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讓小張將一些補血養氣的草藥放入魚湯,對傷患們的傷勢也有些好處,小張自然親自盯梢,對於草藥的用量和搭配都有不同,所以他不放心,怕伙伕們弄錯了劑量,到時弄巧成拙就麻煩了。
晚膳前,夜歌也來到了伙伕營,小張見他出現甚爲奇怪,“夜歌你怎麼過來了?”
夜歌指了指魚湯,笑了笑,小張眼珠子一眼便試探地問道,“你要親自給將軍燉湯?”
對於小張的理解能力,夜歌十分滿意,小張帶着他來到一個小鍋邊,“這是專門給將軍燉湯的,魚湯我已經燉了一會兒了,還沒有放藥材。”
點了點頭,夜歌將帶來的藥材攤開,小張不由得咋舌,“你從哪裡弄來的這靈芝草,還有這個慕蓉香,葉大夫讓人去遙城找都沒有找到呢。”
夜歌只是淡淡一笑,徑自將靈芝草放入魚湯,過了一會兒又將慕蓉香放進去,拿來大隻的木筷,微微攪動起來。
遙城自然是不會有這兩味藥的,雖然並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草藥,不過卻也不是哪裡都能買到的。靈芝草對於傷口復原十分有效,而慕蓉香則利於恢復元氣,這兩種草藥匯在一起,還是一種不錯的去腥調味,會讓魚湯更爲鮮美。
要不是昨日有人千里迢迢將這兩種草藥送來,她也不會今天突發奇想地要去抓魚。軍營的伙食很簡單,原本將軍和軍官們的食物會好一些,不過墨北晟素來不在意這些,他也一直強調要和將士們共進退,在飲食方面更是如此,將士們吃什麼他也吃什麼,不會因爲他有傷在身就要求特殊待遇。
“真香。”小張吞了口口水,一雙眼睛望着夜歌面前的鍋子。
夜歌橫他一眼,見他笑得傻乎乎的,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過了半個時辰,魚湯才終於燉好,夜歌端着砂鍋走向主營帳,侍從幫他掀開營帳,就見到奕雲和夏副將都在營中,他頓了頓,見墨北晟朝他微微頷首,允他進入,他才走了進去。
“好香啊。”夏之宇忍不住挑眉,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居然還有魚湯喝,不由得多看了夜歌幾眼,他自然也是知道這個新來的年輕人的,幾天功夫就得到
了墨北晟的信任,這是極少發生的事。
“今天夜歌和幾個將士們去河邊捕魚了,今晚大家加菜。”跟進來的侍衛呵呵一笑,解釋道。
夏之宇自然也知道夜歌不會說話,見他垂目不居功的模樣,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麼年輕,就這麼沉得住氣,他總算明白奕雲的擔憂了,換做是他,也會略有不安的吧。
“就照我吩咐的辦,你們去忙吧。”墨北晟說罷,兩人便離開了軍營。
夜歌將砂鍋中的魚湯盛了出來,墨北晟坐到案几邊,也不由得讚歎一句,“確實很香。”
他對飲食素來都不挑剔,尤其是在行軍中更是如此,只要能吃飽就好,同從前相比,如今的伙食已經好了許多了。不過回了京城那麼久,他也多了幾分嬌氣,想到了那個對吃食極爲挑剔的女子,不知道此時,她在做什麼,他離京之前並沒有見過她,可是如今卻對她思念得緊,心中一嘆,他可真是沒出息極了。
夜歌不明就理,見他對着魚湯發呆,忍不住暗忖難道他不愛喝魚湯麼?可是他不記得他有什麼忌諱啊,難道是他忘記了麼?
伸手將湯碗往他面前推了推,他才彷彿一瞬間清醒,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低着頭喝起湯來,這魚湯確實鮮美,還帶着幾分藥香,這幾日他喝了太多的湯藥,如今吃什麼都是藥味,滿嘴的苦澀,不過這魚湯倒是特別,淡淡的藥香彷彿是點睛之筆,讓人回味無窮。
“很好喝。”墨北晟不吝嗇讚美,幾下子就將魚湯喝了個底朝天,夜歌很高興他的讚美,立在一旁,若有所思。
墨北晟見狀,指了指一旁的軟榻,“你一起坐下來喝吧。”
軍營中,本就沒有什麼規矩,他素來同將士們打成一片,只要是在墨北晟軍中的,都和他直來直往,不興什麼拐彎抹角,他也常常跑去將士們的營中一同喝酒閒聊。
夜歌搖搖頭,指了指魚湯,又指了指一旁的藥罐,示意這是特意爲他準備的,放了草藥,墨北晟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有藥香。
趁着墨北晟喝湯,夜歌走到書桌上收拾起一桌散亂的宣紙,也將東倒西歪的書冊整理整
齊,一張寫滿了字的書信落到了地上,夜歌連忙拾了起來,重新摺疊好放在桌上。
無意間瞄到了幾個字,眼神一凜,皺起了眉頭。
糧草和軍餉,都是如今即刻要解決的大問題。
原本上官澈負責後勤補給,墨北晟極爲放心,誰料皇上突然讓他去處理陽城水患的問題,而他手中的後勤補給居然交給了陸大人,實在不知道這個心思難測的皇上到底在想些什麼,又在試探些什麼。
上官睿倒是挪來了不少軍餉,可是偏偏皇帝壓着不發,以陽城和歷城都無法運輸軍餉爲由,讓兵部再擬出一個更好的方案來,這麼一來,糧餉都被壓住了,墨北晟真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了。
夜歌見墨北晟喝完魚湯,便走過去,腳步停了片刻,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玉牌,黑色的玉牌上白色的字跡,端正地寫着‘明侯’二字,分明就是歷城明侯的信物。
“這是你的?”墨北晟猛地站了起來,卻因動作過大,胸口悶痛,夜歌立刻扶着他坐回了牀上,隨即走回書桌上寫下了一行字,遞給墨北晟。
“你是說,你曾經救過明侯的人,所以他欠了你一個人情?”墨北晟皺眉,心中思緒萬千,皇上壓着糧餉是因爲不願意同明侯商議借道之事,除非明侯主動要求幫忙,皇上是決計不會出言示弱的,如今有了這個信物,若是能請明侯幫忙,皇上就無法再有什麼理由壓着軍餉了。
墨北晟其實心裡是明白的,確實有客觀條件讓皇上壓着糧餉,但是若皇上以他的軍營爲先便會暫時放下所謂的面子,他一直都是能夠隱忍的人。這一次會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皇上心中對他的戒備依然未消,所以纔會用這樣的方式暗示他,就算他是統御三軍的大將軍王,也依然需要他的首肯,沒有皇上的應允,糧餉就只能壓而不發,墨北晟再強大也不過是個臣子,永遠不能替代皇上。
“你到底是誰?”墨北晟的眼中流光閃過,他急需這份信物來解開困境,但是他卻很冷靜,望着夜歌的目光深邃了幾分,帶着明晃晃的打量和審視。
夜歌莞爾一笑,真有趣,這是他第二次同他說這樣的話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