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同樣誕生於迷徑帶內的生命。
喬科文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不止一次聽說過斯蒂芬·多伊爾或者說波斯卡的故事。
畢竟那可是迷徑帶內唯一的四階文明，各種意義上的圈內標杆。
不過儘管內心向往波斯卡文明所達到的成就，但對於那種明顯帶着玄學色彩的古代傳說，喬科文歷來都不怎麼相信。
頂多就是出於對先民的尊敬，禮節性的客套一下罷了，不會專門去反駁證僞。
結果沒想到。
這個耳熟能詳但卻從未信之的故事.居然在一定程度上是真的：
斯蒂芬·多伊爾確實是“天選之人”，而且與新奧羅拉真的有關聯。
“.”
在喬科文陷入沉思的同時，一旁全程旁聽的米洛也往前走了一步，出聲道：“槿，所以那個傳承給多伊爾的信息庫中帶着某些記憶，指引他找到了新奧羅拉遺留下來的布料生產工坊？”
“不，這你就說錯了，”槿聞言卻搖了搖頭，解釋道：“多伊爾的出現是一個隨機結果，即便是新奧羅拉也只能保證未來有這麼個集成體會在某天誕生，至於精確的時間和地點都沒法確定——有可能第一百年，也有可能第一百萬年，機率的事情沒人說得準。”
“這種情況下，多伊爾和新奧羅拉遺留下來的布料生產工坊出現在同一個星球上的概率.你覺得會有多高？”
米洛想了想，也是。
迷徑帶雖說天體條件複雜，生命或者說星球密度遠低於星海。
但這地方好歹也接近常規星系大小，哪怕按普通星系的二十分之一來算，光恆星就有小几百億顆，遑論數量更多的行星了。
這種情況下。
斯蒂芬·多伊爾這麼一個巧合中的巧合，會與布料生產工坊出現在一個地方.這概率確實低的離譜。
總不能在原始文明階段，斯蒂芬·多伊爾就能飛離行星跑到別的地方去翻工坊吧？
於是米洛臉上很快冒出了一個問號，整個人有點混亂：“那這傳說到底是咋回事？”
“很簡單，”槿擡起下巴，朝高臺上的麥倫·多特幾人努了努：“編造它的並不是波斯卡人，而是比丘立王國——還記得所謂否定多伊爾傳說時用到的一個論據麼？”
論據？
米洛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晃了晃腦袋：“忘了。”
“得，你這記性都快和諾諾差不多了，”槿聞言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那個論據——或者說邏輯就是【早在得知相關傳說的第一時間，比丘立王國就派人來檢查過情況了，最終一無所獲】，這總有印象了吧？”這次米洛愣了兩秒鐘，頓時恍然：“臥槽.我明白了，合着這是比丘立王國給自己做的掩飾？”
槿輕輕點了點頭。
大多數人在提到多伊爾傳說的時候，通常都會用槿提到的這個論據作爲反駁。
畢竟比丘立王國可是奧羅拉聯邦的死仇，如果多伊爾真的撿到了新奧羅拉的遺留物品，那他豈能繼續活着？
但實際上，這個傳說還存在着另一種可能：
比丘立王國在文明的某個階段便來過了迷徑帶，發現了斯蒂芬·多伊爾的異常，但是爲了掩人耳目刻意編造出了這個傳聞。
於是事件順序就顛倒成了比丘立王國得知新奧羅拉疑似有後代出現派人前來檢查，最終一無所獲。
波斯卡在洗脫關注的同時又得以繼續發展，先祖還多了些神秘色彩。
接着米洛想了想，又問道：“那比丘立王國爲啥要這樣做？如果斯蒂芬·多伊爾和那個源頭有關，直接把他帶走不就成了？”
聽到米洛的問題，槿少見的沉默了幾秒鐘，方纔給出了答覆：“原因很簡單，斯蒂芬·多伊爾是一個不完整體。”
接着不等米洛進一步詢問，槿便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憐憫：“或許是新奧羅拉的技術設計有問題，也可能是文明覆滅的太匆忙，又或者信息沒完全組合成功，總之斯蒂芬·多伊爾——或者嚴謹一點說第一代載體，只富集了部分的源頭信息，甚至我懷疑一開始連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
“反倒是比丘立王國先察覺了斯蒂芬·多伊爾的不對勁——大概率是某次對迷徑帶內文明的例行觀測發現的，但檢查之後發現斯蒂芬·多伊爾身上的源頭信息並不完整，於是比丘立王國便.佈下了一個局。”
米洛眨了眨眼：“就是設立所謂的看守者來監視波斯卡？”
“監視？”槿聞言冷笑了一聲：“米洛，你可太高看某些人的道德底線了。”
米洛又是一怔，但沒一秒鐘便想到了什麼，錯愕的看着槿：“你的意思是”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槿面沉如水：“比丘立王國在發現了斯蒂芬·多伊爾的特殊之處以後，便將整個波斯卡文明圈養了起來。”
“這裡的圈養可不僅僅是圈禁，而是徹頭徹尾的操控——他們用類似遊戲私服的技術控制了一代又一代的波斯卡王室成員，整個文明看似傳承穩定，實際上就是個沒有任何自由的提線木偶，王室延續的目的就是爲了不斷繁殖或者說提純出一個完整的第二代源頭載體。”
說着，槿又擡頭看向了高臺上的麥倫·多特三人：“但是這種行爲在星海中可不怎麼受待見，尤其背後還涉及到了那個源頭物品，於是比丘立王國便用了個外鬆內緊的法子來掩飾自己的行爲。”
“他們一邊編造傳說來闢謠波斯卡文明和新奧羅拉無關，一邊在迷徑帶周邊扶持了塔林大聯盟外部封鎖，對內則通過王室印記去入侵控制每代成員，還安排了三個看守者全方位的防止意外出現——一人負責內務貼身看顧，第二人負責實時的載體研究，第三者處理傳承事宜。”
“波斯卡文明傳承了三萬多年，也被圈養了三萬多年。”
“不過相當嘲諷的是，比丘立王國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不知哪種原因，這一代.或者說上一代的看守者內部出現了兩個叛徒，做了個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