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南城的嗓音有些危險的低沉，“我還忘了說一點，六年來，挑釁我的毛病，時小念你是不是怎麼都改不掉了。”
“噢。”時小念應的有些敷衍。
她的貓瞳忽閃忽閃的就這麼看着眼前陰沉的男人，卻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那聲音嬌嬌柔柔，勾/引意味十足。
俏生生的小臉就這麼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蔥白的小手搭在顧南城的襯衫釦子上，還沒來得及動作，顧南城就已經扣住了時小念的手：“做什麼。”
時小念扁扁嘴，很是委屈：“小舅，我疼……”
“活該。”顧南城罵了句。
眼前那張俏生生的小臉看起來更委屈了，但是這人手中的動作卻不曾停下，把時小念放了下來，半蹲下來，查看她傷口的情況。
確定只是破了皮，之前懸掛在心頭的不安，也漸漸的放了下來。
時小念就這麼坐在臺階上，看着面前細心的男人，忽然那聲音放的很輕也很軟：“小舅，我愛你，全世界我最愛你。”
顧南城手心的動作停了下，好久都沒動。
“六年前，你已經落地生根在我心裡，我真的努力想把你摒棄在我的生命力，可是，我怎麼都做不到。六年後，我以爲我可以很坦然的面對你，但是我發現，那都是在欺騙我自己。”
時小念悠悠的說着：“就像我執意要生下恬恬，在那時候的情況下，我知道我很自私，根本不應該這樣做，但是我還做了。”
“念……”顧南城的薄脣微動，不免動容。
但是話纔開口就被時小念打斷了：“那時候我陷入絕望，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很自私的想法，就像擁有和你一樣血脈的孩子。甚至沒想過後果。”
骨節分明的大手，帶着薄繭的指腹，就這麼輕輕的摩挲在細/嫩的肌/膚上，浸染了墨色的眸光，很沉的看着時小念。
時小念卻握住了顧南城的大手：“小舅，你問我，如果是現在的我，還有勇氣追着你跑嗎？”
“嗯。”顧南城應了聲。
“沒有勇氣了。”時小念長嘆了一口氣，“只有18歲的年紀，纔可以這麼無所忌憚，不顧一切，不想後果，甚至覺得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在你身邊就好。”
“……”
“現在想想，當年你的話是對的，如果當時你沒趕我走，我就這麼在你身邊，永遠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外甥女，我會記得每一個纏/綿而滾/燙的夜晚，但更多的是怨恨，因爲人心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
說着，時小念看向了顧南城，吻了吻他的手，很淡很淡：“尤其還是自己最愛的男人，誰也不可能做到分享，沒人可以這麼大度。我不能，盛媛媛也不能。”
“……”
“再後來，有了恬恬，我的生命變得更完整，我更不能冒風險，我開始變得膽怯，懦弱。我內心害怕你離開我，但是卻又不敢主動靠近你。”
很低的聲音，帶着無奈：“小舅，我是不是很沒用。”
“以後再也不會了。”顧南城沉穩有力，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時小念，“寶貝，我愛你。從六年前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已經在我心裡。”
被握住的手，卻在第一時間挪到了顧南城心臟的位置：“我放肆的活了那麼長的時間，從來都沒想到，這樣違背倫理的事情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但是它就是出現了。相信我，那時候我的感覺不一定比你好受。”
“我愛你”三個字，讓時小念的心跳越來越快。
白/皙的俏臉，微微泛了粉紅，忽然就這麼看着顧南城：“你說什麼？小舅，你剛纔說什麼？”
時小念的聲音都跟着激動了起來，貓瞳似乎一瞬間就浸染了靈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顧南城低低的笑了起來，短促的笑聲格外的好聽。
忽然，俊顏就這麼無限在時小念的面前放大，薄脣吻了上去，很輕的貼着她的脣瓣，一字一句的開口：“我愛你，時小念。”
時小念一下子繃不住，又哭又笑的。
“這麼開心？”顧南城是真無奈了，“喜歡的話，每天說給你聽。”
“好，你每一天都要說給我聽。說一百次我也不會覺得厭煩。說到你很老很老的時候，還要每一天和我說。”
“好。”
……
顧南城抱着又哭又笑的時小念重新回了醫院，厲昕恬還在醫院，就算時小念再不喜歡醫院，她也必須回去。
她做不到把厲昕恬一個人丟在醫院，就算厲修赫在也是一樣。
時小念的傷口並沒外人來處理，而是顧南城親自給她處理的，而後才陪着她一起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的時候，厲昕恬已經睡了過去，厲修赫始終在牀邊看着，並沒離開。
一直到時小念和顧南城走進來後，他才很淡的站起身，看着兩人手牽手，並沒多說什麼：“恬恬睡着了，晚上注意下，明天下午的時候，傑森博士就會到了，到時候再具體給恬恬檢查下情況。”
“好。”時小念彆扭的掙脫出自己的手，“謝謝你，赫哥哥。”
厲修赫點點頭：“我先去酒店，行李機場那邊已經幫我送回來了，我明天一早過來。”
見時小念還想再開口說什麼，厲修赫已經率先開口：“不要說抱歉的話，你對我，沒任何的抱歉。”
時小念的眼眶微微紅了下，頭低了下來。
厲修赫卻已經朝着病房大門走去，他的時候搭在門把上的時候，忽然轉身，眸光一瞬不瞬的看向了顧南城。
顧南城沒回避厲修赫的眸光。
“顧南城，這是最後一次，你從我的身邊帶走小念，沒有下一次了。”厲修赫的口氣很淡，卻帶着絕對不容拒絕的威脅和警告。
意外的，顧南城並不動怒：“你不會有機會。”
而後，是一陣綿長的沉默。這樣的對峙看的時小念膽戰心驚的。
還沒來及回過神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厲修赫卻已經淡淡開口了：“顧南城，這個世界上沒絕對的事情。”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顧南城表面並不顯山露水，但是抄在褲袋裡的手已經微微攥成了拳頭。
時小念並沒發現兩人的暗潮涌動，在厲修赫離開以後，才微微的鬆了口氣，生怕兩人再打起來。
……
後來，在顧南城的堅持下，時小念去了休息室休息，幾乎全程都是顧南城守下來的。
一直到翌日。
——
顧佔銘在處理完顧澈的事情後，才知道厲昕恬住院。他趕到醫院，再看見顧南城的時候，眸光微斂，到嘴的話，最終沒問出口。
“爸。”顧南城很平淡的叫着顧佔銘。
時小念怔了下，有些不自然的開口：“外公。”
顧佔銘聽着兩個不同的稱呼，頭也跟着疼了起來，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對人，最終嘆了口氣：“小念，什麼時候把小甜心的姓氏改了。你……”
那話頓了頓：“既然和南城在一起了，連孩子也有了，是不是也要改口了。不然這聽的我……”
聽着顧佔銘的話，時小念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外公，你不反對我和小舅了嗎？”
顧佔銘卻沒說話。
時小念一下子就又跟着黯淡了下來。
顧南城眉頭微擰，顧佔銘就已經率先開口：“別一副我欺負小念的樣子。”說完，他纔看向時小念，“只是你媽那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這事，讓你媽有怨。外公也沒辦法勸得動你媽。”
時小念沉默不語，之前的歡欣雀躍已經徹底的不見了：“……”
“至於這稱呼，算了算了，聽久了也習慣了，改不改都一樣，你想怎麼叫都可以。”顧佔銘擺擺手，擺明了不想管顧南城和時小念的事情。
這樣的態度轉變，顧佔銘卻很清楚，並不是一時空穴來風。
顧澈和盛媛媛的事情出了，顧佔銘第一時間就懷疑到了顧南城，就算媒體沒一點消息走漏，或多或少還是有風聲傳出。
結果，顧佔銘從來沒想到顧南城可以做的這麼狠絕。
一個顧家，這六年來，已經接二連三的支離破碎起來，他這個快入土的老人，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離別和傷害。
“外公……”時小念喃喃自語，許久纔開口，“謝謝你……”
“傻孩子。”顧佔銘搖搖頭，“對了，恬恬現在情況怎麼樣。”
“情況是穩定了，等她之前的主治醫生到，纔有辦法確定到底要怎麼辦。”時小念如實的說了。
顧佔銘的口氣堅決：“不管花多大的代價，外公也會保證恬恬沒事的，不要胡思亂想，何況還有南城在。”
“嗯。”時小念點頭。
就在兩人交談的間隙，厲昕恬醒了過來，有些迷迷糊糊的：“爹地……”
顧南城立刻走了上前：“爹地在這裡。”
厲昕恬恍惚了下，時小念就已經明白她的想法：“等下傑森醫生和爹地一起過來，恬恬在等一下。”
“好。”厲昕恬點點頭。
顧南城有些不是滋味，厲昕恬卻已經伸手主動握住了顧南城的手，然後慢慢的爬起來，就這麼貼着顧南城：“爹地，我很愛你。但是我也很愛我的另外一個爹地。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一句話，讓顧南城喉結微動，語塞了半天，纔開口：“好。”
“我肚子餓了。”厲昕恬鬆開了滾暗沉，鼓着臉，伴着鬼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爹地給你去買。”顧南城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時小念擰眉，才先剛開口阻止，顧南城已經走了出去。再看着厲昕恬衝着自己軟軟的笑，最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在顧南城走出去後沒多久，顧佔銘也跟了出去。
顧南城知道顧佔銘在自己的身後，並沒停下腳步，一直走到離病房比較遠的走道，才停了下來。
然後，他很慢的轉身，看着顧佔銘：“爸，要和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