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是個好姑娘呢!”當拉斐爾一天之內第五次在花園中見到棕發女孩邀請佛萊伊特未果時由衷的說道。
“那我把她讓給你好不好?”藍髮少年虛脫似的趴在石桌上無力的說道。
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的,對拉斐爾的感覺就像是多年的朋友一般的親切。也許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這樣認爲了吧。佛萊伊特不由的笑自己。
“人不是貨物,不可以隨意轉讓。”
“呵呵,你的大道理還真多。”佛萊伊特笑了笑,望向遠處大門口的一輛輛精美的馬車。僕人們正在費力的搬運着什麼。
“又有貴族來了呢,你不去迎接嗎?”茶色頭髮的少年放下手中厚重的書上面還印着 “風靈召喚”四個燙金大字。
“要是每一個都去,我豈不是要辛苦死了?”
“那上一次?”
“對你是特別優待。”佛萊伊特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你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拉斐爾突然站起來走到亭子的邊緣,背對着他。
“讓你猜着了?”佛萊伊特突然感到有些悲哀,他看着拉斐爾落寞的身影,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可還是半路就垂了下去。
“你後悔了……”
“沒有。”拉斐爾轉過身,直視着那片靜謐的藍色,那裡有着無數的未知。他想要知道,想要去了解。他承認自己淪陷了,就在那浩瀚的海洋裡。
“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一個傾訴者,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纔是我要跟你說的話。”拉斐爾笑了,帶着一絲優雅的氣息,像是一片陽光滋潤萬物。
什麼時候我們之間可以沒有秘密。
“艾米麗呢?”佛萊伊特對這個小女孩格外的關心。
“她啊,交到了新朋友呢!”少年的眼神頓時變的更加柔和,他望向遠方,腦中好像出現了妹妹玩耍的畫面。
佛萊伊會意的笑笑,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個身着墨綠色禮服的女人正朝着這裡走來。
“王后陛下。”
拉斐爾聞聲連忙轉過頭來行禮。
克莉絲汀將長長的捲髮在頭上挽成一個髮髻,一朵白色的百合適合的卡在黑髮中央,美麗非凡。
“王后陛下怎麼又有空來看我呢?”佛萊伊特馬上起身,恭敬的頷首。
克莉絲汀突然不知說什麼纔好,剛纔她只看到佛萊伊特自己一個人在亭子裡,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
看到王后的眼光掃過自己,拉斐爾連忙自我介紹。
“風息穀,拉斐爾·諾里斯。”
“原來是少谷主殿下,歡迎你的到來。”克莉絲汀微笑着看着眼前這個優雅的孩子。
是什麼樣的魔力居然能讓佛萊伊特對你笑得那麼的燦爛?他向來就是個孤僻的孩子什麼人都不能靠近,可短短几天的時間,就……
“你父親的身體還好嗎?”
“比之前好多了,多謝王后關心。”
“呵呵,真是個懂禮貌的孩子呢~”克莉絲汀的臉上帶着詭異如暗夜般的笑容,緩步走到少年身旁,微微低下頭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道,“你的新母后對你們還好吧,真是遺憾,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
一股魅惑的氣息環繞在身邊,越縮越緊彷彿要令自己窒息一般。
“聽說,全是你的錯呢。”
你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你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突然,拉斐爾感到一陣的目眩,彷彿眼前飄散着無數的碎片,沾滿了瑰麗暗色的血。那一個恐怖的雨夜,天上的驚雷撕裂出無數刺眼的花火,母親滿身的鮮血倒在自己的懷裡,雙眼瞪視着天空。
母親死了,死在自己的懷裡,不過……
突然拉斐爾的周身蔓延出碧綠的法陣,巨大的光環閃爍着刺眼的光芒,從空氣中凝結成的風逐漸匯聚,空氣中出現了摩擦的火花,一陣耀眼之後又漸漸平息。
好厲害的蠱惑咒,差一點就就被吞噬了。拉斐爾捂住自己的胸口喘着氣,雙眼迷離蒙上了一層霧氣。
克莉絲汀驚訝的瞪着眼前的少年,全然忘記整理自己的儀容。
你到底是誰,居然生生的切斷了我的魔法。蠱惑咒是幻咒中最高級的一種,就算是特里羅斯國中也沒幾個人能破得了。況且風息穀可不是什麼魔法世家,充其量不過是風精靈的聚居地罷了。
“真是好厲害的孩子!”
克莉絲汀喃喃的低語,想要走過去仔細的看看拉斐爾的面容。不料一股寒氣迎面而來,藍色緞子的披風帶着一股凌然的氣息擋在面前。
“王后殿下還是早點回去吧。”佛萊伊特冰冷的說道,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銳利的霜雪,“不要讓父親大人等急了。”
“說的也是呢,那我也該回去了。”克莉絲汀回過神來,不禁有些尷尬,墨綠色的眸子微微瞥向佛來伊特的臉龐。
生氣了?這還這是少見,我還以爲你早就忘記了如何擺這樣的表情了呢,他到底對你有多麼重要呢,我的兒子?
“改天有空,歡迎拉斐爾殿下來我宮裡喝茶呀。”
克莉絲汀的歉意只持續了短短几秒鐘,頓時又笑逐顏開。
“謝王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去。”
拉斐爾站在白色的臺階之下,微風劃過溫柔的臉龐,一抹微笑藏匿於碧綠的眼眸之中。
克莉絲汀不禁一抖,這場景彷彿似曾相識。不知在幾百年前,有一個幽藍的湖泊,一個少年撐開光環漂浮在水波之上,美麗如白蓮……
不行,真的不能再想了。克莉絲汀搖搖頭,將幻像驅散乾淨。
你可真沒用,克莉絲汀,都是幾百年的事兒了,竟然還是忘不掉。
她靜靜的轉過身,一股淡淡的白霧從周身蔓延開來,頓時包裹住了克莉絲汀的修長身體。當拉斐爾以爲那霧氣要將她淹沒的時候,一種柔和到極點的聲音傳了出來,雖然知道這不是給自己的但那瞬時的溫柔依然叩響了拉斐爾的門扉:“保重啊,孩子。”
好熟悉的聲音,我的母親也應該這樣對我說過吧,一定說過的。
“你真的是人類嗎,拉斐爾殿下?”
聽到佛萊伊特的呼喚,拉斐爾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到他正輕輕的伸出手指碰觸身邊的綠色光環,那魔法的光環頓時消散無影無蹤。
“看來我是在做無謂的擔心,你遠比我想象的強大。”
拉斐爾淡定的抓住身邊的柵欄,微微的喘氣,但還不忘淡出一抹笑容。
“人類與精靈除了壽命長短之外本無區別,精靈會的法術人類通過學習可能比古老精靈更加精湛,”拉斐爾用手拉了拉鑲金的衣領彎起了眼睛,“況且,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的母親是風息穀的風靈公主啊。”
不行了,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剛纔的那一擊耗費了自己大半的法力,而且有一股濃重的灼熱的氣息從胸口燃燒出來,這種異樣的感覺以前從未發生過。
“難怪,原來你體內也有一半精靈的血啊。”佛萊伊特幽幽地說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真是可悲。”
可悲,也是呢,既不是精靈,也不是人類的怪物,這句話倒說得恰到好處。我從沒有奢望過什麼,只是想安穩的過一輩子,有時可以和艾米麗去山谷的一側,那裡盛開着常年不敗的花,當家人生病的時候,也可以用自己的治癒之術。可一切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的好,甚至是完全偏離了軌道,父親沒有喜歡過自己,每天等待的無數繁瑣的禮節和功課,而在母親生下艾米麗之後,自己的生活反而更加的尷尬。無論是十歲那年成功的解決了風息穀民衆的叛亂,還是消滅了瘟疫的流行,父親始終對自己不滿意。直到,五年前母親去世,父親毫不猶豫的娶了一位年輕的小姐……
爲什麼,爲什麼……
“拉斐爾,拉斐爾!”
有誰在叫我嗎?這是幻覺吧,拉斐爾不過是誰都可以叫的名字,而真正的我早已不存在了,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個雨夜。
保重啊,我的孩子。
不,母親!您其實一點都不愛我,你知不知道,有了這種力量會讓我禁錮一輩子的……
母親,您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拉斐爾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面上跌去,在徹底閉上眼睛之前有一個水藍色的模糊影子正朝自己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