中所有的道士全部集結在這間小小的鋪子當中商議事情。
厚簾珍饈，土碗美酒，這些不甚匹配的東西聚集在一個陰暗的小房間中，違和之感強烈。只是屋子之中的地仙門道士們絲毫不在意，在幾乎是黑暗的房間之中不斷爭論。
“你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據說他源天教本事大的人不計其數，開了七條八條經脈的人到處都是，九條十條在這城裡也不止一二十人，再加上他們的什麼長老教主根本就不知道深淺，按理說咱們這次應該挺困難的啊！怎麼現在咱們的行動都這麼順利，他們反而出問題了？”
“跟你說過他源天教和咱們不一樣，人家是當官的！當了官的人想的事情哪是那麼簡單？肯定後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但是他們就算交易也不應該把自己交易到現在這個地步吧，搞得自己被動成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咱們別管了，反正連他們源天教都摸不清帝國那些官員的心思，你我操這個心幹嗎？我就知道，不管怎麼樣，接下來他們源天教肯定要花大力氣查咱們的行蹤了，諸位小心。”
“放心，咱們做的怎麼可能留手腳？雖說真花心思馬上就能把那些東西破解掉，但是想通過那些佈置找人，還真沒門。”
衆人附和，皆言如是。而接下來，這些人便開始討論如何下生死符做咒把人害死的事了！
另一旁，李素的房間當中，塗勝被李素安排送上座，恭敬地應着。可李素越是這樣塗勝便越沒底，只好硬着頭皮道：“李管家，朝堂上三位大人的命令已經發下來了，爲什麼現在還不快快行動找出作惡之人？”
李素心中安寧，道：“實不相瞞，我將軍府中沒有修行者，也沒有所謂奇人異士，所以現在也是着急沒辦法。我已經修書通知遠山大將軍，再過些時日，將軍的回覆便應該到了。到看到將軍的指示的時候，我們纔敢具體行動，不敢馬虎啊。”
這一套又是官場上的假話空話大話套話，說了半天等於什麼都沒說，就告訴你一個字的中心思想：等！
可是塗勝怎麼可能等得起！此事一出，二長老的命令馬上交到塗勝手中，要求塗勝自己解決，因爲這都是他個人不檢點造成的後果，與源天教無關。可是這是你說無關就無關的嗎？
塗勝道：“聽聞軍中強者對氣息的感覺都比較靈敏，特別是對修行者，機會是距離稍微走近一點便能感覺出來。不知道李管家現在有沒有這方面的本事？”
“不才略懂，但是不是特別準，畢竟本人現在年歲太輕，本事不夠。”
塗勝道：“那便好了！我源天教難以下手就是因爲很難感受到那些人的存在，只能針對地做法。這箭術再高超，沒有眼睛瞄準目標，什麼箭術都是白搭啊！李管家既然有這方面的本事，你我二人便聯手，你感知哪裡有問題，我來解決問題，這樣豈不是一大快事？”
拉下水了一個。李素問道：“可是就你我二人在此，就能尋遍帝都陪都二城？這有些兒戲了吧……而且這府中事務我也難以走開，分身乏術啊！”
李素完全就是一副政客的論調。什麼分身乏術？就是在問你到底有多少人能來出手辦事。你要是說你沒人，我就沒時間。你要是有人，我就有時間。你要是能出很多人，那我的時間就非常充裕。
塗勝畢竟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一下便中了李素的套，急忙道：“李管家，這命令可是三位大人一起簽發的，着實重要啊！雖然我教中長老事務繁忙難以抽身，額可是我們這些師兄弟可是會極力查找問題的！現在要是李管家能幫忙出力，那解決這些問題，真真是易如反掌啊！”
說話中，塗勝連一個極易拿來反擊的話柄都沒有抓住，反而開始懇求起李素來。這反而讓李素覺得比較真實，便道：“先生不用着急，這本就是你我雙方本分之事。況且我軍方和國教在前線合作可謂愉快，如今在帝國核心仍可以合作，便讓雙方更加親密了。先生放心，我今日做好安排，明日便會帶着家中人等拜訪先生。”
話說成這樣，若是朝堂之上的官膩子聽見了必當覺得李素處處不饒人。什麼叫“雙方的本分”？我這是將軍的家宅，捉鬼是我的本分？什麼叫“在帝國核心仍可以合作”？把帝都陪都當成戰場了嗎？到底是誰讓帝都陪都變成了戰場？
塗勝沒有咬文嚼字的概念，聽聞李素這番話，心中一塊石頭纔算落了地，收了身上的汗便急急會了教門。李素則把之前的那番對話和王三學了一遍。王三聽了，一臉不可思議：“李大哥，你這些話說出來，先生竟然沒和你急？”顯然，王三是明白李素話外之音的。
李素笑道：“爲什麼和我急？我的態度一直很好啊！”
看見李素的笑模樣，王三心中小小的嫉妒他長得帥，另外則感嘆這李素真是無處不心機啊！不糾結這些，王三說道：“看來他說的話應該是真的。這些道士修煉的內功注重感應的是天地元氣，可是具體落到具體術法上，主要靠的便是陰陽之氣之類的東西，只靠感受天地元氣確實很難感覺得到。李大哥準備怎麼和他們配合？”
李素道：“配合啊，我這邊不能把府中的釘子全都透了底。當日和我一起回來的將士有七人，有心人都能查到他們是和我一個來歷，暴露他們應該不是問題。大概就是我和那七個人去和他們配合。既然他們確實難以感應，我去幫幫忙也是正常。”
王三點點頭道：“這事好辦，我甚至可以說出到底是那幾家真有事，那幾家可能有事，剩餘的全是假的。反正做法的那兩個人已經歸西了。可是解決了陪都的事情之後怎麼辦？去帝都？”
李素揉揉眉頭道：“所以我才找小先生來商量。你說過，帝都那邊有地仙門三十來號人。敢潛伏在天子腳下的，不會有弱者。不是我怕死，實在是我手下這些釘子個個身負重任，損失不得啊！”
得！自己提這一壺幹嘛！要出門了！王三無奈道：“李大哥你別算計我行嗎？大家都懂的，要我去明說！”
李素微微一笑，拱手道：“謝小先生了！”
果不其然，幾日之後，遠山將軍府大隊人馬開往帝都！
（這幾天手頭有點事，如果下週出現了2K章節，大家包涵~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