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魏紅蓮這陣子很是失落。
她出生在河通縣花蓮鄉,八歲起就被吳玉桃慧眼識珠帶走撫養,她貧寒的家也因此因禍得福,現在,她的哥哥已經是花蓮鄉的副鄉長了,一家子也過的很不錯。
所以,對吳玉桃,小妮子是當恩人來信服,來敬愛的。
對魏紅蓮的教導,吳玉桃不惜血本,甚至專門從國外請了技師傳授她經驗,從她開始發育就言傳身教。
一開始魏紅蓮很不好意思,但耐不住從小到大,被灌輸的思想告訴她,女人的所有價值,就是用身體跟技能換取儘可能多的利益。若是傻乎乎嫁了一個男人,浪費青春跟一生,生兒育女圍着鍋臺轉,纔是對上天賜予美麗的最大浪費。
陪老公睡也是睡,睡了也白睡,陪客人睡還是睡,卻能換來自由自在、高人一等的奢侈生活,你選什麼?
魏紅蓮選了後者。
在這種錯誤價值觀引導下,魏紅蓮從不認爲貼上身子給方天傲是屈辱的事情,之所以一開始不同意,不過是爲了顯示清純,提高價碼罷了,她堅信只要有開始,就會有過程,最終的結果就是她攀上高枝當金絲雀。
以自己的身份,嫁給少爺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他嘗過了自己的滋味,絕對是不捨的丟棄的,那麼,金屋藏嬌是必然的,這也是魏紅蓮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結局了。
魏紅蓮一開始很開心,她的命運註定了要被當做禮物送給某一個男人,若真是送給半老頭子般的權貴,哪裡比得上英俊高貴的方天傲少爺呢!
清純假裝了幾天後,魏紅蓮就徹底草雞了,因爲她發現,除了來的當晚少爺曾拉過她一次之後,竟似完全忘記了她一樣,根本對她不假辭色,她送飯添衣甚至半夜去他臥房蓋被子,他都淡淡的道謝,辭色間根本沒有半點喜愛的表示。
以魏紅蓮精湛的經驗來看,少爺對她這種疏遠可不是欲擒故縱,而是真真正正沒把她當他想要拿下的那盤菜!
難道自己錯了?
少爺那麼高貴的人,能夠有一次表示就很不錯了,幹嘛那麼豬頭拒絕呢?若是頭一天晚上就被他拉進懷裡,拉到牀上,現在,豈不是已經妥妥的成了他的心頭肉了?
越是委屈越是不甘心,魏紅蓮就越是喜歡找尋一切機會黏在方天傲身邊,他看書她就默默地擦地,他睡覺她就守着他,但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跟落在那羣安保身上毫無兩樣,讓她惶恐失落極了。
今天,少爺匆匆回來就上了三樓,進了那間安保頭子雙龍嚴令誰也不許進的書房,特別叮囑魏紅蓮連進去打掃都不許,也不知那房間到底有什麼古怪。
深夜,方天傲終於出來了,神情很奇怪,疲憊中帶着幾分怒氣,走下樓看到魏紅蓮就說道:“小紅,我餓了,你給我弄一碗夜宵。”
“是少爺。”
魏紅蓮趕緊下樓,廚師早就睡了,她自己去廚房精心做了一碗雞湯餛飩端了上來。
方天傲淡淡說了句謝謝,就低頭開始吃。
魏紅蓮卻沒走,坐在一邊幫他剝了一個橘子,一瓣瓣細心地撕掉白色的脈絡放在盤子裡。
“小紅,很晚了,你困的話去睡吧,明天再收拾餐具。”
“我不困少爺,你吃完我再走。”
方天傲看她不走,心裡煩亂不堪也想跟人說說話排解一下,就聊起了家常:“你家哪裡的?”
“南通花蓮。”
“南通花蓮?沒想到我們是老鄉,我是南通尚莊的。”
“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姨媽就是你們尚莊的呢,她是鎮上開縫紉鋪的薛裁縫,你知道嗎?”
方天傲訝然的擡起頭看着魏紅蓮,眼神裡變幻着深邃的光芒,慢慢的說道:“認識,你就是薛裁縫的外甥女?我上學時衣服都是在她那裡裁剪的,每次我媽帶我去量衣服,她常常跟我媽炫耀,說有個外甥女聰明伶俐又長得俊俏,八歲被城裡一個大人物帶走撫養了,說的不會是你吧?”
魏紅蓮快激動哭了,能跟少爺同鄉,姨媽還是給他做過衣服的,這緣分絕對能拉近兩人之間的差距呀,哪裡會提防,忙不迭點頭道:“是呀是啊,說的就是我,其實我哪裡有姨媽說的那麼優秀,帶走我資助我上學的就是秦瑤姐。”
方天傲臉上的笑容更溫和了,語調也更溫柔了:“不,小紅,你姨媽沒有誇張,你比她說的還要好。”
魏紅蓮趕緊紅了臉,嬌嗔道:“少爺……”
方天傲低頭吃了幾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突兀的問道:“對了,我記得還有個同鄉叫曹甜甜的,也在南平長大,你認識嗎?”
“甜甜姐呀,我當然認識了,我們倆還是同學呢,她現在有老公了。不過,她家不是南通的啊,少爺怎麼會認識?”
方天傲心裡確定了,這女孩就是在碧桃居長大的!他心裡冷笑的想,吳玉桃夠本事的,能把人調教成如此清純的小花朵模樣,若不是今晚忽然開口詐了小妮子,還真被矇騙過去了。
他剛纔提到的那個曹甜甜,正是吳玉桃連皇都小區九樓那套房子一起送給魏延年的小情人!
“哦,我想想……對了,恍惚是我上次聽我母親提起的,曹甜甜是一個老鄰居的遠房親戚,我現在腦子越來越不管用。”
魏紅蓮不疑有他,甜甜的笑着說道:“少爺每天這麼忙,這些小事情哪裡能記得那麼準。”
方天傲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魏紅蓮,看的她渾身發熱,含羞帶怯的迎合着他的眼光,小胸脯故意劇烈的翕動着。
方天傲彷彿受不了一般倉促的挪開了視線,不自然的說道:“好了小紅,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少爺,我伺候您上牀吧。”
“哦,不用了,你走吧。”
方天傲丟下碗去了衛生間,魏紅蓮心裡甜絲絲的,原來少爺不是不喜歡自己,而是覺得她不願意,而他不想勉強罷了,那就好,那就好啊!
洗完出來,小妮子已經走了,方天傲關好門,卻沒有睡,一個人走到露臺上,
看着路燈下白雪皚皚,臉色沉靜如冰,腦子裡只有一個人影――吳玉桃。
早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卻還是低估了她。
連魏紅蓮這樣的棋子都培養的出來,從八歲養到十九歲,花的血本不可謂不大,卻送到他方天傲身邊來,看起來他在圖謀她的時候,吳玉桃也在圖謀他啊!
玉桃姐,我倒要看看,到底你想要從我身上達到什麼目的!
想完吳玉桃的事情,秦東軍的交易籌碼又出現在腦子裡,方天傲忍不住低頭,從茶桌上拿起香菸點燃了一根,他並不會抽菸,這裡擺上也只是雙龍上來說事情的時候抽的,可此刻,他卻覺得抽一口不錯。
老媽竟然是國督委的副主任,炎龍第一劍!
這個人物方天傲早就聽說過,那是西州的一個高官被拿下,臨槍決的時候含淚說道:“我自問隱藏的足夠深,多少督查官員都對我無計可施,一介女子竟能把我的罪行挖出來,讓我半生經營功虧一簣,真不愧是炎龍第一劍!”
從此,查辦此案的女高官就被稱爲炎龍第一劍,方天傲再怎麼想,也想不到這個傳奇般鼎鼎大名的人物,竟然是身體柔弱神經堅韌的老媽!
這也就怪不得貴爲皇商的老爹方擎都強勢不過老媽,更怪不得自己撇清的時候被雙龍九霄乃至方擎天笑話了。
炎龍第一劍說出來的話,的確配得上叫做“一言九鼎”,也的確配得上叫做“言出法隨”!
夾着煙的手指微微發抖,一陣陣激動讓方天傲燥熱起來,夜半冷風灌入衣領,竟覺得十分舒服,猛想起現在自己的身份,也果然配得上成爲南平頂尖人物關注的對象了!
“秦城主,秦城督……看似平級其實天差地遠,你想要跨過這一道階梯,竟然想到跟我做交易,這筆錢聽起來那麼容易賺到,我到底要不要答應你呢?”
南河區那一片,可是方天傲天天生活的地方,可謂熟悉極了,整片倒閉國資企業的場院,統統是他一個個越牆而過仔細查看過的,當時他的目的,是撿一些破銅爛鐵帶回家給爸爸賣錢,現在想想看,那一整片連河灘算上的話,怕不有兩百畝,都開發成商業住宅,利潤不敢想!
越是不敢想越是想,方天傲想的心口越來越灼熱,吃下這筆生意,幾乎跟擁有玉鼓四成股份不相上下了,而拿下玉鼓卻是這麼艱難,還沒去就需要面對各類牛鬼蛇神,接下秦東軍的條件,只需要說服乾媽一個人,一切都到手了!
李局長不是說了嗎,那個趙慎三書記,原本就是乾媽欣賞想要走的,無非是推動一下而已,應該不難。
至於南平城督,是林茂人當,是秦東軍當,乃至不認識的趙慎三當,對他方天傲來講,完全沒有不同!
若是有了這筆錢,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立自己的公司,也不需要藉助老媽的賜予了。
雖然老媽對自己的愛是真誠的,自己對她的愛也是真誠的,但,能夠不牽扯利益,更能顯示親情的純潔,這也許也是老媽所希望的自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