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尋在下位面逗留的時候,都是瞳陪在她身邊,瞳素來話少,若若尋不同他講話,他絕對不會先開口。
但是若尋也並不覺得悶,畢竟她也在君如月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兩人在這一點上倒是很像。
待到君如月天劫那日,若尋回到了上位面,然而卻在自己的神殿門口看到了後庭和雪衣,雪衣見若尋回來,怨恨地瞪了若尋一眼,若尋蹙眉,淡淡道:“你們二人找我何事?”
後庭臉上掛着一貫的溫柔笑容:“來看看你——”
若尋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向雪衣,她對朋友素來寬厚,但是雪衣剛剛看她的那一眼,分明是拿她當仇人。
雪衣之前對她避而不見,她一直覺得莫名其妙,今日和後庭一起出現,她一眼便看出來了。
原來是因爲後庭。
若尋不禁有些心寒,她們數百年情誼,居然比不上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子。
雪衣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心慌,她抿了抿脣,不情不願地欠身行禮,“小神見過若尋上神。”
“不必多禮,四季神女找本座可是有事?”若尋冷淡迴應,連名字都不再稱呼。
雪衣一僵,原本白皙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她緩緩站起身,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無事,只是小神弄丟了一些東西,來上神的神殿找找。”
“那,找到了麼?”若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雪衣看了後庭一眼,又垂眸:“找不到了,罷了,打擾上神十分抱歉,小神告退。”
若尋沒有阻攔,雪衣退出了若尋的神殿,後庭忽然道:“你生氣了?”
若尋走到桌邊,手掌一伸,祭樂劍躺在她手心,她握了握,又轉身,推到後庭身前,“還你。”
後庭一笑,道:“祭樂劍飲過你的血,和你簽訂契約,他是你的法器了,怎麼能再還給我?”
若尋蹙了蹙眉,掃視自己的神殿一週,忽然走到一處花瓶前,掐了一株白玉木蓮給他,道:“那這個給你。”
後庭接過她手中的花,看了兩眼,若尋解釋道:“這白玉木蓮是我用母神靈力滋養,關鍵時刻可救命,千年纔開一次花,現在我贈與你,當是祭樂劍的回禮。”
後庭沉默片刻,凝眉,道:“你我之間非要如此生疏?”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送禮物不是很正常麼?”若尋回答地理所當然。
後庭不語,雖然說祭樂劍也是不可多得的魔劍,他傾盡心力打造,但不得不說這白玉木蓮更貴重些,創世母神的靈力只有若尋纔有,而由母神靈力滋養的白玉木蓮,除了能治各種內傷外傷,還是這世間除了鮫珠之外,第二種能補全破碎的靈魂的靈物。
若尋是什麼意思,聰慧如他怎會不懂?她自己不忍心跟他說出我們不要再來往的話,但是卻送了他這個,不就是想讓他主動離開?
我不欠你了,我把最好的東西給你,請你離開。
後庭心中漫過一絲苦澀,將白玉木蓮放回原本的花瓶,手指拂過,那花莖與花根重新連接在一起。
“我不需要白玉木
蓮。”
他說完之後,轉身離去。
若尋看着他的紫衣背影,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將白玉木蓮又摘了下來,用一塊帕子包好。
神臺之上,已經渡過天劫的君如月慘白着一張臉搖晃着站了起來,卻沒有在神臺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強行壓下逆行的氣血,再睜眼時,站在眼前的卻是素問。
“世尊。”素問忙不迭伸手過來扶住君如月,君如月不習慣與除若尋以外的人接觸,下意識地便拂開了她。
袖中掉落出一隻玉簪,素問急忙彎身撿起,她眼尖地在上面瞥見了若尋二字。
儘管心裡恨的牙癢癢,但她還是露出一張溫柔的笑臉來,道:“世尊,您剛渡天劫,身子虛弱,現在若尋上神未來,便讓小神先照顧您吧。”
君如月道:“若若現在在何處?”
素問垂眸,神色有幾分不自然,“若尋上神,去了紅櫻林。”
一提到紅櫻林,君如月自然而然便想到後庭,以及那柄,若尋時時刻刻佩戴在身的魔劍,祭樂。
“世尊閉關的這段日子裡,上神去了下位面,許久纔回來,小神去找她,總是見不到人——”
“住嘴!”君如月的聲音已然十分冰冷,含了幾分隱怒。
素問慌忙跪下,“小神知錯!小神不該編排上神不是,世尊饒命!”
君如月微微眯了眯雙眼,淡淡道:“本尊何時說過要你的命?”
“以前上神總說,世尊您脾氣不好,小神害怕——”她擡眸看了君如月一眼,又急忙低下頭去,真是一副怕極了的樣子。
君如月嘆了口氣,道:“你起來吧。”
素問提着裙子站了起來,君如月卻忽然伸手掐住了素問的脖子,素問大驚,君如月這一掐用了力道,她的臉迅速漲得通紅,掙扎着問道:“世尊……饒命……”
君如月沉了臉色,低聲問她:“你可知本尊與若若相識多久了?”
素問心下一沉。
“你以爲,憑你幾句話,本尊便會懷疑她?”
素問痛苦地搖頭:“世尊誤會了!”
是她低估了君如月與若尋的感情!
君如月驟然鬆手,素問身周忽然燃起一串金色火焰,她大驚,想要抓住君如月的衣角,君如月卻一揮手,素問被扇倒在地,君如月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素問驚慌地看着愈發逼近的凰焰,那灼人的溫度舔舐着她,可是她卻無能爲力!
然而君如月並沒有真正想置她於死地,若尋那丫頭心軟,如果殺了素問她指不定又要鬧。
君如月走下神臺,收了凰焰,冷冷道:“若有下次,絕不留情。”
素問跌坐在神臺上,瞳孔中的恐懼還未散去,君如月離開神臺良久,她才反應過來。
她低頭盯着自己的雙手,心中恨意更盛。
然而對君如月的傾慕,也愈發深刻。
如果這樣強大的一個人,也這樣護着她……
她忍不住開始幻想,脣邊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不知何時出現的雪
衣推了她一把,擔憂道:“素素你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
她一身白衣被燒焦了幾處,臉色慘白,脖子上還有些痕跡。
素問臉上一紅,問雪衣道:“你怎麼上來了?”
“我知道今日是世尊天劫,但是又沒見你,我擔心你做傻事——”
因爲她告訴素問自己喜歡上了後庭,所以素問也告訴了她她私下傾慕世尊的事,雪衣見她愛上的人居然是世尊,更是有了同病相憐之感,與素問的關係也更親近了。
看到素問身上的傷,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素問肯定是想幫世尊承受天劫。
“素素,你真傻,你明知——”
素問見雪衣誤會了自己,也不解釋,眼眶一紅,道:“是啊,我知道我自己無論如何也比不過若尋,但是,我總得爲自己所愛奮不顧身一次——”
雪衣心疼地扶起她,卻沒有再說話。
總得爲愛奮不顧身一次——
她腦中迴盪着這一句話,伴隨着那一道紫衣身影。
“雪衣,我們先回去吧。”
“嗯。”雪衣點頭,她環顧四周,又問道:“世尊呢?”
“世尊他傷得很重,已經回神殿了。”
雪衣蹙眉,點點頭,“那我先送你回去。”
君如月雖然之前有所準備,但渡天劫,天雷落在肉身上還是受了重傷,只是他每次渡天劫,若尋都會將自己種的白玉木蓮給他,所以他總是很快能恢復。
但是這一次,若尋卻沒有帶白玉木蓮來。
她只是端了一碗普通的湯藥,雖然也有助於他的傷勢恢復,但終究不如白玉木蓮。
他沒有問,只在心中嘆息,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時候。
他害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若尋也沒有解釋,依舊和他說着各種趣事,她在下位面的時候如何如何,在她的話中,君如月頻繁聽到一個人的名字——瞳。
“瞳真的很厲害,他能變出各種各樣好看的花,漫山遍野都是,還有那種會發光的小蟲子,下位面的人叫它們螢火蟲!”
若尋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君如月一直神色淡淡,聽她講完,他將藥碗擱在一側,躺了下來。
若尋趴在他身上,把玩着他的銀髮,道:“如月,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下位面看看唄,我在下位面找了個好地方,我還做了個陣法,以前你總說我不用心——”
君如月閉上眼,沒有說話,若尋以爲是藥效發作,他睡着了,便幫他掖了掖被角。
她手指輕輕劃過他纖長的睫毛,那睫毛的顏色也帶着一種淡淡的銀色,像掛在草葉上的一小串一小串露珠,特別好看。
她忍不住又站起來一些,輕輕地吻了吻君如月的眼睛。
君如月睫毛顫了一下,若尋嚇得趕緊坐好,見君如月並沒有醒,她不知怎的膽子又大了,湊過去在他淡色的脣邊吻了吻。
啊好驚險好刺激……
若尋心滿意足地在君如魚臉上印了幾個脣印,正要起身離去,君如月卻忽然用力,將她一把拉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