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皇帝大婚,冊封相國府千金爲皇后,舉國歡騰,減免一年賦稅,爲皇后積福,以示天恩。
皇宮內院也早就跟着忙碌了半個月,宮人們忙裡忙外地佈置操持着,將北國皇宮內距離皇帝最近的鳳兮殿作爲皇后寢宮,冊封雲氏爲錦皇后,封其母爲一品誥命夫人。
這一日的風光無限,在雲錦的腦海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甚至是她這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她一直都是庶女,她娘身份卑微,個性軟弱,連帶着她也永遠只能忍氣吞聲,連相國府的下人都能對她呼來喝去。
華麗霓裳和衆人焦點永遠都是嫺雅,嫡女和庶女的身份昭示着他們之前的距離,卻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隆寵降落到她的頭上,她原本並未見過皇帝,但是她若能爲後,那她娘在相國府裡的日子便能好過一些,。再者庶女的婚事是捏在當家主母的手中,而那主母素來都厭惡她們母女倆,之前還想讓她去給人家做續絃,要不是她娘以死抵抗,她如今怕是早就嫁給旁人了。
人前風光,人後心酸,侯門千金大抵如此,誰都無法想想她們所揹負的責任和重擔。
她是個認命也信命的人,既然皇上欽點了她爲後,那她便要爲家族帶去榮耀,即使她爹並未對她寵愛有加,但是至少給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也給了她和他娘安居之所,相較於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她已經幸福太多了。
太后招她入宮特意讓她見了皇上一面,只一眼,她便已然傾心,這般玉樹臨風的美男子縱然是個普通人都會讓人心動不已,更何況還是天子之尊,舉手投足見流露出的霸氣和睿智讓人迷戀之至,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待她極爲溫柔親切,沒有半分凌厲和高高在上,讓她心底小鹿亂撞。
她尚未入宮,知道皇上的後宮已經進了一批秀女,也有不少人封嬪侍寢,她心底微微有幾分澀意,不過她知道,皇帝不會是她一個人的,她只要能夠在皇上的心裡佔得一個小小的位置,便滿足了。
也許她並不知道,公瑾賜會舍相國府的嫡女而選擇她,便是因了她這份安分守己又知進退識分寸的心,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是個聰慧的女子,懂隱忍耐寂寞,只要旁人給她一點點的關懷,她便會對那人感恩戴德,這樣懂得感恩的女子,極爲罕見。
大婚當日,皇上在鳳兮宮睡下,誰料半夜時分,芳貴人腹痛難忍,派人來請皇上,雲錦抿緊了脣,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緊閉着顏不敢動彈,生怕自己裝睡被公瑾賜發現,只是她的心裡卻有絲絲期盼皇上會留下來。
“派人去請御醫,朕又不是御醫,去了能做什麼。”公瑾賜冷哼一聲,對着門外的公公說道,“誰再來打擾,杖斃。”
懷裡的女子幾不可見地微微一顫,公瑾賜支起頭,繞着她的秀髮把玩起來,“朕的皇后竟然喜歡裝睡麼?這樣,算不算欺君之罪?”
雲錦立刻睜開眼,尚有幾分迷糊的眸子裡閃過驚慌,她立刻坐了起來,公瑾賜卻調笑地看着她光、裸的上身,她‘啊’了一聲忙拉起被子,驚魂未定地看着公瑾賜,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嬤嬤沒有教過你,不能直視朕麼?”公瑾賜似笑非笑,手指覆上她的手臂,輕柔地撫摸,她似有幾分顫抖,卻硬是咬着牙不敢動,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只是想要一個聽話懂事的皇后的他,竟然也對這個外表乖順骨子裡卻有幾分倔強的女子有了興趣。
“皇上。。。”說話的聲音裡,竟然帶着幾分暗啞,雲錦立刻收了聲,不敢再說話。
“那。。。嬤嬤有教過你如何取悅朕麼?”公瑾賜眯起眼,勾起淺笑,如一隻狐狸一般狡詐地笑。
雲錦自然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是這個時候的她竟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她未經人事,剛纔的一番雲雨她完全只要被動地承受便好,而如
今。。。他竟同她說這般羞恥的話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既然皇后不會,也許芳貴人會也不一定。”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眼底微微泛紅卻又一臉倔強的模樣,他竟興起了捉弄的心思,說話間欲坐起來。
“等一下。。。”雲錦咬着脣,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着觸碰上公瑾賜的胸前,滾燙的肌膚讓她猛地一縮,見公瑾賜戲謔的神色她又咬緊了牙根,回憶着嬤嬤早些時候教過的,手指遊走在他胸前,而她的臉卻越來越紅,像是在做什麼羞恥的事一般。
見好就收是公瑾賜的優點,就算這個皇后有趣,也是來日方長,沒必要第一次就把人家逼急了。
公瑾賜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到了身下,封住了她的脣,輕喃一句,“這次朕教你,下一次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房內一室意亂情迷,門外卻有無數雙眼睛盯着,怕這一日除了這對帝后,其他人怕是睡不着了。
第二日清晨,雲錦醒來時身側已經沒了皇帝的身影,她的陪嫁丫鬟淺草和茉莉早早地準備好了衣衫,爲她梳妝打扮,一邊告訴她昨夜之事,聽得她眉頭深鎖。
“昨夜芳貴人腹痛,原本大家都以爲她是故意要哄騙皇上離開鳳兮宮,誰料她竟是白日貪杯動了胎氣,深夜裡便小產了,皇上下了命令不許打擾,芳貴人的侍女前來稟告,活活被皇上的侍衛杖斃了,如今宮裡可是人心惶惶,都在說中宮皇后心狠手辣。”淺草又喜又憂,喜的是皇帝昨日下了這樣的命令代表是將她們主子放在心上了,憂的這麼一鬧皇后的惡名怕是要傳遍整個宮廷了。
“奴婢倒覺得這是皇上在給咱們主子立威呢,芳貴人得寵,卻也不能越過了皇后娘娘。”茉莉樂觀得多,她們帶了許多金銀珠寶,不過入宮一日就已經和宮裡不少人打成一片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到哪裡都能應驗。
“備些藥材送去,就說本宮晚些過去看她。”雲錦想起昨夜皇上的話,再加上如今芳貴人的事,方纔明白了他昨夜的意思。
他昨夜說,“你是中宮皇后,後宮在你的手中,爲朕解憂的人是你,而非旁人。你要永遠記得,只要你忠於朕,朕便能給你一世的隆寵,在這後宮之中,你要學會用心去辨別是非,而不是用眼睛去看,你信任的人永遠只有一個,就是朕。”
她知道,從這一日開始她便是他的皇后,她似乎漸漸有些明白了他娶她的意思了。
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三千佳麗之中,中宮皇后卻只有一個,也只有她,是永遠都能留在皇帝身邊陪伴的女子。
也是這一日,她見到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只一眼便確定了她在皇上的心底,定然有一個很不一樣的位置,他們之間的相處,竟然讓她升起了些許嫉妒,因爲在她面前的皇上,並不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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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顏本想帶着兩個小傢伙來一趟北國,但是考慮到實在聲勢浩大,要帶侍女要帶奶媽,在上官澤日以繼夜的鄙視之下她只能將兩個小東西丟給他了,好在兩個小傢伙十分喜歡上官澤,她也就放心地做一回甩手掌櫃了。
他們到北國那一日正好是公瑾賜大婚,太多人道賀,他們也就懶得湊熱鬧,想着等人都走了他們再找他喝酒。
隔日,他便空出了時間,特意設了宴會,招待清顏和墨北晟,奕雲落霞、從寒海棠自然也在座,雲錦才終於得見了這個絕色傾城的墨王妃,竟讓她有幾分自慚形穢,她敏感地感覺到皇上待清顏的親厚,更似知己。
不過清顏倒是沒想到,海棠竟然會和北國神醫駱從寒勾搭到了一起,這個組合她怎麼看都覺得怪異至極,落霞的失憶讓她揪心,不過至少奕雲的悉心相伴還是讓她欣慰的,如今這樣皆大歡喜的局面,正是她所期盼的。
“清顏,你怎麼不把兩個小傢伙帶來?”公瑾賜十分不滿地挑眉,“聽說兩個小傢伙容貌極好。”
“那是自然,看看他們娘是誰。”清顏傲嬌地攤手,“我聽說北國有一對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你好像沒送過東西給我家兩個寶貝吧?”
“。。。”這麼明目張膽地開口要,大概也只有清顏才做得出了。
不過,公瑾賜還是十分認命地派人去庫房取來給她,還一邊冷哼道,“朕就知道你惦記着朕的寶貝。”
“那是自然,不然我千里迢迢跑來北國做什麼。”清顏一臉理所當然,笑眯眯地望着宮人送來的夜明珠,嘖嘖讚歎,“不愧是北國的珍寶,白日裡竟也有這般的光芒,更別說夜晚了,就是小了那麼一點點。”
“墨,你最好趕緊把這個女人帶回靖國,不然朕總有一日要掐死她。”公瑾賜咬牙切齒地看着清顏這般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
“對了,新婚禮物。”袖中一樣東西丟了出去,清顏毫不在意地低頭吃東西。
公瑾賜望着手裡的令牌,瞳仁一縮,旋即盯住她,欲言又止。
“行了,感謝的話就免了,當我日行一善好了,再說北國發展得快,對澤來說也是好事,同氣連枝嘛哈哈。”清顏笑眯眯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毫不在意自己一出手便送出了瑾樓駐守在北國的大半個勢力,於公瑾賜而言,這樣的財力物力是剛剛即位的他需要的,他原本還在躊躇着該如何運用國庫的銀子,清顏送上的這一塊令牌所能調動的瑾樓的勢力和財富,便是幫他解決了最大的難題。
雖然清顏沒有提及,但是公瑾賜卻知道她是感激他當初的出手相救,若非他及時到那懸崖,墨北晟不會那麼簡單地救上來,還有之前他們逼宮,也是公瑾賜在外幫忙,他曾經給他們的幫助,對清顏來說並不是區區瑾樓可以比擬的,不過她送出的恰恰是他最需要的,這樣的默契,讓他心底一暖。
“這個是澈派人送到我手中,說他如今人在大理,趕不上你大婚,這是送你的禮物。”墨北晟同樣一揚手,又是一塊令牌到了公瑾賜的手中,他面上極爲驚訝,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北晟,“這是。。。”
“如你所見。”墨北晟笑了笑,上官澈素來清冷,和公瑾賜之前的交情並不如他和墨北晟,但是他卻送出了這麼一份大禮,墨北晟知道他是感激公瑾賜屢次出手幫忙,那個傢伙只要看到清顏幸福就好。
能調動香閣殺手的令牌,公瑾賜曾經看到過,卻未曾想到有一日竟然能到他手中,如今仔細一想便能猜出香閣閣主是誰了,他感嘆道,“沒想到竟然是澈。。。”
雲錦一身金色華服,頭戴鳳冠,端莊尊貴地坐在一旁,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雖然介入不了他們的世界,視線卻時時落在公瑾賜的身上。
“我有些不勝酒力,殿內又有點悶熱,不知道能不能請皇后娘娘陪我去外面走一走?”清顏笑着對雲錦說道。
“錦兒,你陪顏兒去外面走走吧,這丫頭哪裡是酒量差,根本就是先坐不住了。”公瑾賜冷哼地斜她一眼,清顏卻壓根不理他。
“是。”雲錦點了點頭,起身陪着清顏往殿外走去,身後一行宮女跟着到了湖邊,便讓宮女們在外候着,她們兩人坐到了涼亭之內。
她並不知道這個墨王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她卻對她十分尊敬友善,以她同皇上的熟稔並不需要刻意討好她這個皇后,這位墨王妃真的是讓她有些糊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