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魔鬼出世

惡魔出世,天下昏暗。就如烏雲籠罩在大地上。

烏邦彎腰,扯起靈智身上的袈裟,擦去臉上的血跡。

他看一眼大殿裡,這時的廟裡,死一般沉寂。烏邦走進大殿,在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根木棍,轉身走出大殿,走出廟門。

“咚,咚,咚!”

魔鬼一樣的腳步聲在菩提廟下山的路上響起。

這是烏邦的腳步聲。

起風了,路兩邊的樹葉被吹得特別的響亮。

一路上,沒有鳥兒在樹枝間飛翔,也沒有鳥兒在樹上歌唱,似乎,鳥兒也在躲着烏邦。

“你就這樣走了?”

走了沒多遠,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烏邦渾身一震,立即回頭。

後面是進菩提廟的石頭階梯,石頭階梯上空無一人,就連落葉都沒有一片。石頭階梯的盡頭,是洞開的廟門,那裡,也沒有活物的影子。空空的死廟,這時候透出濃重的陰森氣息。

死廟裡怎麼會有人說話?

他聽出這聲音很熟悉,像靈智的聲音。

難道,是靈智的靈魂在對他說話?

空空的死廟。

濃濃的陰森氣息。

死廟裡除了死亡還是死亡。

烏邦不怕。他要上去看個究竟。

他握緊手裡的棍子,“嗵嗵”的跑上去,跑進廟裡,直到靈智的屍體前才停下。他彎腰看着已死的靈智,講:“你在說話?”

“不,是我在對你說話。”

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在烏邦身後突然響起。烏邦一驚,立即轉身。

一個背上揹着一把劍的白衣老人站在廟門口。這個老人面龐消瘦,右邊鼻孔上有一顆豌豆大小的痣,痣上長着幾根白毛。老人跟靈智一樣,也是獨手,而且一樣無右手。老人獨手背在背後。

“你是誰?”烏邦兇惡的盯着白衣老人問道。

“要你命的人。”獨臂老人答。

“憑你?”

“不,這把劍。”白衣老人斜睨一眼背上的劍答。

“呵呵,哈······!”烏邦狂笑起來,笑過後狂言道:“一隻獨手,也敢在本少爺面前逞能,看本少爺今天讓你怎麼死。”

獨臂老人冷峻的盯着烏邦,說:“無知狂徒,今天老朽不殺你,誓不爲人。”

烏邦仰天狂笑,說:“哈哈哈,本少爺手下從不殺無名之輩,快報上名來。”

“姓呂,名平,江湖人稱呂洞賓,八仙之一。四十年前拜在百變神手·吳成的門下,做了靈智的二師弟。一生喜歡逍遙,雲遊四海,四年前與靈智等七人在這菩提廟裡自斷右臂,從此脫離太蓬派。”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菩提廟的大殿裡響起。

呂平一震,目光如箭射向菩提廟大殿的門。“嗆啷”一聲,拔出了他的劍。

烏邦也一驚,轉身盯着大殿的門。

大殿的門空洞,他們看見的只有裡面的菩薩,不見人影。

烏邦跟着靈智學藝五年,從來沒有看見過呂平。上次呂平跟藍逍來菩提廟的時候,烏邦在郭長壽的幺店子茶酒樓裡,摟着媚娘·柔貓正在溫存。

這時,蒼老的聲音又響起了“張果老,呂洞賓,鐵柺李,漢鍾離,曹國舅,藍采和,何仙姑,韓湘子,江湖上號稱烏龍鎮八仙。張果老的無形棍變化無窮。呂洞賓的劍快如電。鐵柺李的鐵柺能摧碑碎石,尤其腰間的酒葫蘆是一大暗器,突然出手,叫人防不勝防。漢鍾離的蒲扇能開山劈地,威力無窮。曹國舅腰間的玉如意,如盾牌,如鋼刀,變幻莫測。藍采和的花籃乃千年藤蔓所織,刀劈斧砍不爛,槍劍強刺不穿,籃中的花朵,如利箭鋼針。何仙姑手裡的紅蓮花,花朵暗藏一百二十八根毒針。韓湘子的笛聲,守時如牆,攻時如刀。多年前,你們八人聯手,在一個晚上伏擊飛賊丁超,將丁超打傷。三十年前,你們八人趁着黑夜,摸進火龜寨,又將寨裡毫無反抗的男女老少一百多號人悉數殺盡,嫁禍給子家老爺。”

他們聽出,這蒼老的聲音是從菩提廟裡菩提老祖嘴裡發出來的。

呂平聽到這裡,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神情異常緊張。握劍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他說:“兩年之約還沒到期。”

蒼老的聲音又說:“是的,今天不是來要你們還債,只想告訴你,無形棍·張果老被他唯一的徒弟打死了,四十年前,無形棍就在你們八仙中排名第一,呂洞賓你今天要報仇,可要當心了。”

聲音還是從菩提老祖嘴裡傳出來的。

難道,是菩提廟的菩提老祖顯靈,要讓烏邦得到報應?

爲什麼呂平要那麼緊張?

死廟裡有了活人,有了聲音,有了生氣,似乎死廟不再死。但,死亡的氣息更濃重了。

“你是誰?”烏邦厲聲問。

“來爲你解開迷團的人。”蒼老的聲音說。

“出來。”烏邦厲聲吼道。

“哈哈哈,就在你面前。”

“菩提老祖?”烏邦說。

“是我。”

烏邦說:“呸,裝神弄鬼,你以爲這樣就嚇得到我?”

話音一落,烏邦就一個箭步衝過去。

呂平提着劍跟在烏邦後面,一起衝進菩提廟大殿。

烏邦衝到菩提老祖面前,伸手一拳,“嘭”的一聲,漢白玉雕的菩提老祖塑像就粉身碎骨,碎片飛揚。

烏邦看見碎了的菩提老祖後面,除了牆壁,別無他物。就是在碎裂的一剎那,烏邦跟呂平也沒有看見有人從菩提老祖塑像背後飛出。

烏邦跟呂平,警惕的察看着大殿。

大殿裡除了他們二人,就是菩提老祖的碎片,沒有別的人。

難道,真的是菩提老祖在顯靈說話?

“別再裝神弄鬼,出來。”烏邦再次大聲叫道。

大殿裡蒼老的聲音沒再響起。

樹葉在外面“嘩嘩”的響。烏邦跟呂平一震,雙雙飛出大殿,落在大殿前的院子裡,警惕的觀察着周圍。

院外的樹葉還在響,是風在吹。

風從敞開的菩提廟院門吹進來,吹動烏邦跟呂平的頭髮和衣袂。

說話的人確實走了。但烏邦跟呂平的警覺卻還沒有鬆散。他們握緊手裡的兵器,後退着察看菩提廟裡,察看那個說話的人是否還在菩提廟裡。

他們後退着,轉動着,兩個人的背突然碰在一起。他們驚恐的轉身回頭,就看見了對方。

既然他們共同的敵人走了,現在該是他們解決彼此恩怨的時候。

他們手中的兵器,一下對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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