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軍團的姑娘們,終於逃出魂斷山脈,走出十萬大山,大家仍是驚魂未定。
飢餓、恐懼、重傷、怪物,讓姑娘們多次瀕臨死亡,最後紅鱗觸手瘋狂的殺戮,給她們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
大家騎在馬背上精神萎靡,安燁緊緊地跟在玉玲瓏身後,他敏銳地察覺到玉玲瓏爲了鼓舞士氣,一直在強撐着。
騎在雪鹿身上的玉玲瓏突然昏倒,一頭栽下去,安燁飛身衝過去,在玉玲瓏落地前把她抱在懷裡。
鬼面軍團的姑娘嚇了一跳,大家圍住玉玲瓏,有些六神無主。
“軍團長。”
“玲瓏姐,你怎麼了?”
“玲瓏!”
安燁把玉玲瓏放在馬車上平躺着,嫦魚爲玉玲瓏仔細查看了一下。
安燁說:“大家不要太過擔心,沒有大問題。玲瓏之前在生死搏鬥中消耗了大量的魂力,受了傷又超負荷使用治癒術,最後撐到這裡纔會疲憊地倒下。”
小夕說:“燁哥哥,你一定要治好玲瓏姐。”
安燁說:“我需要半個時辰,讓玲瓏快速醒來,之後就靠她自己了。”
蓮師父:“好了,大家不要打擾安燁了。”
衆人離開,馬車裡只剩下安燁和玉玲瓏,安燁有些失神地看着玉玲瓏。
玉玲瓏雖然臉上有一道紅色胎記,但是氣質和五官都是絕佳。
除了嫦魚,安燁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嫦魚的聲音忽然在安燁腦子響起:“你小子,一臉花癡樣,真的看上人家姑娘了?”
安燁說:“我發現玉玲瓏如果沒有這個胎記,應該比你更美。”
嫦魚說:“你不要激我,我不是三歲小孩,別人的看法我一點都不在乎!”
安燁說:“我不是別人。”
嫦魚說:“少廢話,趕緊幹正事,你要不要趁機把玉玲瓏就地正法了!”
安燁大義凜然地說:“我乃正人君子,怎麼會有如此邪惡的想法。”
嫦魚說:“真的沒有,你看看我!”
安燁瞄了一眼嫦魚,這一看不要緊,鼻孔馬上竄出兩道血,安燁急忙捂着鼻子。
“你說你都三百歲的人了,這麼不正經,我還是個孩子,你不能這麼欺負我!”
嫦魚說:“少年郎,你的定力也太差了點。”
安燁氣得說不出話了,剛纔看着嫦魚風情萬種,魅惑動人的樣子,安燁真想把她撲倒在地。
安燁知道,如果他敢這麼做,下一秒嫦魚會馬上翻臉,毒打自己一頓。
可氣的是,這個動手打自己的人,還是自己本人。
安燁說:“請嫦魚大祭司,開始做正事吧!”
嫦魚得意一笑說:“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心上人死掉的!”
“月神之光,安魂!”
溫柔的語言從嫦魚口中輕輕吟出,一團白色的月光從嫦魚手中發出,好像深山的甘泉流淌進玉玲瓏的身體裡。
過了幾盞茶的時間,嫦魚睜開眼睛。
安燁說:“嫦魚姐姐,玉玲瓏她怎麼樣了?”
嫦魚說:“玉玲瓏在做夢,一些亂七八糟的噩夢。”
安燁說:“迷霧山裡發生的事,恐怕會陰魂不散跟着她一輩子。”
嫦魚說:“你想知道她的夢裡有什麼嗎?”
安燁瞪大眼睛說:“你知道?”
嫦魚說:“我可以帶着進入玉玲瓏的夢中。”
安燁驚訝地說:“真的假的?走進別人的夢境裡,這麼簡單嗎?。”
嫦魚說:“玉玲瓏在昏迷中,心神放鬆毫無戒備,我只要花一點功夫就能進入她的夢境。閉上眼,我來了!”
安燁閉上眼睛,感覺額頭上熱力涌來,他好像靈魂出竅般,被吸入一個黑色的能量漩渦。
通過漩渦,是一條長長的隧道,安燁跑到盡頭,眼前忽然一亮。
前方不遠處,一個高大好像山一樣的男人,他雙手背在後面,身後是他拉長的歪曲的影子。
一個幾歲的小女孩站在他的影子裡,伸出柔弱的小手,想要走向他靠近他。
男人說:“不要過來,你不是妖族人。”
小女孩說:“我是妖族人、我是妖族人。”
“你父親是個骯髒的人族,你母親是個善良美麗的妖族人。”
小女孩說:“我沒有父親,我沒有!”
“你父親欺騙了你的母親,你母親生下你這個孽種後,痛苦地自殺了。”
你是被遺棄的孽種,體內流着污濁不純的血液,你既不做不人族,也做不了妖族。”
“我不是孽種,不是不是不是!”
“你母親的死是因爲你,是你和你父親害死了她。”
小女孩痛苦地低下頭、捂住耳朵,愧疚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也不想,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扔出一面鏡子說:“你看看你的眼瞳,它是紫色的。妖族人只有是金色、綠色和藍色的眼瞳。紫色,是人妖混血的標誌,只有不乾淨的孽種纔會有。”
小女孩看着鏡子裡自己的眼瞳,那是一雙乾淨美麗的眼瞳,只是眼瞳裡充滿無助和悲傷。
小女孩哭泣說:“師父,我不是孽種,你看,我的眼睛是藍色的、藍色的!”
師父背影漸行漸遠,小女孩拼命奔跑,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珍珠,飄在空中散落一地。
師父失去蹤影,小女孩站在原地茫然四顧,好像一隻迷途的羔羊。
“師父,你不能丟下我,師父!”
小女孩悲傷稚嫩的呼喊在周圍迴盪,可是沒有人迴應她。
小女孩無助的站在那裡,許久,她手中鏡子慢慢滑落地面。
噹啷一聲!
小女孩低頭看着腳下的鏡子,鏡子裡那雙美麗的紫色眼瞳充滿了憤怒。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爲什麼有一雙紫色的眼瞳,你爲什麼要出現在我的鏡子裡,爲什麼?爲什麼?我要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小女孩擡起腳拼命地踩在鏡子上,鏡子瞬間碎裂成幾十塊,每一個破碎的鏡片裡都有一個紫色眼瞳的小女孩。
小女孩越是使勁踩,鏡子碎片越多,紫色眼瞳的小女孩也越來越多。
無數不規則的鏡子碎片,飄上天空忽然變大,把小女孩包裹在中間。
天地間只有鏡子碎片的存在,到處都是。
鏡子碎片裡有數不清的紫色眼瞳的小女孩,她們邪惡地笑起來,嘴裡說着同樣一句話。
“你是孽種、你是孽種、你是孽種!哈哈哈!”
“你是孽種!你是孽種!”
“哈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捂着耳朵,驚恐吼叫:“我不是!我不是!”
安燁從玉玲瓏的夢中退出,他看到玉玲瓏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在夢中囈語:“我不是我不是~”
安燁輕輕搖着玉玲瓏的肩膀說:“玲瓏,醒醒!醒醒!”
過了一會,玉玲瓏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她渾身汗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像落水的人剛剛爬上岸來。
玉玲瓏美麗的藍色眼瞳赫然變成了紫色。
安燁說:“你的眼睛。”
玉玲瓏急忙轉過頭很快又回過頭,只是一瞬間,紫色眼瞳又變成了藍色,那種純淨的大海深藍色。
安燁奇怪地看着玉玲瓏的眼睛說:“你也會千面幻影術,眼睛一會紫一會藍,你的眼睛到底是那種顏色?”
玉玲瓏驚慌地說:“藍色藍色藍色,我的眼睛是藍色的。”
安燁說:“你的眼睛是藍色的,沒錯。”
玉玲瓏兇狠地說:“不準和其他人提起這件事,不然我宰了你。”
安燁無奈說:“你現在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還想宰了我。玲瓏,你沒有任何錯,你明白嗎?錯的是這個世界,這個充滿偏見的世界。”
玉玲瓏悲慼地說:“你什麼都不明白!”
安燁說:“我看到了一切,我明白你的感受。”
玉玲瓏說:“你不用安慰我,你怎麼可能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安燁說:“我進入了你的夢境,知道發生你身上的一切。人族和妖族,互相傷害了兩千年,雙方都忘不了祖先的仇恨。
可就算是妖族被賣到人族國家,也可以做個妖奴,至少還可以苟活於世。
人妖混血被世人唾棄,后土大陸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無論人族還是妖族,人妖混血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會被瘋狂的人們用石頭砸死。”
玉玲瓏說:“你說的人不是我!”
安燁說:“我理解,你現在依然不敢面對自己,不願承認自己,只能不停地否認自己的身份,你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
玉玲瓏說:“你不要再說了!我是妖族人。”
安燁笑着說:“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用在意。既然你好了,就安心休養吧,我來給你駕車。”
安燁轉身離開,跳下馬車。
玉玲瓏忽然在背後說:“安燁!你介意嗎?”
安燁說:“我認識的那個女孩叫玉玲瓏,誰敢說她閒話,我就打斷他的腿!”
玉玲瓏抿着嘴脣,一言不發,滿含笑意的眼睛裡綻放出晶瑩剔透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