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如同流星般閃動,這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方天傲在地府被小女鬼踹進輪迴通道,意識與鄭焰紅短暫合體的那一刻,腦海裡涌進來的海量信息,方天傲作爲鄭焰紅,重新活了三十五年!
不,這樣還不準確,準確的說,方天傲作爲鄭焰紅,還比此刻的鄭焰紅多活了六年。
一直到六年後,四十一歲的鄭焰紅再次受到重大刺激,導致車禍創口復發,吐血不止,悄無聲息的死在皇城的炎龍賓館……
這種詭異的經歷,方天傲已經在秦瑤跟吳玉桃身上經歷過了,鄭焰紅,是第三個。
而剛剛噩夢裡的車禍片段,正是今年中秋節即將發生的事情。
在腦子裡完整的成長爲一個城主的鄭焰紅後,方天傲面色煞白,心裡充滿了悲哀與痛傷,這種情緒原本是絕不應該出現在他一個22歲年輕人身上的,即便他吃過一些苦,卻絕對不可能經歷如此繁雜的人生經歷,從而萌生這樣複雜的感覺。
同時,鄭焰紅的痛楚也讓方天傲痛徹心扉,他絕對無法把面前可憐可敬可親可疼的女子跟自身徹底分開,也絕對無法眼睜睜看着即將發生的慘禍而不去制止。
還有一個更加詭異的感覺,那就是看到鄭焰紅這個颯爽果斷的女子,他竟然總有面對嬌柔婉約,沒有絲毫自保能力的劉佩佩同樣的感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那麼,該如何制止?又該如何通過制止這場還沒有發生的災難?總不能冒冒失告訴鄭焰紅,開口就說自己曾經跟她合二爲一過,並且熟知她未來六年將經歷的所有生活,然後告訴她該如何趨吉避凶,最終逃脫壯年喪命的災厄。
最最讓方天傲感到無語的是,黎姿竟然如跗骨之蛆無處不在,還會涉入趙慎三的感情生活裡,給鄭焰紅帶來那麼嚴重的傷害!
這些過程說起來複雜,其實在方天傲的腦子裡也就是電光火石般一竄而過,等他意識過來,卻發現鄭焰紅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着他,她的手還緊緊被他攥在手心裡,趕緊尷尬的放開了。
鄭焰紅一看方天傲抓住她的手就開始不對勁,雙眼發直死盯着她,手也不放鬆,一時間有些尷尬,有些羞惱,還有些欣喜,也沒有掙扎,只是用探尋的眼神看着他,知道他自己反應過來。
“呃……那個趙夫人……不,那個……鄭姐姐。”
“嗯,弟弟?”
“你……你是不是……你有宗教信仰嗎?”
鄭焰紅又是一愣,這個孩子夠好玩的,看到她兩次發呆,一開口又問這個,就笑了說道:“姐姐是堅定地無神論者,不過……有時候,覺得佛教還是很玄妙很有道理的。”
方天傲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人,就說道:“鄭姐姐,我認識一位高僧大德,最善於幫人趨吉避凶,我跟這位高僧約好了,今年的中秋節會去拜望他,讓他幫我斷一斷命數,姐姐有
興趣嗎?到時候我約你一起好不好?”
“哦?”鄭焰紅覺得更好玩了,這世上有約人逛街的,有約人旅遊的,哪有約人一起算命的,不過,丈夫千叮嚀萬囑咐,這個孩子身份特殊,必須好好拉攏,就點頭道:“好啊,姐姐也想知道未來能不能當上州長呢,那就一起。”
方天傲看着鄭焰紅清風霽月般的笑容,知道她是給自己面子,也是爲了好玩才答應的,其實她哪裡知道他的苦心,直接挑破肯定難以置信,想她那樣極其強勢自信的女子,也絕不會信這些六合之外的東西,只能委婉的暗示,也只能佔據她那一天的時間,讓她可以不去面對難堪的身世,更可以避開那悽慘的劫難。
“天傲,你是不是覺得姐姐很奇怪?爲什麼你看到我就會發呆?已經兩次了,你也別用姐姐太漂亮你看傻了之類的屁話搪塞,趕緊告訴我實話!”
“……這……”方天傲真不知從何說起,對吳玉桃,他可以挑破真相,說自己有異能能看穿命數,對鄭焰紅,他可不能這麼說。
“快講,否則我一定不饒過你!”
終於,方天傲老老實實擠出一句話來:“鄭姐姐,我真不知道從何說起,所以你別問了,我沒法回答。”
趙慎三觀察這邊好久了,高聲叫道:“你們倆聊什麼呢這麼熱鬧?不如過來一起聊。”
鄭焰紅道:“我姐弟倆的私事,你不要管。”
方天傲卻如同看到了救星,趕緊站起來倉皇走到酒桌上坐下了,岔開話題對李冠霖說道:“大哥,我已經聽雙龍說了,你們接回了秦瑤,讓他們一家子團聚了,多謝了。”
李冠霖眨眨眼:“謝什麼,那原本就與你無關,是我們巡捕局設的局呀,現在何東昇已經被控制,秦瑤作爲倖存當事人,當然該接回來了。”
方天傲搖頭道:“在場沒外人,大哥不必替我遮掩了,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是我自作聰明弄巧成拙害了秦瑤一家,到現在雖然惡人伏法,對她一家的傷害卻已經無法逆轉,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彌補她們一家子!”
趙慎三說道:“兄弟,提到這件事,哥哥倒要說你幾句,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把自己當回事?”
“不不不,趙城主請指教。”
趙慎三一曬說道:“你看看你,你剛剛叫姐姐叫的那麼親熱,叫冠霖也是大哥,偏偏對我一口一個職務,這不是分了親疏麼?要不然,你乾脆管我叫姐夫得了!”
鄭焰紅走過來說道:“對,天傲是我弟弟,你必須是姐夫呀,是不是天傲?”
方天傲一笑,心想這樣也好,關係近了才能更方便幫助她,點頭說道:“姐夫請指教。”
“哈哈哈!”趙慎三朗聲大笑後說道:“人家都說我趙慎三命中貴人就是我老婆,看起來真是不假,多個弟弟我還是姐夫!罷了,姐夫就姐夫吧,誰讓咱氣管炎呢。”
大家都笑了,趙慎三說道:“天傲,對於官商勾結,蠅營狗苟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你不服氣玉鼓被吞噬,用這種法子來圍魏救趙,本身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太低估人性的貪婪惡毒了,這才導致計劃出了偏差。”
方天傲深以爲然,點頭不語。
“但是事情都要從兩個方面來看待。”趙慎三淳淳善誘:“秦瑤從一開始搭上何東昇的目的,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這樣的關係談不上情意,更談不上愛。她從你那裡偷取證據意圖勒索何東昇,雖然是你刻意縱容,但若非她貪心不足,你還能逼她這麼做不成?又怎會惹出這樣的禍事出來?歸根結底,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至於連累了她的家人,這是誰都始料未及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自責了。”
趙慎三這麼一分析,方天傲心裡還真覺得好受多了,可是他最耿耿於懷的是苗苗的遭遇,黯然說道:“大人也就罷了,最可憐的是那個孩子……”
“是啊,我也是如此看法!”趙慎三喟嘆道:“不過天傲,你想沒想過,就秦瑤多年來樹立的以身體資本換取金錢資源的人生觀,若不經歷一場痛徹心扉的慘禍,她有可能轉變嗎?
在秦瑤這種純粹的利益交換觀念下,能教育出什麼樣的孩子來?那苗苗長大後,極有可能又是一朵交際花。若通過這件事,讓秦瑤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重視家庭和睦,重視孩子教育,說不定對她們一家人來講,是一個良性轉機也說不定。”
趙慎三出身跟方天傲極其相似,爬上來的過程又太過艱難也太過幸運,所以,對於人心揣度以及分析事情十分高明,這一番解勸對於方天傲來講,簡直是對症下藥,讓他被愧疚自責苦苦折磨的心靈一下子釋放出來了,人也就舒展了。
自己的心事一旦放下,又是拜趙慎三所賜纔想開的,方天傲更重視鄭焰紅的命運了,他忽然問道:“姐夫,你認識一個叫黎姿的人嗎?”
趙慎三神情一下子變得頗爲奇特,下意識反問道:“你問她作甚?”
“她是我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學,也因爲其他事有過一些交往。”
“我認識她。”趙慎三看看老婆的眼神,坦誠地說道:“她伯父是雲都的城督,當時是我跟你姐的上司,我們都認識他的這個侄女,此女最善於跟豪門闊少一起撈取政府項目的好處,也因此跟我打過擂臺,怎麼了?”
方天傲譏諷的笑道:“姐夫既然知道她的人品,那我就不需要提醒了。南平南河區即將全面改造,這個項目原本是秦東軍城督許諾給我的好處,但想來,白少帆也罷,京城葛家那個少爺也罷,統統都會聞香而動的,到時候這朵紅罌粟肯定會出現在姐夫身邊,還希望你保持警惕。”
鄭焰紅“噗哧”笑了:“我怎麼聽着這話醋嗒嗒的?難道是你對這朵紅罌粟有想法,怕你姐夫搶了你的不成?你放心,他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