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受傷了該好好養傷，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丫鬟去做就是了。”寧爾嵐似沒有聽到那些話一般，臉上含着淡笑說道。
“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我擔心，凌霄都會替我做好的。”花如雪卻是什麼都要說到衛凌霄的身上。
“如雪的身體需要靜養，你先回去吧。”衛凌霄看着寧爾嵐眼中的神色，知道她不願意待在這裡，便想着讓她先回院子。
這話衛凌霄想着是一個意思，可聽在寧爾嵐和花如雪她們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種意思。
他不願意自己待在這裡，怕她打擾到花如雪的休息？寧爾嵐只覺得剛纔在門外被自己壓進肚子裡的那口氣又“騰”的升了上來。這一次，她不想再忍回去。
面無異色的站了起來，寧爾嵐看了眼得意的花如雪。“那聖女就好好的休養，本妃就不打擾了。”
“雖然皇上已經將王妃的郡主封號和誥命摘掉了，如雪畢竟受了傷，王妃不覺得留下一聲道歉會更好？”花如雪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寧爾嵐。昭武帝削了她的封號，就是將她推自己出馬車的事給坐實了。既然坐實了罪名，她怎麼能這麼便宜就放過她了？
寧爾嵐要離開的腳步一頓，她沒有看向花如雪，而是轉身看向衛凌霄。“王爺也覺得是臣妾將聖女推出馬車之外的？”她詢問的聲音很平靜讓人聽不出任何一絲異樣的情緒。
衛凌霄擡起深黑的眼眸望着她，這樣的眼神跟那日她要去看花如雪傷情的時候一模一樣，瞳孔黑亮，可卻帶着她琢磨不透的情緒。
“聖女是在王府的馬車上出事的。”久久，從衛凌霄的嘴裡終於說出一句話來。
不知道爲什麼，寧爾嵐心裡突然有一種從天上被狠狠的摔落到地上的感覺。那是一種從骨髓裡透出來的疼痛，甚至讓她喘息變得粗重，身體微微的顫抖。
他相信的花如雪的話，他認爲是她將花如雪推出來的！那她是不是可以將他眼中的神色解讀爲，失望？
暗自深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定下來。寧爾嵐緩緩的轉向花如雪。
“王爺說的沒錯，聖女是從凌王府的馬車上摔下來的，就這一點本妃向聖女致歉。可聖女不要弄錯了，這道歉不是因爲本妃承認是我推你下馬車。”說完，她僵直着背朝牀上的花如雪微微的福了福身。
“妾還有事，就不打擾王爺跟聖女了。”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的猶豫。以凌王府的名義向花如雪道歉，這沒什麼好難理解。就像是客人在主人家出了問題，雖然這事不是主人家造成的，主人家終究會有些愧疚。
可主人家道歉，並不代表她承認那肇事者就是自己！
衛凌霄黝黑的深眸無聲的看着寧爾嵐離開的背影，眉宇間極快的閃過一抹戾氣。在回身看向花如雪時，臉上的神色已經稍稍緩和下來。
“我還有事，你先休息我晚些會來看你的。”
“凌霄去哄王妃吧，其實這件事情我真的沒有怪她，她剛纔已經跟我道歉了，只有這樣傳出去皇上纔不會追究更多。”花如雪是怕衛凌霄怪自己讓寧爾嵐跟她道歉的事情，她這麼解釋是爲了讓他知道，其實她不是故意刁難的。昭武帝雖然削了寧爾嵐的封號，可說不定哪天還會抽風的又要懲戒她。到時說出來，寧爾嵐連對她的道歉都沒有，這又會讓人拿了話柄了。
“恩，我還有公事要處理。”衛凌霄讓丫鬟把藥端了上來，看着丫鬟給她喂下之後才從迎春院裡走了出來。
“王妃呢？”看着守在門外的朝，衛凌霄沉聲問道。
“王妃回嵐閣了。”朝面無表情的答道。
“恩，去書房。”話落擡步離開。
朝看着衛凌霄的背影想要說剛纔他看見王妃眼圈有些發紅，可看衛凌霄走得那麼快便將話憋了回去。
寧爾嵐由心晨扶着走回了嵐閣，從臉上並不能看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王妃……”跟了寧爾嵐這麼些時候，她情緒的變化心悅和心晨還是能夠感覺到的。況且那一幕心晨也看見了，自然也明白寧爾嵐爲何如此。
“王妃，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晚些時候奴婢再叫你起來？”心悅嘆了口氣，心悅都聽心晨說了。原本以爲王妃和王爺感情好，很難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現在看來，這天下的男人都一樣。哎……
“恩，歇一會兒吧。你們不用在屋裡伺候了。”寧爾嵐微微失神的點了點頭，洗臉擦手之後就走到榻上斜躺了下來。這期間她會時不時的向門外望去，似乎在等待什麼。
她是在等他吧，在等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告訴她，他爲什麼會這麼做。可是一直等到用了晚膳，洗漱上了牀他都沒有出現。
聽丫鬟說他在迎春院陪着花如雪。
這一夜，她徹夜未眠。
衛碧琴將要出嫁，大秦國要派人送嫁，衆臣推薦了不少人選，最可能的人選就是衛凌霄，因爲送和親的隊伍是要帶軍隊的。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昭武帝最後居然選擇了衛子銘。這個一向看起來軟綿溫和的二皇子。
有些臣子想要反對，可又想到衛碧琴畢竟是衛子銘的胞妹。親兄去給妹妹送嫁，這合情合理，沒有任何不妥的。反而是換了別人才讓人覺得不妥。
衛凌霄帶花如雪回王府兩日，除了一晚衛凌霄的晚膳是在她院子裡用的之外，其餘時間他不是在書房就是在迎春院。
就算是那次晚膳也是在吃了一半之後，有丫鬟來說花如雪感覺不舒服他隨意吃了幾口就離開了。
寧爾嵐是真的怒了，這到底是想要怎麼樣，有什麼話就不能夠說清楚嗎？她從來都不是喜歡磨嘰的人，當年的話她依舊作數。她沒有忘記跟衛凌霄成婚前她說過的那些話。如果衛凌霄需要，她這個正妃之位隨時都可以讓出來。她討厭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所以在和親婚禮舉行的前一個晚上，她來到了衛凌霄的書房，有些話她一定要問清楚。
“王妃。”朝有些驚訝，寧爾嵐很少會到書房來找衛凌霄，今天怎麼過來了。
“王爺在裡面嗎？”
“在。”
“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本妃有事要求見王爺。”要是放在之前，是不會需要什麼通報的。
朝快速的看了寧爾嵐一眼，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轉身走進了書房。
沒多久，朝就走了出來。“王爺讓王妃早些回去休息，他今晚有很多公務要處理。所以……”
“所以不能見我了？”這個理由亂到她想要發笑。不想見嗎？不，她還偏要見了！
寧爾嵐沒有理會朝，直接上前繞過了她往書房走去。
朝沒想到寧爾嵐會強闖，上前想要阻攔，可寧爾嵐這一次似蠻橫的毫不讓步，朝自然不可能讓侍衛把寧爾嵐架出去。最後只能快寧爾嵐走在前頭去跟衛凌霄通報。他想着，王爺其實也是想見王妃的吧……
“王爺，王妃她進來了。”
書房內被燭光點得通亮，衛凌霄正埋首看着手上一張類似於地圖的牛皮紙。
聽到朝去而復返的聲音，衛凌霄手上一頓的擡起頭來。在朝進來的時候略微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王爺不用怪罪朝侍衛，是妾要硬闖進來的。”寧爾嵐跟在朝的走上走了進來，還不等衛凌霄開口就當先道。
衛凌霄揮揮手讓朝退了下去，屋子裡就只剩下寧爾嵐和衛凌霄兩人。
寧爾嵐不想多說廢話，直接走到衛凌霄的案桌前，一雙眼眸在燭光的映襯下似多了兩團燃燒的火。
“爲何要躲着我？”
衛凌霄已將手上的地圖收了起來，在看見寧爾嵐眼中受傷的神色時只覺心口一痛。但他卻沒有動。“本王有很多事情要做，何來躲你一說？”
他自稱“本王”！
“我只想問王爺一句，王爺是否覺得是我將花如雪推出車外的？”
衛凌霄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不看她的眼，因爲他害怕多看一眼他就會再堅持不住。“這件事情父皇已經下了定論，如雪也不再追究，你又何必再提？”
“那是他們，我只想要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今天的她執拗得有些孩子氣。
衛凌霄黑眸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但在看向她時眸中已經恢復了原本天生的冷色。“該是如何便是如何，你逾矩了。時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話落，衛凌霄已然坐回了椅子上，不再看她。
“你是怪我？你不信我？王爺，妾只說一次，花如雪不是我推下去的。”說完，寧爾嵐挺直着腰身福了一禮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衛凌霄在她轉身之際已經將頭擡了起來。一直看着她離開，直到視線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手中的地圖被扔到了桌上，哪裡還有那個要看的心思。沉沉的閉上自己的眼眸，心底暗歎了一聲。不斷的告訴自己，要不了多久，再過不了多久就好了。
可他卻忘記了，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計劃是永遠都趕不上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