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忽略剛剛有些啼笑皆非的小插曲,圍坐在涼亭之中,飲酒作詩,倒是一派和睦美景。
寧和公主送來一些新醃製的花瓣蜜餞,又拿來一些茶水點心,與她們笑談幾句後,便先行離開,讓她們自在玩樂。
寧和公主雖是身份尊貴,卻體貼入微,毫無皇室架子,對江曉更是溫柔備至,蘇溶玥看在眼裡,心中自是無比豔羨,卻又有些酸澀
“蘇小姐在想什麼呢,難道是在想情郎?”柳玉林見蘇溶玥有些發怔,便開口取笑道。
“陳少夫人出嫁後果然更加直爽,開口就是情郎,也不覺得害羞!”蘇溶玥略有羞澀的嬌聲說道。
衆人看柳玉林的眼光立刻曖昧起來,在座的誰不知道柳玉林是怎樣嫁的人,一時看她的眼神又不謔起來。
柳玉林頓時惱怒,陰陽怪氣的說道:“要說論性格直爽,誰比的上蘇小姐啊,當街便縱僕傷人,真是膽大妄爲!”
“柳玉林,你少在那裡胡說,玥兒纔不是那樣的人呢!”江曉立刻沉不住氣,指責起來。
“是不是胡說蘇小姐最清楚!”
見柳玉林言之鑿鑿,貴女們開始議論紛紛,若蘇溶玥真敢如此,還真是不成體統!
“那麼敢問我所打何人?”蘇溶玥絲毫不在乎周圍的指指點點,淡淡說道。
柳玉林最看不得蘇溶玥這副平淡的樣子,立刻怒道:“你所打的正是我家夫君的表哥!”
“可是你那表哥親口說的?”蘇溶玥橫了她一眼。
“當然,你指使你身邊的丫鬟,用鞭子打的表哥遍體鱗傷,當真目無王法!”柳玉林咬牙切齒的說道,甚至連自己都沒注意到語氣裡的恨意。
柳玉瀅眉頭一皺,卻只是啜了一口茶,看向別處,似乎無意介入兩人的爭吵。
“看來你那表哥還真是與陳少夫人親近的很,連當街強搶民女這樣事都告訴你了!”
“你胡說,表哥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定是你故意找表哥麻煩!”
“路上的百姓皆可爲我作證,倒是陳少夫人,對你那表哥可維護的緊啊!”
衆女聽後,心中瞭然,陳良是個什麼貨色她們都心裡清楚,只想不到張千與那陳良竟是一丘之貉,一時對柳玉林更是鄙夷,竟然出口維護如此下流之人,真是有失貴女身份!
其實衆人的注意只是放在張千強搶民女上,而柳玉林聽過蘇溶玥的話卻是臉色嫣紅,低頭不語,這副神情卻沒有躲開蘇溶玥的眼睛。
蘇溶玥飲了一口茶,對柳玉林說道:“陳少夫人新婚燕爾,想必很受夫家重視,事事都不瞞着少夫人呢!”
蘇溶玥仿若只是無心之話,柳玉林卻心中苦悶。雖她嫁的不甚光彩,但她也是兵部尚書公子的正妻,甚至比有些小戶嫡女嫁的都好。
起初她也覺得比較滿意,可是成親後陳良卻總是找藉口不與她同房,她雖奇怪卻也並未多想,誰知後來她偷聽大夫診斷才知道,陳良竟然終生不舉了!
這對於她不外乎的晴空霹靂,她當然不服,一時把護國侯府和尚書府攪得雞犬不寧。
護國侯雖惱怒陳家隱瞞,但事以至此,家醜不可外揚,只讓她安心做一個賢妻良母。
沒了孃家撐腰,陳良又不喜她,陳家雖不敢苛責她,卻也地位尷尬,不過好在還有人肯憐惜她
蘇溶玥當然知曉陳良不舉的事情,因爲這事本就是她做的,不過今日看柳玉林的臉色,不禁心上一記
衆人各自聊天,但是頗有默契的都不去理會柳玉林,蘇溶玥也不去招惹她,徑自與葉蓁蓁她們閒聊起來。
蘇溶玥突然想起什麼來,與葉蓁蓁說道:“聽聞忠勇侯家的月如小姐已經搬離京都了?”
葉蓁蓁頷首,聽到蘇溶玥提及,心裡也是感觸良多,“月如小姐再遇良配,也終是能夠苦盡甘來啊!”
衆小姐聽後,也紛紛稱是。
忠勇侯嫡小姐肖月如的事蹟人盡皆知,並非因那肖月如是如何的驚豔傾城,而是她的婚事確實讓人唏噓。
肖月如本是嫡小姐,奈何生母早亡,忠勇侯便將側室扶正,伯府嫡小姐就此便命運多舛。
被繼母生生指給一個體質孱弱卻又荒淫成性的男子,這男子也沒有什麼顯耀的門楣,只是這繼母孃家的一個侄子罷了,一個堂堂侯府嫡小姐嫁的連有些人家的庶女都不如,確實讓人扼腕嘆息。
蘇溶玥摘下一朵紅色杜鵑,在手中把玩,嫣紅的花瓣更顯得手如凝玉:“好在上天垂憐,月如小姐終得有情之人。”
肖月如的夫君不僅荒淫,更是殘暴,對待肖月如動輒打罵,簡直連婢女都不如。
肖月如是一溫婉女子,從不與人交惡,衆人對她更是憐憫,不過好在上天有眼,她那個短命夫君不出一月便死了。
就在大家感慨肖月如如此年紀要守寡時,有人卻請旨,欲娶肖月如爲妻。
此人是羽燁軍的副前鋒參領聶雲熙,也是蘇晟睿手下的一名參將,實際他與肖月如本是青梅竹馬,兩家本也是默認了的。
誰知這繼室竟趁着聶雲熙出京辦事,趁機將肖月如下嫁。聶雲熙回京才知,佳人已做他人婦。不過那短命夫君身亡後,聶雲熙便像皇帝請旨,願赴苦寒之地把守邊境,惟願能明媒正娶肖月如。
乾景堯倒是心血來潮,不但答應了他這個看似無禮的請求,另給了肖月如一個四品誥命夫人的頭銜。
衆臣雖覺得荒誕,但是乾景堯自身本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皇帝,便也沒人願意在這件瑣事上觸黴頭。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看來聶參領倒是個有氣魄的男子,也免得如此絢麗的嬌花就此凋零!”
蘇溶玥轉動手上的紅色杜鵑,放在鼻下輕嗅,似在感嘆,柳玉林望着她手中的紅杜鵑卻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溶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眼裡的波光倏然劃過
“好一個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蘇小姐是在意有所指嗎?”
高貴冷冽的男子聲音打破了亭內原有的氣氛,衆人紛紛起身行禮,“拜見齊王殿下!”
這些小姐未曾想過會遇見齊王,連忙整理自身的髮飾衣裙,而齊王的視線未曾落在這些女子身上分毫,他徑自坐下,似乎在等着蘇溶玥的回答。
蘇溶玥好久不曾見過齊王,只覺得他似乎消瘦了很多,不過並不像乾景凌所說的那樣精神不濟。
“臣女不知殿下所言何意?臣女只是見此花開的甚好,才隨口說出,難道齊王另有高見?”
“本王以爲你是在暗示什麼,若是蘇小姐盼望嫁人,本王倒樂意幫忙!”
此話說的極是露骨,衆女先是一驚,隨即見蘇溶玥的眼神便有些變化了,有的曖昧,有的怨毒,柳玉瀅更是一臉的驚慌。
蘇溶玥有些不悅的擡起頭來,齊王平時雖也糾纏,卻從未如此露骨,“人心清明,自是所想清明,若心有歪念,這滿園春色或許也只是**之景,殿下,臣女說的可對?”
蘇溶玥眸含冷意,言語中的諷刺之意更是顯而易見,衆人紛紛低下頭去,生怕齊王之怒牽扯到自己,只有葉蓁蓁幾人,憂心無比。
齊王卻只是爽朗一笑,“蘇溶玥,你果然特別,也唯有你才能當本王的王妃!”
一語如石,激浪千層,衆人不由得小聲議論。
柳玉瀅本是如牛奶般潤白的小臉,忽的似蒙上了一層青灰,她的嘴脣有些輕微的抽搐,已全然聽不到周圍的議論之聲。
“齊王說笑了,臣女不敢當!”
齊王忽的湊進蘇溶玥,他擡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他的聲音冷冽無比,裡面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本王說你合適,便再無其他人選,本王只問你一句,應還是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