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很少走出她的院子,一來是她個xing懶散,能少走幾步是幾步,更何況她對墨府也沒什麼興趣,二來她也不想多惹是非,來這裡不過是爲了圖個清靜,讓她有地方想事,順便也證實一些事。
這天晚上月色極好,湖光瀲灩,波光粼粼,倒是吸引着她走出小院,打發了落霞和雪融,一個人緩緩地往湖邊走去,她喜歡一個人立在湖邊思考,冷風拂面,能讓人清醒許多。
這也是和那人學來的習慣。
想到這裡,口中漫開澀意,原來並不是離開了原本的生活,就能過全新的生活,因爲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即使經過時間的洗滌,仍難以改變。
微風裡彷彿聽到低泣聲,清顏側耳傾聽,確定不是自己幻聽,跟着聲音走去,假山後面藏着一個縮成一團的小小黑影,走一看,心頭閃過詫異,因爲這人竟是墨依依,本該是墨府最受寵愛的小丫頭。
“依依?”清顏猶豫了一下,還是輕柔地喚出聲來。
小丫頭聽到聲音,不自覺地一縮,清顏又叫了一聲,小丫頭才緩緩擡起頭來,月光下的清顏沒有半點妝容,白衣勝雪,臉上的溫柔竟讓墨依依出神地看着發呆,哭成小花貓似的臉上寫滿了委屈,大眼睛又紅又腫,該是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
“依依,過來。”帶着幾分誘哄的語氣,清顏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會有如此溫柔的聲音。
墨依依咬了咬脣,扁了扁嘴,猶豫了一會兒才從假山後走了出來,臉上依舊掛着兩行清淚,嬌小的鼻子通紅通紅的。
走到亮光下,把清顏嚇了一跳,這小丫頭全身髒兮兮,身上的衣服還破了,白皙嬌嫩的手臂上抓痕很是明顯,怎麼看怎麼狼狽,和那天在家宴上驕縱刁蠻的小女孩完全不像一個人。
“去我那兒吧,給你敷一敷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了。”不由分手地,拉着清顏走過長廊,往她的
院子裡走去。
墨依依也異常乖巧,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看着被清顏牽着的手,好奇地皺起眉頭。
爲什麼這個新嫂子不像之前的那幾個嫂子一樣,看到她一個人落單就帶着她去哥哥那裡邀寵,彷彿她們找到她是一件多麼大不了的事情似的,她也沒有像她們那樣一頓詢問,忙不迭地擺出嫂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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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爲什麼和別人不一樣?
“小姐?依依小姐?”雪融奇怪地看着小姐帶着墨依依走進來,一頭霧水地看着她們。
“什麼都別問了,去打一盆熱水來,把上次姬羽拿來熱敷的藥還有外傷的藥膏都拿來。”清顏丟下一句話,便將小丫頭帶去了裡屋。
滴了幾滴藥劑在熱水裡,拿起一塊柔軟無比的蠶絲手帕浸了浸水,擰乾,敷在依依的左眼上,讓她自己捂着。
“熱敷對消腫有奇效,一會兒就好了。”說完,撩開依依的袖子,給她塗清涼的藥膏,一邊說道,“這些都是祛疤的藥膏,回頭你把這瓶帶回去,明天再塗一次應該就能好了。還有哪裡傷了嗎?”
墨依依抿着脣,搖搖頭,臉色有些難看,欲言又止。
見她外衣都髒了,清顏幫她把外衣脫了,拿了一件她的衣服,雖然有點大,但是至少比她身上這件髒兮兮的衣服好多了,大大的袍子穿在小丫頭身上,看起來更嬌小了幾分。
清顏想了想,招呼落霞去小廚房拿小點心,讓雪融給依依泡了一杯熱羊奶。
“要不要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清顏看着墨依依,輕聲問道,眼中的關心很是真誠。
“念恩公主他們都說我是個沒爹的小雜種,說我什麼都學不好,還說哥哥。。。”墨依依擡眼看了看清顏,見她面色如常,咬了咬脣繼續說道,“還說哥哥就是個粗野的武夫,什麼都不懂還做大將軍王。我氣不過,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很
顯然,這丫頭的小身板打不過別人,還摔得一身狼狽,偷偷從側門回來,又不敢回去,怕被人看到,所以最後就只能六神無主地躲在假山後面哭,然後被清顏撿回來了。
“你也覺得將軍是粗野的武夫嗎?”清顏溫柔地看着依依,將羊奶遞給她,讓她捧在手裡,剛纔拉着她的時候覺得她的雙手異常冰冷,雖是九月的天,但是晚上已經開始發冷了。
“我哥哥很厲害,大家都說他是大英雄。”小丫頭急忙爲墨北晟正名,雖然平時她總對墨北晟沒規沒距的,其實她心裡還是很崇拜這個哥哥的,小女孩都是崇拜英雄的,尤其是像她哥哥這樣的大將軍。
“依依,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們無法改變的,所以我們能改變的只有自己。一生太短,如果我們要去在意別人的目光,那麼我們就是爲別人而活的,懂麼?”清顏坐在小丫頭身邊,撫摸着她的長髮,她的眼眸清澈見底,純潔無暇,一如她從前,私心裡她是想要保護她的純真的,但是身爲墨北晟的妹妹,以後她將會遇到更多的事,她需要的是成長,而不是保護。
“嫂子也覺得哥哥是英雄嗎?”墨依依的眼裡泛着水光,閃着倔強,這是個很偏執的小丫頭,固執地堅持着哥哥是英雄的信仰。
清顏點點頭,很認真地對她說,“將軍當然是英雄,他是靖國百姓心裡的大英雄,這是毋庸置疑的。”
即使是清顏,這樣驕傲清高的女子,也同樣承認,墨北晟是靖國的大英雄。
二十歲一戰成名,成了靖國最年輕的將軍,之後的幾年斷斷續續地幾場邊境戰役都贏得很漂亮,靖國內亂的時刻,他給了皇帝承諾,絕不會有邊境的困擾影響他的登基,而後,他用他手中的長乾實現了他的承諾。
臨近諸國都盛傳一句話,只要靖國的墨將軍在一天,就沒有可能攻陷靖國。
這是對一個將軍,最大的讚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