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婉玉還沒到過非洲之前,她一直以爲這塊大陸版圖上都是沙漠。
而她抵達的塞內加爾,也不過只是一半的國土有沙漠戈壁,剩下便是氣候宜人的熱帶雨林,從這一半以南一直延續到幾千萬公里以外的南非,所有國家的土地都是優渥的,很難理解,爲什麼非洲人民的文明和發展會那麼落後?!
從塞內加爾獲得審批之後他們踏上了開往奧蘭島的船隻,嚴重的暈船席捲了她,在船上吐得不成,人形,好不容易熬到上島,又因爲氣候炎熱,蚊蟲肆虐渾身疼痛。
她不敢跟人說,怕愛德華會讓她留守在奧蘭島的大本營裡,強撐着不適的身體做了短暫休整之後,他們到了泊美小島。
這座島嶼,被地殼撞擊而成的山脈拔地而起,雖然不高,可縱深很長,嶙峋的山脈想把利劍,時刻都威脅着失去了攀爬能力的現代人,加上到處都是屋瓦部落用來防禦而種植的毒樹刺草還有陷阱,她才知道,搜救的工作爲什麼進行得那麼不順利?
白天,他們在樹林裡穿梭,爲了避蚊蟲,在這麼炎熱的天氣裡還得全身上下包裹緊緻,身上的衣服就沒有幹過的時候。
爲了躲避野獸的追擊,穿了幾天的衣服也不能換,要用身上汗水乾了又溼,溼了又幹而混攪起來的味道來迷惑它們,走了一兩天,藍婉玉身上的白襯衫都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因爲每一次摔跤或滑倒,不是沾上泥土就是草皮樹葉,青苔污水等等痕跡,成了一團泥。
一張漂亮的小臉也辨不出原來的模樣,曬黑了,弄髒了,沒有多餘的水能用來洗臉洗手,只能忍受泥巴在臉上乾結成硬塊,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閃爍。
愛德華跟她開玩笑,這可是時下最流行的黑泥面膜,保管以後洗臉時剝下來,她的臉會比之前更漂亮!
她苦笑,這種苦中作樂真夠無聊的。
第二天晚上,藍婉玉因爲疲乏和缺水,加上漲奶乳腺發炎而發高燒了,睡在火堆邊也一直囈語喊冷,愛德華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驚出了一身冷汗!
救援隊伍裡隨行有一名醫生,可他箱子裡裝的是給大部隊帶去的藥品,可謂十分寶貴,誰都不敢因爲隨便一點小毛病就把可以給別人救命的藥用掉。他過去問了一聲,醫生看了看藍婉玉的情況,確定是低燒沒有同意給藥,愛德華又只能空手回來。
用僅存一些清水更換毛巾給她降溫,但效果一般,愛德華突然想起來,身上好像收着方芷晴給他準備的特效藥,因爲她擔心他的腳傷復發,消炎藥不夠強力,所以包了幾顆放在他的手錶裡,他才能帶着躲過機場安檢和許多關卡的檢查。
沒有思考猶豫,他將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機械錶砸碎了,從裡面取出一顆消炎藥給藍婉玉服下,雖然不是對症的退燒藥,但消炎也能起到一些退熱的作用,接下來,他又繼續給她敷冷毛巾,喂水,天漸漸亮了起來,她身上的熱度才趨於正常。
清早,救援隊的人陸續起身,整理洗簌吃早餐,一名肩上繡着兩顆星的軍官走了過來,將手裡的地圖展開,跟愛德華研究起來。
他們過來之前,把伊蘭特的視頻給了陸軍部隊,在黎市駐紮的陸軍部隊可稱得上是全國最先進的陸戰隊,獨有一套領先於世界水平的戰略地形衛星器,部隊裡的軍人對戰略地形都十分敏感,很快就根據衛星反饋回來的泊美小島的地形格局製作了這一張地圖,能清晰還原大部隊走過的路線。
看來,這次也讓他們找對了地方。
就這樣又走了兩天,路過了他們曾經在視頻裡看到的谷底草地,大洞穴,地下河還有飛天瀑布,大家都越發興奮了,彷彿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但越往裡面走,知道那與屋瓦人的大本營越發近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用一顆吊着的腦袋在樹林裡搜索,伊蘭特在這個地方與他們失去了聯絡,也越發加重大家對周圍環境的恐懼,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某個陰暗的角落飛來一支冷箭射中你。
一天之後,他們發現,隊伍好像迷路了,走到了一個豎着很多石頭雕塑的圖騰圈裡,這些應該是屋瓦人用來祭祀用的,而那個所謂的高地大本營到目前還沒有看到一絲蹤影!
就在他們打算原路下山之時,遠遠地聽到幾聲槍響,衆人一驚,紛紛互相掩護着躲到了樹林裡去。
那位排長帶着愛德華和藍婉玉,藏匿在一處巨石之後,掏出手槍背靠大石,耳聽八方目測四周,朝躲藏在下方的部下以手指比劃示意,凌厲的軍人氣息在不經意間流露,讓人感覺跟隨他,定然會很安全。
那幾個小兵收到長官的指令便迅速將身子隱沒在草叢裡,等到再瞧見一絲影子的時候,已經在數十米之外,他們打算包抄!
不一會,一夥人從山上跑了下來,祭祀之地四周都是空曠的平臺,沒有可以折身的地方,一些人就躲在石像後面,拿着槍械在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來人頭上都帶着鋼盔,手中持黑色長槍,身上是黑色的皮夾克,腰上還圍着許多的樹枝,因爲臉上戴着面罩,只露出兩隻眼睛,看起來也難分是屋瓦人繳來的戰利品後僞裝而成還是自己人?
排長觀察了一陣,轉過臉來跟愛德華低聲說着什麼,因爲不敢大聲,就連旁邊的藍婉玉都聽不清楚他們的聲音。
隨後,排長匍匐着身子,像一直毒蠍悄悄地將身子下滑入草叢,眨眼的時間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死死地緊貼靠在巨石之後,大氣兒都不敢出!
因爲對方身份不明朗,排長遲遲沒有下達開火的指令,只是躲在暗處觀察上方人馬的動靜,慢慢地,一些作戰經驗讓他不由得蹙了眉心,似乎有些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便又潛回到愛德華身邊。
“這些人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排長看似年輕,但早有多年實戰經驗,對自己的分析和判斷充滿了自信。
愛德華沒那麼好的自信心,遂以就問起原因來,排長告訴他們,如果這夥人是屋瓦人,在山上已經看到了他們的身影,便應該是不動聲色的靠近然後把他們一網打盡,再不濟也得射中幾個人纔是,他觀察那些槍械,都是遠程射擊能穿透兩百米的重型武器。早早鳴槍,那隻會打草驚蛇將他們驅散,那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而他們下到平臺上就沒有再追,也不符合一個見到陌生人就攻擊的蠻性部落的風格,他們應該是追得一個算一個,敵人的性命對他們而言算什麼,他們連人都敢吃,還怕你是死是活嗎?
而現在,那些人只是一直處在一個觀望的狀態,一是戒備,二呢,也有可能是爲了不傷及無辜。
那些人,待戰的狀態很似現代軍隊訓練出的掩護身法,除了槍械等現代化武器沒有出現非洲部族男人不離手的原始攻擊武器,這也不符合常規。
再說,之前救援的大部隊那麼多的人,再加有軍隊來協助,不可能還鬥不過那些散兵遊勇一樣的部落人。
伊蘭特沒有再發視頻過來,可能當時是出了一點意外沒能及時跟他們聯繫上,但這幾天時間裡,他們的人也很可能扭轉了戰局也說不一定。
爲了讓愛德華信服,他還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指南針,讓他看到現在指南針因爲磁場的問題失靈了,這也有可能是讓伊蘭特沒法與外界取得聯繫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覺得,他可以出去跟對方進行確認!
愛德華想了想,急忙自告奮勇地表示讓他去做這個談判的人比較合適,因爲他精通兩國語言,不管來的是哪邊的人他覺得在溝通問題上他是沒有問題的,排長卻不是很贊同,因爲他怕會有什麼不確定的因素導致愛德華受傷,搖搖頭拒絕了。
愛德華再三懇求,排長才終於動搖,帶着萬分擔憂的藍婉玉退到再下方的灌木叢裡,視線緊緊盯着愛德華的一舉一動。
藍婉玉也在看着,一雙惶惶不安的眸子裡寫滿了緊張和牽掛,她很怕愛德華出事,到時候就沒法向芷晴姐交代,自己也會一輩子陷在悲痛和後悔中不能自拔!
愛德華靠着巨石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又在身前比劃出耶穌的救命十字架,一番禱告之後,一鼓作氣,按照排長交給他的方法,匍着身體到了另一處草叢後才舉起雙手站起身來,完全一副毫無攻擊性且坦蕩蕩的模樣。
見到有人突然出現,對方的人立馬冷斥一聲,喝住愛德華後迅速而專業地持槍逼近他,用槍口頂住了愛德華的太陽穴。
藍婉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後頭的畫面都不敢看,緊緊地閉着眼睛,身體都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千萬不要讓她聽到槍聲,千萬不要讓她聽到槍聲,千萬一定是自己人啊……
她在心中吶喊着,祈禱着,直到一雙溫暖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