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灰衣人,百里雲雪整個人都不好了,變得疑神疑鬼,總是懷疑皇宮中到處都有人要刺殺她。
奇怪的是,灰衣人丟下那個令牌之後,便再也不見了。若非懷中冷冰冰的金牌,提醒她,百里雲雪或許真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這些天,她幾乎把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灰衣人。百里雲雪算是徹底死了那份心。
既然灰衣人不出現,她也就先膽戰心驚的當着她的女皇。縱然被灰衣人的事情困擾,可她對百里延淵的絞殺,卻沒有絲毫鬆懈。
趁着百里延淵不在白薇城,她對朝廷裡的官員進行了大清洗。只要是平日和百里延淵稍稍有些關係的,她便一概打壓下去。
這一番大清洗,鬧得京城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可百里雲雪絲毫不在意,現在京城五萬禁軍都在她手中,就算是這些文人再有意見,也翻不了天。
灰衣人自打出現了那一次,便再也消失不見,百里雲雪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這日她照例又在書房裡批閱奏摺,忽然木門輕輕的響了一下。她以爲是後宮哪個妃子,爲了爭寵,所以來她書房。
“小安子,我不是交代了,不許任何人進來的嗎?”百里雲雪專心致志的處理着政務。
若說繼位登基以來,百里雲雪最大的變化便是這個了。之前還是安陽公主之時,她每日沒有男人便不歡,可是等當上了皇帝,她對那些男寵的心思卻淡了。每日除了處理公務,倒是很少再去後宮。
所以她那些妃子倒是有些着急,最近這些時候總是會在宮裡和她來個“不期而遇”。百里雲雪有些不勝其煩,今日她便以爲又是這樣。
可話音剛落,她身前奏摺,便被一片陰影遮住。
百里雲雪情知有些不對,趕忙閃身離開,一看,眼前站着的便是好久不見的灰衣人。
“這位壯士,你這次來有什麼事情?”顧歡顏一見他的人,氣勢馬上弱了下來。
灰衣人眼光掃過桌上攤開的那些奏摺,“嘖嘖,沒有想到,你比你那個老子倒是勤奮多了。”
面對灰衣人的誇獎,百里雲雪不知如何回答。“這……這是我應該的。”
可豈料這句謙虛的話,又不知哪裡惹了灰衣人,“應該個屁,這皇位都不是你的,你應該個什麼!”
百里雲雪只能低着頭,這人陰晴不定,還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爲好。
“雖然這皇位你坐着比你老子強,不過卻有更合適的人選。”灰衣人大喇喇的說道,“你趕緊下一道退位詔書。”
他沒有絲毫討價還價餘地的說道,就像是在說,天涼了,把衣服穿上那麼自然。
百里雲雪卻猛的擡頭,“你說什麼?”
縱然是兔子了急了也會眼紅,可別說,百里雲雪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兔子,眼睛死死的瞪住灰衣人。
可那灰衣人心理素質超級強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怎麼連耳朵也聾了,看來這皇位真的不適合你。退位詔書。”
他把筆墨紙硯都丟在百里雲雪的身前。
“你之前不是說不要皇位的嗎?爲什麼現在忽然又改口?”百里雲雪低着頭,聲音低低的,在空曠曠的書房聽起來有些滲人。
灰衣人難得發好心解釋起來,“我是沒有打算坐上皇位,而是有人比你更加適合。”
前些時候,因爲那人失去蹤跡,所以他們才能容許百里雲雪坐在皇位上。最近幾日那人已經找到,那麼最適合坐上皇位的,也只有他了。
“是誰?”百里雲雪脫口問道。現在他們百里皇室,除了她就只有百里延淵一人。難道他們要扶持百里延淵,可又有些不像。若是扶植他,爲何最近他們對她打壓百里延淵勢力的行爲視而不見呢?
“這個就與你無關了。”灰衣人不像與她浪費那麼多的口舌。
見百里雲雪半天都不動筆,灰衣人壓着她的脊椎,“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吧。”
百里雲雪難得的骨氣忽然涌上心頭,“你想毀掉我天青,我覺得不允許。”
灰衣人見着她視死如歸的模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和你那個老爹一樣。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他手心一翻,一柄匕首出現在手裡。
百里雲雪眼珠飛轉,忽然揚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她既然知道小命捏在他們手裡,怎麼可能沒有半點防備呢?她周圍跟着的侍衛,早就被她換成最厲害的。
既然現在已經與灰衣人撕破了臉,那她不管怎麼樣,也要拼上一拼,決不能坐以待斃。
那些侍衛縱然武功及不上灰衣人,總歸也可以幫她拖延一下時間。
豈料她大聲叫了之後,外面悄無聲息,沒有半點動靜。灰衣人用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着她,“你是指望屋外那羣廢物嗎?早就被我解決了。”
百里雲雪心中一沉,難道剛纔的那聲響動,便是灰衣人處理他們發出的嗎?
見自己的精心佈置,在他面前成了一個可笑的笑話,百里雲雪的心徹底沉入谷底,沒有半分希望。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所有的詭計都不值得一提。
難道現在只有交出皇位一途嗎?百里雲雪咬牙想着,本想先答應下來,以觀後效。可是灰衣人身份成迷,若是他繼承了皇位,天下還不知會出什麼亂子。
百里雲雪骨子裡的皇家責任感涌了出來,腰桿筆挺。“我是不會把天下交給你這個亂臣賊子的。”
灰衣人見她不從,也不欲繼續和她廢話,手中銀光一閃,便要向她心窩刺去。
百里雲雪自知不敵,也沒有做什麼無謂的掙扎。她既然是天青皇帝,死也要死的有尊嚴。百里雲雪閉上眼睛,等着最後一刻的到來。
她從未想過自己這麼快便會面對這一刻,而此時在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出現的竟然是柯如晦的臉。是那日他們初次見面時,他衝着她展顏一笑。
百里雲雪此時才發現,她最後悔的不是再也當不成皇帝,而是再也見不到柯如晦一面。
可是等她閉上眼睛,本該落在脖子上的冰冷卻久久沒有到來。
反而一道清脆的“乒乓”聲,在她耳邊響起。
百里雲雪張開眼睛一看,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男人手持長劍,擋在她的身前。剛纔那聲聲響,就是他用劍尖挑開匕首的聲音。
男子面目嚴峻,長身玉立,腰背筆直,輪廓線條分明,嘴巴死死的抿着,目光堅毅,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橫亙在百里雲雪面前。
百里雲雪只覺得心“砰砰砰”直跳,似乎像是要不受控制的跳了出來。
眼前這熟悉的男子,可不正是剛纔她腦海中正想着的柯如晦。他如天神一般降臨在她面前。突兀的就像是忽然從她腦海的蹦出來。
“這不是真的。”百里雲雪嘴巴動了動,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從那日他們不歡而散之後,她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現在她有當上了女皇,他是百里延淵的屬下,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這裡呢?
等到她的指尖觸碰到柯如晦溫熱的肌膚,她似乎纔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心知念之的人,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在臨死前,還能在看到他一眼,百里雲雪,只覺得心願一了。
一絲甜蜜的笑意浮現在她的臉頰,可隨即想起現在情狀,笑意馬上收斂,推着柯如晦的胳膊,“如晦,你快走,不要管我。”
柯如晦渾然不動,手裡的長劍橫亙在胸前,虎視眈眈的看着眼前的灰衣人。
灰衣人手中的匕首雖然掉了,他也沒有彎腰去拾取,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嘖嘖,沒有想到有人還能進來,看來今天有意思多了。”
他又看了一眼,氣勢頓變的百里雲雪,心中有些瞭然,“看來,有人竟然還會主動來送死,百里雲雪,你倒是遇上了個情種。”
雖然多了一個人,可是在灰衣人眼中,他也不過只是個礙眼的凳子,扳倒便可以了,根本不值得他拿出武器。
百里雲雪見到柯如晦那一瞬間的激動已經過去。她飛快的分析起來。柯如晦的功夫她知道,雖然不差,可是與灰衣人一比,那就猶如蚍蜉撼樹,完全不可能。
她不想死,更不想叫柯如晦一道送死。那麼現在要怎麼辦呢?
她思忖的功夫,柯如晦已經和灰衣人纏鬥了起來。雖然灰衣人沒有武器,可是功夫高下立分。柯如晦劍尖所指,灰衣人就像是滑溜的蛇一般,早就滑到另一邊。
不過一刻鐘功夫,灰衣人似乎已經掌握了柯如晦功夫情況,沒有耐心繼續與他磨蹭下去。
在柯如晦在一次出手的時候,長臂突伸,一把握住了劍身。只見他隨手一掰,長劍應聲而斷。
百里雲雪驚呼一聲,可柯如晦卻沒有絲毫慌張,把手中的斷劍一丟,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小子,你功夫底子不錯,爲了這女人死了倒是可惜,不如跟着我走。”灰衣人一邊拆招一邊說服這柯如晦,經過剛纔的一番比試,他倒是覺得柯如晦是個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