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猛回來了。
被縣局抽調到縣“打拐辦”,與其他所隊一起抽出來的民警到內蒙、山西開展打拐和解救工作,這一干就是兩個多月,結束之後又在家休息了兩天才回來。
“你小子厲害啊,我可是聽說了,‘5.31殺人案’秦志斌全靠你的幫襯才撿了這樣一個大功,雞鴨鵝系列被盜案又被你趕上抓了三個,還順帶撈了一條大魚,現在連市局刑警大隊都在覈查了,如果真的是這個傢伙,那真的就發達了。”
範猛滿臉遺憾,“咋就趕上我出差這段時間呢,如果緩兩天,豈不是我也能沾沾光?”
“猛哥,斌哥運氣好,趕上了,後邊這條是不是大魚還不好說,就算是,那也是朱所和斌哥他們趕上的好事,和我沒關係,我就一個打下手的,……”
張建川和範猛很熟悉親近,範猛也不客氣,直接推搡了張建川一把:“行了,少在我面前裝,我聽了刑警隊兄弟夥些說了的,沒有你,‘5.31殺人案’弄不好還要出大事,秦志斌也就是撿了落地桃子,……”
張建川趕緊制止:“兒豁嘛,真的是斌哥一槍震住了堂子,不然我哪敢上?那週三娃殺豬刀就提在手上,都弄死兩個了,殺紅了眼,我還沒得那麼奮不顧身,連自己命都不要了,就爲抓一個週三娃,我一個二派聯防,抓了我又不能立功受獎,何必嘛!”
範猛將信將疑,但也覺得張建川說的在理,一個聯防,本來就是臨時工,不可能連自己性命都不要就去拼命。
“不管咋說,你娃這一次都長洋了,趙三哥都專門提到你娃,對你表現相當看好。”範猛有些鬱悶,“老子這一趟跑出去辛苦兩個月,跋山涉水,人都曬黑了一圈,未必弄得到一個三等功,朱所和秦志斌他們就坐在屋裡頭,都能撿貨,這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
“猛哥,你比朱所和斌哥年輕那麼多,還怕沒機會?”張建川安慰道:“久等有席坐,說不定下一回就該是你立功受獎了。”
範猛還不到三十歲,剛結婚沒兩年,連孩子都還沒有,秦志斌都三十好幾了,而朱元平更是年近四十了。
範猛一回來,張建川就感覺派出所都要熱鬧不少。
雖然王勇和範猛年齡差不多,只大兩歲,但是王勇性格要內向不少,而且也不太愛和聯防們打成一片。
而範猛就外向得多,到了晚間自然而然的撲克搭子就多了一個。
一邊是甩二加七,一邊是拱豬,還有兩個抱膀子的,吆五喝六,格外熱鬧。
即便是家在縣城的民警們,也不可能每天回去,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三五天回去一趟。
只不過到了週末呢,只要不值班,家在縣城的民警就都幾乎要回去。
民警的家屬們偶爾也會來所裡,基本上都是週末來陪着丈夫週末值班。
“你要搞沙場?”範猛吃了一驚,“在哪裡?東壩還是羅河?”
“東壩,元洞村。”張建川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和一個朋友一起搞的,一個月四五十塊錢,未必我還能在這裡幹一輩子聯防?”
“也是,多找條後路對的,秦志斌還耿直了一回嘛,曉得幫你這件事情辦了,也不枉你給他帶起去的好運。”範猛點了點頭,“不過沙場生意也不好做,主要是銷路,沒得銷路,都是卵的,掙不到錢不說,恐怕還要虧慘,你銷路找好沒有?”
範猛顯然也是明白其中門路的。
“嗯,我那個朋友有些門路,另外還要看猛哥幫我聯繫一下白江鎮這邊,白江鎮那邊不產砂石,鎮建築公司每年多少還是有些工程,看看能不能擠進場,幫着送些砂石,……”
東壩鎮派出所九名民警,除了三個所領導,一個戶籍,其餘五人,剛好一人聯繫一個鄉鎮。
比如秦志斌聯繫東壩鎮,劉文忠聯繫二郎鄉,範猛聯繫白江鎮,王勇聯繫羅河鄉,李鋼聯繫尖山鄉,還有兩個打夥民警,屠漢聯繫紡織廠、812、815廠,古應全聯繫漢北監獄和女子勞教所。
當然這只是平時日常事務上的聯繫分工,簡稱駐鄉民警,一旦遇到大事情或者大案子,那就是全所一起上,由所裡統一來調配。
比如這縣局抽調打拐,那就不是說你白江鎮有拐賣案子才喊你範猛去,而是由所裡統一考慮,事實上尖山和二郎兩個鄉的拐賣案子更多,基本上每年都會有那麼一兩起。
再比如“5.31周兆兵故意殺人案”,雖然發生在羅河鄉,但是就是全所民警都一起上了。
範猛聯繫白江鎮。
白江鎮是東壩區僅次於東壩鎮的大鎮,人口接近三萬,鎮上鄉鎮企業不少。
白江建築公司也略具規模,雖然不及東壩建築公司大,但也相差無幾。
像其他三個鄉也有建築公司,但是規模就要比這兩家小得多,近乎於私人建築隊了。
這些情況張建川之前就已經打探好了。
範猛和他私人關係很好,這個忙範猛不會拒絕。
“沒得問題,白江建築公司經理丁道強我還算熟悉,上一次他建築公司工地上掉了鋼筋,還是我和治安室的人一起去找回來的,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到時候不行我把簡向陽喊到起,算是他頂頭上司,打個招呼,吃頓酒,更穩當。”範猛一口答應。
簡向陽是白江鎮黨委副書記兼鎮工業公司總經理,像建築公司這些都算是其下屬公司。
只不過現在各鄉鎮的鄉鎮企業基本上都是獨立覈算了,頂多也就是給鎮工業總公司每年交管理費罷了,實質上是很難管得了對方的錢財物人的。
真正能管到的還是要鎮上的書記鎮長,不聽招呼免了換個人就是。
別看範猛年齡不大,但是駐白江鎮才三年不到,卻是和白江鎮黨委政府裡的幹部們關係處得很好。
書記鎮長不說了,但幾個副職都和他關係密切,連秦志斌、劉文忠他們都很羨慕範猛有這份本事。
未雨綢繆,雖然沙場還沒有開起來,但是這前期的種種準備工作卻是半點不能擱下。
一旦沙場開起來了,那就是每天一睜眼就要錢,每天賣不出去砂石,那就是在虧錢,就這麼簡單。
晏修德虧得起,張建川虧不起,這一仗對他來說只許勝不許敗,所以他必須要把一切儘可能考慮周全。
現在馬連貴在想辦法幫他爭取下鄉鎮去當招聘幹部的機會,但張建川知道變數不小,完全寄託在別人身上。
每個鄉鎮都有自己的人需要解決,名額有限,你佔一個,人家就要少一個,所以張建川不能抱太大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還得要有自己能做主的一條路,足夠的錢,或者穩定的掙錢渠道,這可能纔是自己最大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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