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傑走上來,一眼神示意阿景,機關再度啓動,“王子!主角誕生了!”
聚傑繞到她身後糖衣炮彈狂轟猛炸,阿景習慣性地擺出招牌耍帥手勢,“哪裡,誰叫我是個天才呢?”
見到這一幕的影風突然愣住了,這種語氣怎麼那麼熟悉,他想起了那晚的黑衣人,仔細看看,身影也很接近,而她又偏偏在那晚之後的隔天出現在妹妹的班裡,這難道是巧合嗎?柯景恩,柯永凝……對了,黑道上與柯景恩齊名的殺手的名字叫……韓漫!韓漫,韓惠……怎麼會那麼巧……
“喂,輪到你了,一班姓華那小子,想什麼少女心事呢?”阿景將影風叫了過來,一邊奸笑一邊撥動另一個機關。
“什麼!侍女?有沒有搞錯?”影風舉着球,什麼懷疑啊、猜忌啊,瞬間消失了,他此刻腦子只有一片空白。
“沒辦法,這是最公平的決定了,其他人也有男扮女裝的呀,你還是主角呢。”她故作大方地說。好多女生都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現場噓聲一片,聚傑則在後面偷笑。
“哎?我好像不記得報名參加演出啊。”小漫騎着修好的腳踏車,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
坐在後座的阿景四處張望,盡其全力裝成沒事人,“啊……嗯……唉,你把臺詞練好就得了,還有最後一個鏡頭哦。”
“什麼嘛,公主與王子在愛的旋律中翩翩起舞,噁心死了,你不會真的要我穿禮服吧!”小漫從車上跳下來。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和別人,你那點地下戀情還能逃過我的法眼。”
這個武癡,我真正的地下戀情你根本一點也沒發覺,“可那麼古典的故事怎麼能跳探戈呢?”小漫急的只跺腳。
“你說的噁心是指這個呀,劇本又不是我寫的,你放心演好了,我保證……哎,等一下,什麼味兒啊,小漫!你踩到狗屎啦!”
影風回到家中,急忙調出爺爺留給他的資料,華老之前與特工組有過一段摩擦,對特工組的資料有所掌握,不過這個飛腿門的柯景恩和烽火教的韓漫並沒有記錄在案,她們貌似是新起之秀,奇怪的是,她們身爲殺手界的名人,卻只是因爲武學造詣而被江湖所知,而沒有什麼確實的案例,連照片都沒有,她們該不會是初涉江湖吧。
“哥,你懷疑他們是特工組派來的?”影飛看到他憂心忡忡的模樣。她雖然不懂武功,但她很清楚華家與特工組的糾葛,爸媽就是招惹上他們才被害的。
“只是懷疑而已,我現在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你別擔心。”
“你不要太累了,她們要是殺手,那未免太演技派了。”
“說的也是呢。”
“對了,你們舞臺劇你演什麼角色?”
他剛剛放鬆些許的心一下子就擰成一團,“啊……哈哈哈……一個普通的衛兵而已……”
他也很清楚,特工組這幾年接二連三地派來刺客,都是爲了原子槍,當年他的父母就是爲了保護原子槍纔去世的。無奈那時他還沒有長大,爺爺無法爲此仇跟特工組放手一搏,事情過去這些年之後,仇恨也跟着消退了些許,而特工組像烤箱裡的麪包一樣力量愈發膨脹,現在反而難以對付,武林格局在後現代戰爭中也日益發生着改變,爺爺雖然年紀大了,可還是在爲家族的海上事業疲於奔命。而他的父母雖然去世了,卻留給他一個似乎永遠也解不開的謎團,那就是原子槍。
他的父母雙雙都是科學家,大膽地利用了殺傷力極大的原子,接受特工組的邀請研發了原子槍。這新兵器的威力遠遠超出人們潛意識裡對槍的認識,因爲除了可以連發數萬槍並具有爆破功能以外,它的材料極具特殊性,其來源至今都無從知曉。然而這無比完美的外表下卻存在着誰也看不出的破綻,影風一直在努力尋找出父母都沒有找出的破綻,當然,始終未有結果。
舞臺劇的排練異常順利,臺前幕後每天歡聲笑語,小漫似乎很適應這樣的生活,經過和聚傑長時間的相處越看反而越珠聯璧合了,本來與主題很不符的探戈成了本劇的亮點。阿景跟大家陪着笑、耍着寶,一邊慶幸計劃順利,一邊愁緒滿腹,小漫不會真的對這個凡間男生動了感情吧,聚傑要是真的跟小漫……拿到原子槍,她們纔有逃走的希望,可要逃走,就要離開這裡,離開所有的人,她看着大家的笑容,以前從沒經歷過這種生活,這麼無聊,無聊得讓人疲累,每天只會閒扯,連大人也只會逼着他們做那些千篇一律的習題,這些人都幼稚得可笑,嘴上說着學習很重要卻總是想着如何偷懶,他們最大的樂趣便是閒扯,說的通常是些毫無價值的話,這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嘛,跟她們之前接觸的完全不一樣,這些人沒有名跑和豪宅,也不像貴族學校的同學那樣昂着頭看人,他們討論的時尚也都是些她不熟知的小牌子,他們很愛說話,不注意禮儀,和誰都能瞬間變成朋友,而且很愛笑,跟他們在一起,兩元錢的零食也可以變得很好吃,雖然她和小漫爲了掩飾身份,家裡除了管家就沒什麼固定傭人了,她們甚至時常自己做飯和爲自己包紮傷口,可那樣不符合健康的垃圾食品卻是她們未曾接觸的。可是,爲什麼自己這麼快就適應了並一點也不覺得爲難呢,爲什麼自己會很喜歡現在的感覺呢,爲什麼會覺得這些普通人傻得很可愛,爲什麼,不想離開……
影風看見她的表情,她最近經常會露出這種表情,影飛說的沒錯,如果這是假的,她未免也太演技派了吧,殺手會有感情嗎?他開始懷疑,聚傑前些天還告訴她,對小漫的進攻只是場賭局,可他面對韓漫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聚傑絕不是演技派,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假戲已經真做。影風剛見到阿景的時候,覺得她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甚至絲毫不懂人情世故,而且懷疑她是特工組的殺手而打心眼裡排斥,可現在沒有以前那樣排斥阿景了,因爲儘管懷疑並沒有消除,可是她們的確不像殺手,而且她們顯然已經融入這個大環境裡了,也許她們的特殊只是因爲換了環境,轉學對學生可不是什麼好事呢,她們也在努力地和人交際啊,而且那不尊重人的語調聽多了反而讓人覺得真實和親切呢,他有些愧疚,如果她們真的不是殺手怎麼辦,他是接受了華家高等教育的,他應該包容別人,而不是對新朋友一開始就戴上有色眼鏡,這兩個女孩,大家都很喜歡,可他卻一上來就有意排斥,她們卻沒有介意,這讓他就更爲慚愧了。
一天的排練結束了,舞臺劇的練習也已接近尾聲,小漫和聚傑照舊先走了。其實小漫不是看不出阿景的擔憂,只是她實在放不下一個人。
就讓我再瘋一瘋吧,她想,真的很像,她多想那個他也能像聚傑一樣這樣看着她,對她笑,然而這已經不可能了,相信我,阿景,我一定可以走出來的,利用眼前這個人,去忘記過去。
影風走着走着一擡頭,看見阿景一個人穿過街道,便悄悄跟在後面,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做,可是她看起來心情並不好,總是停下來發呆。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的判斷,他開始相信眼前的纔是真實的。
“快走快走!”一個女人拎着開水壺站在門口低着頭吼道。
門檻外,一隻小京巴用乾巴巴的眼神望着女人,然而女人並沒有照顧這小小的乞求,狠狠瞪了瞪眼,一股腦兒將滾燙的開水澆了下去。
影風轉過視線,不忍看下去,然而他並沒有聽見預知的慘叫,再看回去的時候,小京巴正在阿景懷裡,她的手背上紅腫了一大片,好像還有水泡。
“狗招你惹你了?”阿景一臉鄙視地說。
“關你什麼事?我就不想伺候它,就想趕它走怎麼着?”
“不想養送給我好了。”
“哼,趕緊拿走,別讓我再看見。”女人兇巴巴地關上門。
她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是馬上檢查小狗身上有沒有傷,滿意地鬆了口氣後轉過身,一個拎着公文包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
“你沒事吧。”男人說,看上去應該是這家的男主人。
她搖了搖頭。
“抱歉,我之前不知道我太太不喜歡它,不過……能不能把它還給我,它看不到我不會吃東西的。”
阿景將狗還給他,男人便回屋去了,臨進屋時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對了,謝謝你。”
影風在後面站了許久。難道我真的錯了?她跟特工組沒有關係?雖然和那天的刺客很像,可是一個殺手,怎麼會同情弱小,又怎麼會珍視生命?
黑夜像幽靈一樣,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人們身邊,她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覺得無聊,一路走回家,影風一直跟在後面。
突然,一個黑影劃過,阿景立即做出反應,一個穿着夜行衣的女人出現在她面前,美麗和性感像爬在牆上的毒藤蔓,彷彿一把就能抓住你的心,代價卻是被刺出鮮血。
“斯貝古?”
“還沒到手?,這可不像你啊,神話飛腿。”
影風一下子靠在牆上,突然緊張起來。
“你少管閒事。”阿景語氣異常冷漠與生硬。
“我纔沒空管你,king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拿不到原子槍就叫我解決你。”
“我已經有所計劃,不需要勞煩你費心怎麼殺我。”
斯貝古笑了笑,“有所計劃?哈哈,原來你有所計劃的時候是這種表情的,怎麼了,大小姐,高中生活太舒服不捨得走了?”
“你廢話太多了吧?”
“呦呦呦,你還是那麼藏不住心事呢,上次拒絕召回時本就想背叛組織卻錯過了機會吧,想靠原子槍再爭取一次機會?告訴你吧,想逃出特工組,除非你死了,記住只有一個月哦。”
斯貝古消失在視線裡。“一個月嗎?”阿景嘟囔道,恍若在計算生命的餘額。
直至她們離開,影風還靠在牆上,神情凝重。
“彩排了彩排了,大家爭取一遍過啊!”阿景舉着大喇叭,另一隻手上包着繃帶,不過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她今天是用左手拿東西的,大家都很興奮,她自己顯然也不會在意,因爲今天是第一次試服裝,大家都對英國皇室的宮廷服裝充滿了期待。
影風走過來,“你的手……”
阿景轉過身,這傢伙也會關心我呀,“哦,不小心燙的,怎麼,你不會又要挖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