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又是誰啊?”底下有沒見過九妹的悄聲詢問。
“她就是安陵候那位夫人,中州張家的義女。”有知情人答道,又耳語一聲:“據說已經是位殿下了。”
“張家義女,那不就是鳳女?!”一聲鳳女幾分突兀。
巫王宮那兩位大巫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這位鳳女憑藉一個蕪河紅的預言生生搶奪了巫王宮兩州的信仰,還讓他們有苦說不出,巫王宮的人能喜歡得起來纔怪。
可憫寧的脣角卻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神女之身。
憫寧望着女孩子抄手的背影,眼中一直是若有所思,讓他舉棋不定的不止是九妹神女的身份,還有她的本質,屬於一個靈魂獨有的特徵。
那些,都讓他上癮一般,欲罷不能。
“鳳,鳳女?”趙誠宇這下更慌了。
“與人爲敵卻不查清人家的來歷,你不輸,誰輸。”九妹冷笑,眉梢一挑,遞給趙誠翰一個眼色:“老太爺身體不好,趙大老爺又不在,大公子就全權做主了吧,這污衊安陵候的罪名可不小,你不是還想包庇他吧。”
“當然不會,當然不會。”趙誠翰出列,一揮手就要下人將趙誠宇帶下去。
趙誠宇掙扎不休:“我不服,我就是一個不小心,不小心說錯了話……”
九妹冷笑:“好,話不小心說錯可以找藉口原諒,但事不小心做錯了,總要負責吧。”
趙誠宇慌里慌張地眼神望向九妹,女孩子揚聲道:“陳昇,給大家看看。”
“是,”陳昇上前,取出一份供詞交給趙家族老和大巫等人傳閱。
“趙誠宇,你們西府打着廣陵名釀的旗號可沒少掙錢啊,這長安都買不到的名釀到了你冀州就成了地方小餐館都能喝到的地攤貨,做的真是漂亮。”九妹語氣譏誚。
趙誠宇頓時面如死灰,他們怎麼能查到這件事的!
“廣陵名釀的舒老闆已經將狀告到了郡守那裡,具體如何處置,你就等候官府傳喚吧。”九妹輕飄飄道,轉而客氣地向郡守點了點頭:“勞煩大人了。”
“小姐客氣了,客氣。”郡守誠惶誠恐地起身。
如今的九妹可是身兼鳳女與安陵候未婚妻的雙重身份,還是一位殿下,曾經高不可攀的郡守在她面前已經不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了,自然不需要太客氣,反之郡守對她的態度卻很是謙遜。
那郡守也是個老油條,當場便下令讓官差帶走趙誠宇,連帶着將趙家西府的人都帶了回去,還道:“那下官就先告辭了。”
找到一個好藉口,就直接脫身,對於他來說,這趟渾水不淌才能保全自身。
趙愚看着女孩子乾脆利落地處理掉趙誠宇這隻馬前卒,脣角高翹。
這下,幕後之人總該浮出水面了吧。
九妹也回頭,目光落在了憫寧的身上。
憫寧也正望着她,那眼神真摯熱切,一如初見。
“沒有了居心叵測之人,我們可以好好審理此事了。”憫甯越過衆人,輕聲道。
衆人應是。
他是身兼巫王宮與皇族兩邊的七殿下,是場上地位最高之人,現在這個時候自然該他做主。
“請主祭問吧。”憫寧說。
主祭正是之前小院之主的那位大巫,不過以他這份身份,倒也當得。
“既然如此,那就回答之前……鳳女的問題。”主祭大巫陰沉着臉看了九妹一眼,問向顧氏。
被冷落許久的顧氏終於走到人前。
趙誠宇被帶走與她並沒有多大影響,只要她還能說話,這場鬥法他們就還能贏。
“是,殿下。”顧氏行了個很是標準的禮,連口音都是長安味道。
九妹眉頭動了動,這功課做得挺足的啊。
趙愚倒是沒什麼表情波動,只是抄着手似乎在認真聽顧氏講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你說你從長安逃出來後被農婦之家所救,而後就一直困在那戶人家裡不得出來?那你怎麼現在逃了出來?”大巫倒還算公正,認真審問當中疑點。
顧氏既然敢來自然能做出合理解釋,九妹已經沒什麼心情聽這個故事了。
她相信以憫寧的智商,他既然出手,這一部分應該不會留給她們什麼把柄可抓。
果然,顧氏圓的很好。
半年前農婦家的人出了意外死了,她便逃出來一路趕往廣陵君山縣,又聞訊追到這裡。
她不爲別的,只爲能同外祖母見上一面,在太夫人身前盡孝,就是隱姓埋名做個丫頭也好。
“真是感人至深,那你怎麼還站在這兒,還鬧得人盡皆知?”七把刀陰陽怪氣地損了一句,他可不像九妹趙愚那樣沉得住氣。
顧氏看向旁那幾位趙家老爺一眼:“是大表哥意外得知了我的身份,這才讓我進來的,而且,而且我也不能允許有人盜竊傅家的姓氏,亂了宗祠。”顧氏說得義正言辭。
九妹不由笑出聲:“真是冠冕堂皇,你這樣站出來證明傅家已經斷子絕孫了,就是正了傅家的宗祠?”
顧氏表情一僵,雖然她早曉得這女子牙尖嘴利,但這卻是她頭次領教。
主祭也上下打量顧氏:“到底什麼證據,拿出來。”
“庚帖。”顧氏一言祭出,滿場愕然。
就連趙愚都一瞬擡頭,他怎麼也沒想到,顧氏能拿出這樣切實有力的證據。
太夫人站了起來,趙愚的孃親回來時,根本沒有拿出過庚帖,說是遺失在了路上,若這個顧氏能拿出庚帖,可就不好辦了。
“拿來,”主祭接過,親自驗看這份庚帖。
上面確確實實是長安印鑑,太傅顧家嫡女,顧漣。
“太夫人,您的那位外孫女可有庚帖?”主祭問道,既然是驗明正身,總要將雙方的證據都看一遍嘛。
太夫人目光閃爍,盯着那份庚帖搖了搖頭:“沒有,漣兒說她丟在了路上。”
“外祖母,您還不信嗎,我纔是您的漣兒啊。”顧氏撲到太夫人身前哭訴,“漣兒來晚了,讓您受了歹人的矇騙,還請外祖母恕罪。”
太夫人身體僵硬,手裡捏着那份真真切切的庚帖,竟然沒有甩開顧氏,而是回頭望向趙愚:“乖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