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
夏日的上林苑多濃綠映襯下多了一抹清涼。
此刻開來這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倒是讓沉寂了的上林苑再度熱鬧了起來,一邊有早已準備好的大雁和駿馬,若水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幕霓裳話說要不是她的手臂受傷了,她會不會來一出彎弓射大雕?畢竟落雁對她有點困難,射落雁倒是容易的多!
幕霓裳如何看不懂若水眼中的含義她不由得咬牙,慕容若水你就得意吧,等會有你丟臉的時候!
若水並沒在乎幕霓裳眼中的憤恨,只是對着身邊的彩雲姑姑說道,“麻煩姑姑把那碧玉琵琶給若水。”
“是。”
不一會兒若水已經換好了一件大紅的斗篷,毛茸茸的大紅斗篷襯托的一張小臉可愛極了。
此刻若水站在青驄駿馬前利落的翻身上馬再接過彩雲姑姑手中的碧玉琵琶這模樣活脫脫的就是一副昭君出塞圖。
催動了青驄馬,只見那馬兒慢慢的跑了起來,只聽耳邊撲騰撲騰的聲音,一行大雁已然飛上青天。
若水勾脣一笑,一手持繮繩,一手緩緩的撥動着琵琶弦,只聽零零落落的幾個音調灑落。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正當衆人都被這如同天籟一般的琵琶聲吸引的時候,卻聽到若水幽幽的開口唱到。
我本漢家子,將適單于庭。
辭訣未及終,前驅已抗旌。僕御涕流離,轅馬爲悲鳴。哀鬱傷五內,泣淚沾朱纓。
行行日已遠,遂造匈奴城。延我於穹廬,加我閼氏名。殊類非所安,雖貴非所榮。
父子見凌辱,對之慚且驚。殺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苟生亦何聊,積思常憤盈。
願假飛鴻翼,棄之以遐徵。飛鴻不我顧,佇立以屏營。昔爲匣中玉,今爲糞上英。
朝華不足歡,甘與秋草並。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爲情。
這是晉石崇的《王明君辭》(石崇妓綠珠善舞,以此曲教之,而自制新歌。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當衆人還沉浸在那句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爲情的悲傷歌詞中的時候只聽耳邊一聲淒厲的悲鳴聲響起。
衆人擡頭看去只見一隻大雁直直的從天空上掉落下來,只聽噗通一聲。
這一幕更爲這淒涼的歌曲添上了一抹悲傷,而若水在衆人驚愕的時候早已策馬回來了。
看着神似王昭君的慕容若水不少人都不由得想起那昭君落雁的傳聞。
傳聞王昭君在馬上抱着琵琶,彈《出塞曲》,藉以消遣。滿腔幽怨,無限感傷,混合着濃重的鄉愁與一絲絲的憧憬,其聲聲令人肝腸寸斷。聽得天邊的大雁,見她如花美貌,聽了悽婉的琴聲,竟忘了撲動翅膀所以地掉落在地上。
而此刻這不是這一幕的重現嗎?想到這衆人不由得齊刷刷的愕然,這太子妃太神了吧?竟真的可以讓大雁都忘了飛翔。
而最難以接受這一幕的就算是幕霓裳了,她不由得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大雁如何能聽得懂人話?如何會悲傷難過?”
聽着幕霓裳這驚叫聲她身邊的女子都跟看怪物一樣的看着她,難道說着霓裳公主魔障了不成?她自己做不到的東西,太子妃做到了,現在她卻來否認太子妃的做法,世上怎麼有她這麼不可理喻的女子啊?
此刻不少千金小姐和霓裳公主對比一下真心覺得我就是脾氣驕縱了點,其他還好吧,人家好我可沒不承認。
於是乎很多人都有一種我竟比公主還優秀的自豪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什麼不可能?”若水騎着青驄馬居高臨下的看着幕霓裳。
“一定是你使詐對不對,慕容若水,你……你到底會什麼妖法?”
“妖法?本宮不過好好的彈個琵琶如何能成妖法了?”
若水此刻眉峰微挑,臉色黝黑一副氣憤的樣子。
“我……”幕霓裳此刻臉色煞白,不由得雙手捂住嘴,自己剛纔說了什麼?自己剛纔做了什麼爲什麼一個個人都這樣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看着她?
只是幕霓裳此刻還沒反映了過來若水就又說道,“霓裳公主,如果你再誹謗本宮說本宮做到了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本宮必定要在場的人都爲本宮做個見證,帶着你去太子殿下那位本宮的清譽討個說法的!”
“我……我……太子妃我沒有……”霓裳公主此刻可是慌了神了,她此刻終於想起來了自己剛纔說了什麼,妖法,她說了慕容若水會妖法,這話要是讓她太子皇兄知道了,她就是死十次八次都不夠啊!
想到這幕霓裳不由得悔的腸子都青了……
“太子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霓裳公主現在花也羞了,雁也落了,您也可以回驛館休息了吧?如果你今天晚上還想看閉月可以跟太子殿下一起來參加今晚的宮宴。”
看着若水臉上冷若冰霜的神色,幕霓裳此刻也忘記了要妒忌若水,此刻她想的是如何不讓她太子皇兄知道她的口誤!
“霓裳告退。”
“公主走好。”若水嘴角一勾,眼角的餘光瞥到赫連雲飛嘴角微微劃出的一個弧度,他墨色的眸子中一片冰涼,幕霓裳這只是開始……
這是若水和赫連雲飛共同的想法。
“好了,現在大家落雁,羞花,沉魚都看了,剛纔那些毀壞了花草的人就自動站出來吧,我們太子府可容不下一個對花草樹木都無情的女子!”
若水的話幽幽的飄蕩在這些女子耳邊,瞬間那些還抱着寫希望的女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只是哭得再悽慘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只能抽抽噎噎的跟着身邊的小太監離開。
看着剛纔那龐至少還要五六十人的人此刻只剩下十多號人了,若水不由得嘴角一抽,這真是讓她沒想到啊,她以爲,一個個千金大小姐應該都走溫婉派的,怎麼這辣手摧花的人就這麼多了?真心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