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兵,接下來的便是cāo練他們,在新丁面前耍夠了威風的牛娃子沒趕上這好事,謝波把訓練新丁的活交給了劉山羊cāo辦,劉山羊又帶上了唐城、碾子和一個叫程家富的二連老兵。 “15個人一個班,這些傢伙正好三個班,多出來的5個交給牛娃子帶着去鎮子口擔任jǐng戒,順便也能打探點消息。” 劉山羊的安排讓唐城傻了眼。
“不行,不行,我可幹不來這個班長,連裡有那麼多老兵,你隨便找一個都強過我,我不行。”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的唐城不住的搖着頭,他已經聽出了劉山羊話中的意思,這是要提拔自己當班長呢。可自己才19歲,穿上二連的軍裝不過才幾天,何況自己只是個上等兵,沒聽說上等兵能做班長的。
“咋?”劉山羊瞪了眼,“老子說話不好使咋的,咱二連30多人裡面只有十幾個還能拿槍打仗的,這十幾個裡面只有你們叄殺的小鬼子最多。二連一向只看軍功不看年齡,能活着退下來的都是好樣的,你小子是嫌班長不上算是吧?那好啊,那把老子的這個排長給你當算逑了。”新丁們都老老實實在十幾米外的空地上練習隊cāo,劉山羊在這邊說話倒是也不怕被他們聽見。
“可我自己都才只是個穿上軍裝沒幾天的新手,拿啥去教他們?”低了頭吶吶嘟囔着,唐城用腳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副極度鬱悶的樣子。軍隊裡是個拿本事吃飯的地方,這是謝波在路上說給唐城的,可唐城仔細想想,自己除了會說寫rì語、英語和打槍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能算作是本事的,好像自己的槍法還不是很好。就這點本事還想去教那些新丁,唐城自己都需要有人去教授,他自問自己是沒有資格去當這個班長的。
“我說你小子就是一根筋”劉山羊沒好氣的罵道,“你以爲班長是什麼?是保姆嗎?班長是帶着那些弟兄活下去的保證,帶着你班裡的弟兄活下去,你的這個班長就算合格。”唐城還是頭一次聽說班長是幹這個的,報紙和電臺上不是都說軍人是保衛國家的基石嗎?怎麼到了劉山羊嘴裡就變了味了?
見唐城好像聽不懂自己說的是什麼,劉山羊只好耐着xìng子慢慢解釋道,“這打仗打的就是人,端着槍和小鬼子死拼倒是解氣了,可要是咱們**都拼光了,誰來打小鬼子?該打就打該撤就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只要咱們人還在槍還在,打小鬼子有的是機會,對吧?”
唐城是徹底被劉山羊給糊弄迷糊了,好在有劉山羊的幫忙,第一天新丁的訓練勉勉強強支撐了下來,不過看唐城的樣子,好像他比那些新丁還要累。“你這樣行嗎?我看這孩子是早晚比你給折騰死。”看着點燈熬油翻看謝波那幾本黃埔步兵教材的唐城,陪着謝波閒話的劉山羊多少有些不忍。從唐城在那破樓的地下室裡找到武器之後,劉山羊對唐城的印象不知不覺在悄悄改變着,何況他自己也承認唐城學東西很快,的確是個天生打仗的材料。
“刀不磨不快,玉不琢不成器,這才哪到哪呀,想當初我在黃埔的時候,比這可苦多了。”氣sè好很多的謝波說話也清晰了很多,和88師匯合之後也許就是他離開二連的rì子,他想在離開之前儘可能的把自己那點本事全都教給唐城。“唐城的資質很好,只要再經歷幾場大戰的磨礪,未必就比咱們差,說不定這小子比咱倆乾的都好。”
“但願吧”劉山羊點着一支菸遞給謝波,這幾rì從上海方向過來的難民忽然增多,雖然jǐng戒鎮口的牛娃子還沒有發現有大部隊撤下來的跡象,可零星的潰兵已經出現,照現在這個樣子下去,上海的戰事說不定又會是一場敗仗。十幾年的軍伍生涯早已讓劉山羊心如堅石,就是脫了身上這身軍裝他也餓不死,可他捨不得這些從戰場上活下來的弟兄,也捨不得二連。
“別想那麼多了,咱是軍人,聽從命令是咱的本分。吃了這晚飯,這命早就不是咱自己的了,能活到這會已經是咱們佔了大便宜了,比起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弟兄,咱們可是幸運的多。”謝波有些自嘲的低頭看着自己的斷臂,幸好斷的只是左臂,要不自己就連rì常的事情做起來都是個大麻煩。
“也是,咱比起大老張和徐虎他們運氣要好的多,至少咱們現在有肉吃有酒喝。”狠狠的抽了口煙,劉山羊仰頭長嘆,眼眶中已經有了溼熱,但他絕對不會允許那些溼熱從眼眶裡流出來。大老張和徐虎都是二連的老兵,和劉山羊的關係最好,尤其是徐虎,要不是在後撤的時候替劉山羊擋了槍子,怕是就該劉山羊躺在上海的瓦礫堆裡發臭腐爛。
挪動身體爲自己換了個姿勢斜靠在牀頭,許是扯動了身上的傷口,謝波有些呲牙咧嘴直吸涼氣,“打仗嗎,那裡有不死人的,不過就是早死晚死的事情,說不定rì本人悄悄摸來這千燈鎮,咱們這夥子都得死在這裡。那你不就又見到徐虎他們幾個了嗎?”謝波的話讓劉山羊悲傷的心瞬間化爲怒氣,沒好氣的翻了白眼給謝波,劉山羊快步出了房間直奔廚房去了。
“我也沒說啥呀?咋就氣成那樣了?”看着快步離開的劉山羊,謝波笑的有點沒心沒肺,實際他剛纔已經看見劉山羊眼眶中的水氣,只是劉山羊這個人愛惜臉面,謝波也不好當面揭穿。劉山羊指揮打仗也許不行,可他是個懂得戰場保命的傢伙,要不是有劉山羊在,二連剩下的這些人至少還要死一多半,就連謝波自己都要折在戰場上。
謝波也正是知道劉山羊的不足,纔會極力的把唐城給留下,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帶兵打仗的,謝波不指望唐城今後會怎樣,他只希望唐城能幫着劉山羊把二連維繫下去,至少讓二連的弟兄們能活的更長活的更好。唐城是個聰明的,他只是不知道能做什麼想做什麼,謝波相信只要給了唐城施展的機會和條件,這個只有19歲的少年一定會成爲一個合格的軍人,甚至會比自己走的更遠走的更高。
安排唐城帶領一個班的新丁也是謝波的主意,話說千遍不如實際去做一遍,謝波路上教了唐城那麼多東西,沒有實踐的機會就都是紙上談兵的白費勁。當班長也許正是一個好機會,唐城可以一邊自己學一邊教授和訓練那些新丁,謝波不指望唐城能把那十幾個新丁訓練成什麼樣,他只希望唐城自己能從中學到東西。唐城是一把剛出爐的刀,那些新丁就是磨刀石,謝波希望那些磨刀石能把唐城這把刀磨出來。
“怎麼樣?訓練新兵有意思吧?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劉山羊,他肚子裡的貨可是有不少,隨便倒騰給你一點,就夠你樂的。”讓人喊來了唐城,歪在牀上的謝波和唐城閒聊着。和幾天前劉山羊把唐城接出教堂相比,現在的唐城只是換了一身**的軍裝,整個人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唯一有變化的可能就是唐城的眼神,謝波從唐城的眼神裡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還行吧,就是感覺累,那兩個班的訓練都挺正常,就我這裡慢了不少,那些新丁現在連個隊cāo都走不齊整。”唐城有些不好意思提及自己班裡的訓練進度,就爲這個,牛娃子已經挖苦他一個下午了。
“新兵訓練就是這樣,不能急,只能慢慢來。”知道唐城會抽菸,謝波便笑着摸出包煙扔給唐城,“那些人都是沒讀過書不識字的,學起這些自然會慢,不過現在是戰時,那些什麼步cāo就不要訓練了,直接教會他們打槍就行。rì軍一旦打過來,他們可是不看咱們的步cāo咋樣,拼的可是打槍的準頭如何,我給你的那些教材裡面就有這些東西,你仔細學了再去訓練他們,只要和rì軍打上幾仗還能活下來的,有些東西你就是不教,他們自己也能學得會。”
謝波提及shè擊準頭令唐城有些坐立不安,自己那槍法就已經很差了,就這還去訓練那些新丁,指不定到時候被那些傢伙笑話成什麼樣。“牛娃子說他們今天看到有零星的散兵從上海方向過來了,這個事情你知道吧?”面對謝波的問及,唐城下意識的點了頭,不過他並沒有意識到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牛娃子只有5個人,這點人有點少了,所以我打算從明天開始,每天抽調一個班的人手去鎮口幫着jǐng戒,鎮口地方寬綽非常適合訓練,你們可以一邊訓練一邊幫着牛娃子盤查那些過往的難民和散兵。”
從離開謝波的房間到吃晚飯的時候,唐城都還是暈暈乎乎的,他就只記得謝波最後說的那句哈,“明天,你的班先去鎮口幫着盤查,記住,你現在是我們88師的一名班長,別落了我們88師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