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不知道莫徵衍是去了哪裡,也許只是換個酒店,也許是已經離開冰城。或許他已經回去港城,又或者是下一個目的地,北城,渝城,任何一個城市,更和可以是國外,遙遠的,總之他不在這裡。
這一晚上。宋七月睡的渾渾噩噩,醒來之後還感到有些疲憊。
她卻是立刻拿起手機來,時間竟然是十點了,而那屏幕裡還有一通未接來電。
來自於何桑桑。
宋七月一下翻身而起,她的頭髮還亂糟糟的,一手抓着手機,一手輕抓着自己的頭髮,試圖讓自己快點清醒。電話已經回撥。在那頭而去。
輕微的嘟嘟兩聲。那頭接起,是何桑桑的聲音,“少夫人。”
“桑桑。”宋七月立刻開口詢問,“你們走了嗎?”
“是的,少夫人,莫總已經離開冰城了。”何桑桑如此回道,卻也不說他到底去往何處。
“你現在在他身邊嗎,方便讓我跟他說幾句話嗎。”宋七月又是問道,她不知道此刻他是否已經在忙碌。
何桑桑卻是道,“少夫人,莫總有話讓我轉告您。”
他有話轉告。
宋七月心中一凝。“什麼。”
“莫總說……”何桑桑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傳進了宋七月的耳朵裡。分明是她固有的恭敬女聲,但是此刻聽來,當真是十分的公式化。“他最近可能很忙,所以大概不方便接聽了,有什麼事情,請您直接聯繫我。”
他說的很是直接,也已經清清楚楚,又是一陣沉默,宋七月說道,“我知道了。”
“少夫人,那我就掛了。”
“好。”
一通電話結束,已然掛斷。
宋七月握着手機沒了聲音,她復又倒了下去。手擡起擋在眼前,陷入於一陣寂靜之中。
又過了許久,一旁牀頭櫃的話機響起,是江森的聲音,“七月小姐,您起來了嗎,該吃午飯了。”
宋七月趕緊洗漱起來,到周蘇赫的房間裡會合碰頭。
衆人都已經在了,杜宇笑道,“宋七月,我還以爲今天就我一個人會睡懶覺,沒想到你比我還能睡。”
昨日和歐佬見面過後,一切似乎已成定居發展,所以今日他們不需要再奔波,只需要等待結果,當然今天也就是休息日了。
宋七月大方坐下,她也是笑道,“杜宇,你不知道美女都是睡出來的嗎?不然怎麼會有睡美人?”
“你還是愛拿通話故事來當藉口。”杜宇笑着回了一句。
他們歡樂放鬆的談話聲傳來,周蘇赫靜靜喝着茶,他看向宋七月,在昨天過後,她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更是不曾過問其中緣由,關於那枚硬幣,爲何會在她手裡。此刻,她的笑容燦爛着。
杜宇說笑着,那視線轉了過來,他問道,“周副總,你這邊的決定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和歐佬籤合同?”
現在形勢扭轉,只到最後一步,只是這一次的決定權,卻是在周蘇赫的手上。若說這是一場戰鬥,那麼現在,他們完全是站在有利的那一方。不過周蘇赫這邊,卻是僵持不動,這讓杜宇不禁追問。
周蘇赫微笑道,“我在考慮。”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簽了合同,我們再繼續下一步。”杜宇回道。
周蘇赫只是微笑,他點到爲止不往下說。
杜宇也不好再多問,畢竟周蘇赫纔是做決定的人。
只是周蘇赫這一考慮,卻是考慮了多天,就連歐佬那裡,也打來了電話詢問催促。
杜宇沒有再當面問過周蘇赫,只是私底下見了宋七月,不免說道,“周蘇赫是怎麼回事?這麼個大好機會,放在那裡,反而不要了?我們這次費了這麼大的勁,難道要放手?”
宋七月知道他的抱怨只怕是自己的努力都白費,她寬慰道,“杜宇,耐心點,不要着急。”
“要是不成,我只是覺得可惜,全都浪費了。”杜宇嘆息,實際上成不成對於他而言,當真談不上有多利益可言。不過是作爲主創人員,有一份責任使命感。
宋七月笑着道,“我想他會給我們一個決定的,不管這個決定最後怎麼樣,我們都要尊重他的選擇。”
杜宇沉眸,他點了個頭。
套房的書房裡,那煙味飄散的到處都是。
江森一進來,他不免皺眉,上前低聲道,“蘇赫少爺,您抽的太多了。”
周蘇赫看着落日落下,他幽幽道,“阿森,又是一天過去了。”
“是。”江森應道。
他又是道,眸光深沉,“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蘇赫少爺。”江森又是應道,他哪裡會不知道,周蘇赫此刻的遲疑猶豫又是爲什麼。
此刻歐佬鬆口回頭,莫總退出離開,那機會已經降臨。可是這件事情上,若說沒有宋七月這一層原因,那是決然不可能。江森跟隨了周蘇赫這麼多年,那是從小的情分在,他最清楚不過了。
看着周蘇赫的側臉,那眉宇之間卻是舒展不開的凝重,他知道他的兩難。
多麼驕傲多麼自豪的蘇赫少爺,他又如何要去接受這一份旁人放手的成全。
江森開了口,“蘇赫少爺,這個項目要是不拿下,也不重要。反正,我們還有別的對策。”
“是麼。”半晌,周蘇赫低聲回着,他卻是微微笑着,“阿森,我怎麼覺得,很重要呢。”
江森愕然,周蘇赫又是繼續抽菸,最後一口後捻滅了菸蒂。
江森制止,“蘇赫少爺,您要珍重身體。”
周蘇赫瞭然,他笑道,“阿森,去告訴七月,說我在游泳池等她。”
……
酒店的頂層,那裡是一座游泳池。有大衆的游泳池,也有可以vip獨包的泳池。今日的vip泳池,被周蘇赫包下了。偌大的泳池裡,唯有周蘇赫一人在那裡遊着,他身形偏瘦,卻是緊實精瘦。
他像是靈活的一尾海豚,在池水裡如此優雅。
有人走了進來,邁着輕慢的步伐,她也沒有下水的意思,所以穿着平日裡的衣服,薄毛衣裹了一根大披巾,頭髮散落下來,她走到泳池邊緣,只是看着他在泳池裡暢快肆意的游泳。
直到他一個來回游回來,她笑了,“今天怎麼這麼好心情,來這裡游泳。”
“好久沒有下水了,今天心血來潮。”周蘇赫道,“七月,你不打算下來游泳?”
瞧她那穿的,根本沒有下水的意思。
宋七月笑道,“天冷了,我懶,就看你遊一會兒吧。”
“那你幫我讀秒。”周蘇赫說道,宋七月點頭。
隨即她拿過了讀秒器,一聲令下,他便足下一蹬往另外一頭游過去,他遊的飛快,彷彿要與時間賽跑一樣,這樣的拼勁了全力。一個來回,他又到達的她的面前,宋七月按下時間。
“多少?”周蘇赫問道。
宋七月卻是挑眉,“這讀秒器壞了吧,沒顯示哎。”
“你怎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總是忘東忘西的。”周蘇赫無奈,他也不繼續遊了,從池子裡起來。一旁的服務生立刻遞上了浴巾,他擦拭着頭髮,便往椅子裡坐下。
“對游泳感興趣的是你,又不是我,你還想讓我十項全能啊。”宋七月放下讀秒器,也坐了下來,“誰像你一樣,一個興趣愛好,能這麼多年不變。”
“那是你自己沒耐心。”
一方泳池的水,雖然夠大,卻總比不上大海,可也能夠讓人心裡寧靜。
忽然沒人說話了,靜怡到不行,周蘇赫的臉上蓋着毛巾,他的頭髮還滴落着水珠,他突然喊道,“七月。”
“恩?”宋七月應聲,她的視線注視那水波紋靜靜的動着。
“歐佬的項目,你說要拿下嗎。”他終於問出了口,這一刻,他終是想聽到她的回答。
那池子裡的水紋,波動着波動着。周遭靜到不行,宋七月徐徐說道,“看你自己。”
周蘇赫臉上的毛巾被他扯下一些,那一方角落,頭髮滴落的雨珠啪嗒一下,將她的側臉打成一個定格。
“你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去做。”宋七月輕聲說,又是停住,“只有一點。”
只有一點,那是什麼。
周蘇赫已然望着她,她側過頭來,慢慢的望向了自己。那目光如此的清澈,是這樣的不染塵埃,她說,“不要回頭。”
剎那之間,周蘇赫的目光定格在她的笑容裡。島臺貞才。
一如那兒時的測試遊戲,往左還是往右,她卻偏偏要往前。是她說的選擇,如果是她,就一路往前,因爲有個詞叫勇往直前。
可是他現在才記起,那勇往直前的背後,還有一種意思。
那就是不要回頭。
她說:我絕不回頭。
……
遠離了冰城的另一個城市,海城一月,天氣也是寒冷,只是卻不曾下雪。
周氏信宜的總經辦,那辦公室裡中央暖氣開着,周靖存坐在那大班椅上,正有人和他彙報情況,“周總,周副總還沒有和冰城那裡簽署項目合同。”
周靖存微笑,他用奪定的口吻道,“他不會籤。”分手妻約:
那下屬狐疑,周靖存一派淡然,彷彿早就看穿,“我那個弟弟,心比天高。”
可是卻在下一秒,一通電話進來,那下屬接起後掛了線,他回道,“周總,冰城那裡剛有了新消息……”
周靖存眉宇一凝,“說。”
“周副總,簽了歐佬的項目合同了!”那下屬如此道。
瞬間,周靖存幾乎是不敢置信。
周蘇赫,心比天高,他怎麼會去撿起別人放手的東西。
他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