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的馬車緩緩前行，一路平穩。
“還姑娘，姑娘的。”
姜姜小聲嘀咕着：“明明是柳小姐，別說你不認識。”
“嗯？”
顧言卿微微垂眸，低頭微微用下巴蹭了蹭姜姜的臉頰：“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
姜姜躲了躲，想要從顧言卿的懷裡掙脫開，可是顧言卿卻抱得很緊。
“別亂動，乖乖地。”
顧言卿靠在姜姜的耳邊低語着，溫熱熟悉的氣息，吹得她耳朵癢癢，心也跟着盪漾起來。
這……不躲不行啊。
她怕自己定力不夠。
“我是認識柳如月，不過，完全不熟，她就是個陌生人而已。”
顧言卿此時不再逗弄姜姜，而是抱着她，認真的開口道。
“對了，你剛剛說用不了多久了的意思，是不是你們已經找到了對付柳家的辦法？”
姜姜此時也正色起來，柳家的事情纔是這個世界最難搞的事情。
先不說柳家到底暗暗藏了多少後手，就說這柳家軍，就是最大的難題。
“其實我和薛將軍早已經找到了柳家包藏禍心的證據，陛下也知道了，只是……當時柳家軍還遠在邊關，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顧言卿的眼神很是凌厲。
先不說能不能一竿子把柳啓章和他手下那些人打死，萬一京城的事情傳到了邊關，柳家軍在外造反或者譁變，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們一直按兵不動，一直等到柳承安回京？”
姜姜看了看顧言卿。
“沒錯，至少現在，柳家軍全都在京外，而薛家軍早就領了陛下的密旨，駐紮在京外百里，從外圍困住了柳家軍。”
其實不僅僅是薛家軍，還有禁軍的一部分人，以及京都府的守城士兵，五城兵馬司，還有……神捕司的各位。
所有爲陛下和顧言卿所用的勢力，在此時此刻，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這次有多大把握？”
姜姜擡眸，緊張的看着顧言卿。
“十成把握。”
顧言卿衝着姜姜溫柔一笑。
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而這一次要扳倒柳家，他的確是做了萬全的部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等了十五年，終究是等到了這一天。
十成把握？
顧言卿居然敢這麼說，難道是……
姜姜一下子想到了什麼，眼神裡滿是奇異的色彩：“你們打算在孟家和柳家的婚宴上動手嗎？”
柳如月大婚，柳家必定會好好準備，而柳啓章手下那些重要人物，也必定會全員到場！
這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
“所以……你其實還有一個秘密盟友，是……孟尚書！”
姜姜小聲說着，語氣卻十分篤定。
“小機靈鬼。”
顧言卿笑了笑。
是啊，他的確還有一個很強的盟友。
那就是中年喪子，一心要爲兒子報仇的孟祥！
“你們什麼時候結盟的？這事兒連東平川都不知道吧？”姜姜有些好奇的追問着。
顧言卿垂下眸子，記憶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多前——
建平三年，九月初七。
孟府。
自從孟昊文死後，孟府的空氣中，似乎都瀰漫着一股看不見的壓抑，每個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大聲說話。
大公子無端遭遇橫禍，三小姐傷心的臥病在牀，京城裡又在四處傳揚東平家七公子的風流韻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孟府的下人們覺得格外的不安。
今日，與往常一樣，孟祥吃過了晚飯，就一個人默默來到了後院，孟昊文的住處。
在別人眼中，孟昊文是個紈絝，十惡不赦，自大又囂張。
但是在孟祥眼裡，孟昊文只是個被他寵壞了的小孩兒。
京城裡所有人都笑話孟家有個不成器的大公子，所有人都覺得孟祥厭惡他這個廢物，專心培養自己的二兒子。
但是隻有孟祥自己知道，他最心疼的就是自己這個大兒子。
“嘎吱。”
孟祥緩緩推開了熟悉的大門，房間裡很昏暗，黑漆漆的，卻也能隱約的看到房間裡有一道人影。
“誰！”
孟祥的眼神一冷，他沒有絲毫緊張和害怕，眼底裡只有無盡冷意。
“孟大人，是我。”
黑暗裡，高大的男人緩緩轉身，並且輕輕擡手摘下了蓋在頭頂的兜帽，完美冷厲的輪廓，在黑暗裡，依舊十分惹眼。
“顧、言、卿！”
孟祥沉着臉，語氣十分的不悅：“你爲何在這裡！”
“我來，是想要和孟大人，做一筆交易。”顧言卿一步一步走到了孟祥的眼前。
“與老夫做交易？”
孟祥眯了眯眼，語氣十分不屑：“恐怕老夫沒有那個本事與顧相你做交易。”
“孟大人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令公子？”顧言卿開門見山，如寒潭一般的雙眸，緊緊盯着孟祥的臉：“我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什麼！”
孟祥瞳孔微震，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老夫憑什麼相信你？”
孟昊文的死，絕對事有蹊蹺，只可惜，線索太少了，即使孟祥一直在派人調查，卻依舊沒有多大的收穫。
“就憑我們現在，擁有一個共同的仇人。”
顧言卿緩緩伸出手，從黑袍之下拿出了一塊雕刻着花紋的令牌。
那是顧府的身份令牌，上面雕刻的是顧家的標識。
見令牌，如見顧相。
“我很有誠意與孟大人你合作。而且，這次報仇之後，我就會隱退，從此遠離朝堂。”
顧言卿看着孟祥，語氣十分鄭重：“我顧言卿，向來一言九鼎，就是不知道孟大人你，是否願意相信我了！”
這也是一次豪賭。
其實顧言卿手裡也沒有柳家殘害孟昊文的直接證據，但是顧言卿賭孟祥會和他合作。
因爲，與他合作，利大於弊！
而孟祥身爲戶部尚書，一向是利字當頭，他該知道怎麼選才是對他，對孟家最有利的！
“合作愉快！”
最後，孟祥收下了顧言卿的那塊令牌，而且還送給他一塊孟家的令牌，作爲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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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姜姜聽完了顧言卿的講述，忍不住的開口：“原來你們那時候就已經偷偷的合作了？”
“確實，那時候我就已經與孟家達成了合作，要不然以孟祥的個性，當年禹州官員在京外被殺，贓物被打劫這件事，能那麼輕鬆的過關嗎？”
顧言卿輕語着，血虎嶺那件事，能那麼快搞定，其實孟大人還是出了不少力氣的，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秦相的幫忙。
“所以，現在孟家與柳家聯姻這件事也是在你們的計劃裡？”
原來，所有人，都是這場棋局裡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