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故意來找我搭話的？
當對方報出姓名的那一刻，孫全心中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如果只是因爲無聊過來跟他嘮兩句，這王金標應該不會跟他主動報出姓名，正常人沒幾個這麼幹的。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遞過來的中華，孫全給了一點笑容，卻微微擺手道：“不會，謝謝！”
不會？
王金標看了眼孫全胸口口袋裡的煙盒，呵呵一笑，倒也沒再勸，隨手把那支菸含在嘴裡點着，第一口煙霧吐出的時候，低聲說：“小兄弟，我知道有一家菜館有最頂級的三文魚，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嚐嚐？我請！”
孫全又看了看這位王金標，心中閃過兩句話。
分別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以及：宴無好宴。
大家素昧平生，這人上來就要請他去吃最頂級的三文魚，要麼是飯託，到時候裝死，讓他孫某人埋單。
要麼就是有求於他孫某人。
如果是後一種可能，那此人所求之事恐怕就不簡單了，否則對得起一頓頂級的三文魚嗎？
雖然孫全並不清楚一頓頂級的三文魚大餐要多少錢，但既然是頂級的三文魚，想必不會便宜。
天價食材和天價美食的事，他又不是沒聽說過。
所以，面對王金標的邀請，他呵呵笑了笑，“這位大叔，你找我到底有何指教，直說吧！不用繞那麼大的灣子。”
王金標眉頭皺起，盯着孫全看了數秒，轉臉望向遠處舞臺上正在監工的薛子涵，輕聲說：“我聽說咱們臺裡拒絕了你一開始提出的合作條件？把你的酬勞變成了現在的10秒鐘廣告？”
孫全雙眼眯了眯，這事難道在藍莓臺內部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不至於吧？
這事畢竟是藍莓臺的領導食言在先，這種不光彩的事，應該不會放任在電視臺內部到處傳的。
可眼前這位王金標卻知道了。
是因爲此人身份不一般嗎？
孫全隨手掏出懷裡的煙盒，低頭點了一支，打火機點火的聲音把王金標的目光吸引過來。
當他看見剛纔還說不會抽菸的孫全，此時自己點了一支，王金標表情有點無語。
而孫全則一臉的無所謂，淡淡地問：“所以，這位大叔……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金標的目光從孫全手中那支香菸上移，與孫全對視着，微笑道：“和你談個交易，你同意的話，50萬今天就可以打進你指定的銀行卡里，怎麼樣？有興趣嗎？”
“哦？50萬？”
孫全嘴角微揚，眼裡也出現幾分笑意，“條件呢？50萬你想買什麼？”
王金標又轉臉看向遠處的舞臺，微笑道：“這個節目的執導權！我給你50萬，你向臺裡推薦由我來執導這個節目，怎麼樣？臺裡答應你的10秒廣告不會少你的，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就能多賺50萬，於你於我於這個節目，都是一件好事，三贏啊！不信的話，你可以跟人打聽一下，在藍莓臺，我王金標的能力是不是遠勝舞臺上的那個女人。”
圖窮匕見了？
這就是他的目的？
孫全眯着雙眼，盯着這位一直笑吟吟的王金標，默默抽着煙，眼中有思索之色。
“怎麼樣？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加一點，60萬！怎麼樣？小兄弟，這可都是你額外賺的，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珍惜啊！”
見孫全沒有一口答應，王金標笑吟吟地又加了籌碼。
價格從50萬，加到了60萬。
別說，如果孫全只是純粹賣這個節目策劃案的話，面對這樣的條件，他說不定還真會答應。
畢竟，錢是好東西，他喜歡。
但，眼前這位王金標知道他孫某人拿出這檔節目策劃書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嗎？
“這個節目策劃案，我已經籤給你們藍莓臺了，你們臺裡就算突然把這個節目交給你來做，我也沒權利說什麼的，你怎麼不去找你們臺裡的領導說這事呢？領導的胃口比較大？60萬不夠？還是你們領導油鹽不進，不是鈔票可以打動的？”
孫全眯眼問他。
這是他心中的一個疑問，也是他的一個試探。
他想知道眼前這位王金標，爲什麼會找他孫某人來說這件事。
畢竟，只要藍莓臺的領導同意的話，這事就完全無需他孫某人來點頭，說起來，這也是他在這方面的經驗不夠，所以在和藍莓臺籤協議的時候，沒想到該在協議里加上一條——指定這檔節目只能由薛子涵來執導。
王金標微微搖頭，嘆道：“那不好！影響不好！這事由你來提，和由臺裡來宣佈，給大家的觀感是不一樣的，你懂嗎？
總之，60萬，交易不？”
觀感？
想搶薛子涵的節目，還在乎什麼觀感？
這就是新時代的又當又立嗎？
孫全心中很懷疑王金標的這番說辭，爲了一個所謂的觀感，情願拿出60萬來給他？
孫全不信眼前這位王金標的錢多到了這個程度，爲了一個觀感，就願意豪擲60萬。
他沒有當場拒絕，而是笑道：“有名片嗎？留一張給我吧！容我考慮一下，考慮好了，再給你電話，行嗎？”
王金標再次皺眉，又看了看孫全，然後才點頭，嘆道：“行！不過，不管這事你同不同意，我都希望你能爲我保密，還有，考慮的話，要儘快！這事越往後拖就越不好操作，懂？”
孫全含笑點頭。
王金標這才從懷裡取出一張燙金名片雙手遞到孫全面前，孫全隨手接過，隨意掃了眼名片上的名字，果然是“王金標”。
未久，王金標告辭離去。
孫全繼續坐在那裡眯眼思索着什麼，片刻後，陶玉娟走過來，碰了碰他腳，將他目光吸引過去後，皺眉問他，“小孫，我剛纔看見那傢伙來跟你說了半天，他跟你說什麼了？”
孫全笑了笑，隨手將手上那張名片遞給她，淡淡道：“沒什麼，就是想買下這檔節目的執導權而已。”
陶玉娟皺眉，“他跟你買？不會吧？按理說，以他的身份，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節目的策劃書你已經籤給臺裡了呀，他具體是怎麼說的？”
孫全笑了下，“那我就不知道爲什麼了，反正他開價60萬，讓我向你們臺裡建議這個節目由他來執導，陶姐，你知道爲什麼嗎？爲什麼他不直接去找你們臺裡的領導，而來找我？”
陶玉娟擡手摸了摸額頭，好笑地笑了笑，目光看向舞臺上的薛子涵，輕聲說：“原來是這樣，呵，你沒答應他吧？”
孫全有點意外，“你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陶玉娟嗯了聲。
孫全：“什麼原因？”
陶玉娟微微搖頭，“你先告訴我，你到底答應他了沒有？”
孫全失笑，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剛剛遞到她手裡的那張名片，笑着反問：“你說呢？如果我已經答應他，我還會把這張名片給你嗎？我還會把這事告訴你？”
“也是啊！”
陶玉娟笑了，擡手拍了拍孫全肩膀，讚道：“不錯不錯！子涵這次是真的沒白認你這個弟弟，關鍵時刻，你小子還是靠得住嘛！哈哈。”
孫全撇撇嘴，肩膀微振，甩開她的爪子之後，道：“快說吧！他爲什麼直接來找我說這件事？難道這事只有我同意，他才能拿到這個節目的執導權嗎？”
陶玉娟輕笑搖頭，“當然不是了！不過，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在顧忌子涵的爺爺吧！子涵她爺爺，退休前，畢竟也是咱們臺裡的老領導，在這臺裡，如今還是有不少門生故舊的，這些人或明或暗，多少都會給子涵一點照顧，正常情況下，臺裡是沒人敢故意跟子涵過不去的，因爲那打的不是子涵一個人的臉……”
說到這裡，她低頭看了看孫全剛纔遞給她的那張名片，笑道：“你知道這位王金標是誰的人嗎？”
孫全皺眉，“誰的？”
陶玉娟：“副臺長吳連庸的！吳連庸調來咱們臺後，這位王金標是第一個倒向他的，可以說是吳連庸目前的頭號大將！”
“吳連庸？”
孫全有點驚訝。
陶玉娟：“嗯，對！”
孫全眯眼又思索片刻，纔將陶玉娟剛纔跟他說的那些信息在腦中消化掉。
——副臺長吳連庸想讓他麾下頭號大將王金標來搶《華夏好聲音》的執導權……爲了不得罪臺裡太多薛子涵爺爺的門生故舊，所以才讓王金標轉了一個大彎，想用錢來收買我孫全，讓我來向臺裡提出這個要求……
在心裡這其中的邏輯理清之後，孫全一時無語。
這位吳副臺長，勾心鬥角還真的是把好手。
上次就是他向臺長建議，否了薛子涵幫他孫全跟臺裡談好的廣告分成，如今，又想用錢收買他……
這算什麼？
壞我事的人是你吳連庸，現在想給我孫某人送錢的人，也是你吳連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