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牧哼哼唧唧幾聲，既然他已經知道，那麼他也不用拐彎抹角，他點點頭，“沒錯，就如你說的一樣，你和姐姐，只能有一個人活。”
“我要她活着。”關子靖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
這次陳白牧倒是真的對他另眼相看了，“你是說真的？”
關子靖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我要做什麼。”
陳白牧想了想，豎起指頭搖了搖，“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什麼？關子靖有些不解，看向陳白牧。這次陳白牧倒是不吝惜言語，詳細的解釋起來。
兩人雖然都中了毒，可因爲毒性不同，所以解法也不同。芳菲盡雖然是劇毒，可一入人體，尤其是女子體內，卻成了大補之物。不僅無害，反倒有益。
蝶戀花與芳菲盡相生相伴，以芳菲盡的花蜜爲食物。本也相安無事，可若是芳菲盡一寄身於女子體內。蝶戀花勢必也要跟隨芳菲盡一同寄身。
只是它毒性霸道，若是一入人體，便不會像芳菲盡那般成爲大補之物，而是劇毒之物。不僅會以芳菲盡的花蜜爲食，更會吸取人體的精血。久而久之，人便會血竭而亡。
現在的情形是，蝶戀花想要寄生於顧歡顏體內，卻被關子靖阻止，生生壓入自己體內。蝶戀花毒性霸道，又沒有喜歡的食物，自然在他體內發作。
想要關子靖活命，很簡單，就是順應蝶戀花的意思，把它從關子靖體內轉移到顧歡顏體內。可是這麼一來，顧歡顏卻面臨着危險。
這也是之前陳白牧爲什麼再三詢問，顧歡顏到底捨得不捨得豁出命來救。既然得出肯定的回答，陳白牧自然不可能把實情告訴她。
“我可以活多久。”關子靖得知一切，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的來了說道。
陳白牧此刻對他倒是生出了幾分敬佩之心，看向他的目光溫柔多了。一個將死之人，他何必和他計較什麼呢？正要回答。
“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一個人闖了進來。
顧歡顏阻擋不住，也只能任由他進來。“你這人怎麼這麼野蠻，他纔回來，要好好休息。”
進來的正是一臉焦急的關靜言。他本是一直掛着懶洋洋笑意的臉上，那副漫不經心全然消失殆盡，滿眼滿心的急切和……情意。
他步子很大，幾步便衝了進來。可見到關子靖的那一刻，他的腳步輕了下來，在離牀邊不遠處停了下來。“危樓，你怎麼樣了？”
“不勞你關心！”關子靖本是冰寒一片的眼睛，更是冷冽了幾分，頭也扭了過去，似乎不想看他一眼。
可關靜言絲毫不以爲意，“危樓，這幾日你去哪裡了，怎麼都沒有你的消息？聽說你中毒了，現在怎麼樣，我認識一個杏林高手，要不要我叫他過來。”
顧歡顏知道他們兩人的尷尬關係，不好多言，只站在一邊。而陳白牧確是好奇寶寶一樣，眼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也沒有隨便插嘴。直到關靜言說起這個。
陳白牧忽然跳了出來，“你那是什麼鬼高手，比的上我嗎？”小鼻子翹的高高的，一副勞資天下第一的模樣。
“你誰啊！”關靜言此刻才注意到，這塊還有一個小屁孩在這麼蹦躂，語氣馬上變了。
那副蔑視的模樣，戳中陳白牧的痛處，氣的直跳腳。
“他是鬼面毒醫的得意門生。”關子靖淡淡的來這麼這麼一句。
“這位小哥，是我的錯。”關靜言倒是知錯能改，趕忙在陳白牧面前伏低做小。鬼面毒醫的名聲，他如何不知，什麼高手在他面前也是枉然。眼前這小孩年紀雖小，可既然有着鬼面毒醫徒弟的名頭，必定也有所依仗。
關靜言可也不敢得罪了他。
見他認錯態度不錯，陳白牧哼哼了幾聲，倒是也沒有繼續發作。他倒不是那麼好心，而是若是有其他大夫來了，知道關子靖身上的毒，若是泄露出去，被顧歡顏知道，那可就麻煩大發了。
哼，所以可愛大度的陳白牧，決定不計前嫌的原諒他。
“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陳白牧一副“小人得志”，不，是“志得意滿”的模樣。
“這位小哥，請問危樓他到底是中了什麼毒？”事關關子靖，關靜言跟根本不在乎這小屁孩的態度，一臉緊張的看着陳白牧。
陳白牧揮揮手，一臉鄙視，“說了你也不懂。”
術業有專攻，雖然被小屁孩鄙視，可關靜言毫不生氣，“那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陳白牧小嘴一撇，不等他說話，關子靖已經開口，“關靜言，你出去。”
看着關子靖一開口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言語，關靜言心中有些泄氣，可他擔心了這麼久，又如何捨得出去。
關子靖說完便又轉過身子，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你，你你，趕緊走。他都不想看到你。”陳白牧順勢開始趕人了。
關靜言深深的看一眼關子靖，嘴巴動了動，終於什麼也沒有說，緩緩的走了出去，“危樓，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再來看你。”
只是回答他的，依舊是關子靖一聲冷哼。
“姐姐，他們到底什麼關係啊？”看着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陳白牧八卦的湊到顧歡顏耳邊，低聲問了起來。
顧歡顏白了他一眼，扭着他的耳朵，“你這個小屁孩，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趕緊去幫我給他治病。”
他們兩人的事情，顧歡顏雖然清楚，可是也沒有打算多嘴說給其他人知道，畢竟這是關子靖的隱私。
“姐姐，你怎麼這麼心狠，對我這麼可愛的小孩都下的了手！”捂着自己已經紅彤彤的耳朵，陳白牧嘟囔着，這次他倒是肯主動承認他是小孩子了。
“小白兔，你少給我轉移話題，他的毒要怎麼解！”顧歡顏這次纔不管他的抱怨。想來這套，沒門。若是說關靜言不懂，她沒有話說，可她也算是他的師姐。沒錯，師姐，所以陳白牧少拿這些有的沒有的來糊弄自己，她想聽的就是實話。
陳白牧吐吐舌頭，哎，姐姐要不要這麼聰明，有被她看穿了。可她想聽的實話，陳白牧說什麼也不能告訴他。
看到門派一直守着的人影，“姐姐，你看那個一臉便秘的大叔，一直在等你，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被陳白牧叫做大叔的影一，只覺得滿臉的黑線，可又怎麼能和他一個毛都沒有長齊小孩子計較，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顧姑娘，現在可有空，主子想請你過去一趟。”
雖然是商量的話，可語氣卻是堅定的。今日不管怎麼說，他一定要把顧歡顏帶回去見百里延淵一面。否則的話……不，絕對沒有否則。
顧歡顏眉頭微蹙，她現在一聽百里延淵的名字就心裡發毛，有牴觸的情緒。可又清楚的知道，現在軍情的確緊急，她失蹤了這麼幾天，怕是百里延淵都要急瘋了。
有些事情，她也的確有必要去見上百里延淵一面，纔可以說的清楚。所以稍一考慮，便答應了下來。“好，我這就跟你走。”
又吩咐了下陳白牧感覺好好解決關子靖的毒，顧歡顏這才隨着影一離開。
顧歡顏心中着急，腳步匆匆。所以沒有注意到兩道若有所思的眼光落到她的身上。
直到大門合上，顧歡顏的身影再也看不到，陳白牧才把眼光收了回來，同樣碰到了關子靖的目光，“你喜歡我姐姐。”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通過剛纔的觀察，陳白牧終於瞭解關子靖爲什麼願意犧牲自己，保護顧歡顏了。這次他難得的沒有說笑，語氣鄭重。
可關子靖卻收回目光，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比眼睛合上。
他喜歡顧歡顏？是嗎？
“哼。”陳白牧卻是見不得他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你這個膽小鬼，喜歡就喜歡，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就喜歡姐姐。”
陳白牧大聲說出口，鄙夷的看了關子靖一眼。心中剛升起的一點好感馬上消失殆盡，果然這人還是那麼討厭。
關子靖心中苦笑不已。羨慕的看向陳白牧，羨慕他可以這麼坦白的把自己心意說出口。
陳白牧沒錯說的對，他就是個膽小鬼。一個連自己心裡話都不敢說出來的膽小鬼。沒錯他是喜歡顧歡顏。可是他卻根本沒有喜歡她的資格，以前沒有，現在更是沒有。
所以又何必說出來，叫她也爲難呢？
看到關子靖眼中的苦澀，一向大大咧咧的陳白牧忽然心中一動，有些明白他的心思。這個關子靖喜歡姐姐的心，怕是不低於自己。那些譏諷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什麼好擔心的，喜歡就喜歡，說出來怕什麼。”
陳白牧心思簡單，他以爲關子靖不過是抹不開面子，可他那裡想到他與關靜言之前那種複雜的關係。更加重要的是，這些事情顧歡顏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在這種情形下，關子靖又有如何開口。況且他們自己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可看顧歡顏的意思，對他沒有絲毫情意，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呢？尤其他現在已經命懸一線，又何必說出來，叫顧歡顏困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