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是國際生理學大賽最後一輪決賽。
十五個團隊按照最終的分數來確定這次競賽的排名。
顧芒一行人八點四十準時到的學術會館。
跟楊天明和薛教授他們在門口碰頭。
楊天明看見顧芒旁邊的鬱牧風，愣了下，“你怎麼來極境洲了？鬱老也來了？”
“我爸沒來。”鬱牧風單手插兜，“我來給我小祖宗送點兒東西。”
能使喚的動鬱牧風，還讓他叫小祖宗的，除了顧芒楊天明想不出還有誰。
提到顧芒，楊天明目光落在她手上，憂心忡忡的看着她，“這手沒問題嗎？別爲了比賽到時候傷勢加重。”
顧芒戴着鴨舌帽，聲音偏低，言簡意賅的，“沒事。”
白隨往顧芒手上看了眼，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底有些沉冷。
這個點兒別的團隊都來了。
參加競賽的各大團隊只是聽到顧芒手傷得比較重的風聲，傳言是車禍，具體內幕不清楚。
此刻一雙雙眼睛全在往顧芒這邊看，小聲議論着什麼。
“今天是臨牀操作，她一隻手都傷成這樣了，還是右手，怎麼還來比賽？”
“出現這種意外，就算京大那邊不開口，主辦方肯定也會提議讓顧芒退出，她的成績不計入決賽吧？”
“賽事須知上有寫，如果發生意外是可以申請退出比賽的。”
“可能只是來觀看吧，她現在這樣也沒辦法比賽啊。”說話的人看了眼顧芒，有些遺憾，顧芒上一輪的出色表現，其實大多數人更想看她決賽的風采。
一個教授看着顧芒，聲音沉穩的說：“她沒有退出比賽，主辦方建議她退出，她拒絕了。”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聞言，一羣人愣在原地，誰也沒想到是顧芒堅持參加比賽。
好幾秒，有人不可思議的開口，“……她一隻手，打算怎麼比？”
要說是筆試，也許左手還能寫。
可這是臨牀模擬，單手怎麼操作？
……
顧芒這邊。
一羣人在門口沒說幾句話，便往會館裡面走。
女生右手打了石膏，又縫針包紮，看着格外明顯，有些逞強的意味。
不少人都覺得顧芒堅持參加比賽這行爲有些裝過頭了。
決賽圈人不多，賽前儀式在一個階梯會議室。
面積也不小。
各大團隊仍然是隨意找位置坐下。
比賽氛圍有些緊張。
能看到很多團隊湊在一起，教授小聲跟他們說着什麼。
楊天明始終不太放心顧芒的手。
但顧芒自己，包括鬱牧風他們，臉上連一點兒擔心的情緒都沒有。
一個比一個淡定。
好像就他心態最差沒見過世面一樣。
楊天明和薛教授對視一眼，兩人都很擔心，不由捏緊了手指。
八點五十五分，評委團走進來，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坐去前面的主位。
費洛一進來，目光就落在顧芒身上。
女生坐在那，一身黑，鴨舌帽遮掩住眉目，氣場格外扎眼。
一個評委順着費洛的視線看過去，然後低聲說：“我們已經給過她機會了，她自己非要來，旁人也攔不住。”
太逞強了。
先前第二輪比賽，九個公式出盡風頭。
眼下各國醫學會和醫學研究所都在討論她的公式，顧芒已經聲名大噪。
帶傷參加決賽對她只有弊沒有利，或許還會影響她之前的名聲。
費洛卻不這樣認爲，他說：“先看看，沒準兒能給我們一個驚喜。”
那評委嘆了口氣，搖搖頭，不予置評。
九點整，賽前儀式正式開始。
主持人官方致辭恭喜大家進入決賽圈。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十五個團隊是同時進行比賽，不需要抽籤。
主持人微微一笑，“現在請大家跟我們的工作人員去臨牀實驗室。”
話音落地，各大團隊就要動身。
“等等——”評委團那邊有人出聲。
所有人動作一頓，目光轉過去。
說話的就是剛纔不太贊成顧芒帶傷比賽的評委。
他看着京大團隊的方向，壓了壓自己面前的麥，“顧芒，我再問一次，你確定要參加比賽嗎？”
女生掀了掀眼皮，禮貌的點頭：“確定。”
評委抿脣，最終沒再多說。
……
決賽在一個佔地面積龐大的實驗室，設備齊全先進，都帶着極境洲的標誌。
所有團隊魚貫而入，打量着陌生的空間。
但明顯，全部被這個實驗室的先進程度震撼了。
只是一個會館的比賽實驗室就能達到這種程度，更別說所有人都想進去的極境學院。
此刻實驗室已經分成十五個操作空間，每一個位置都有團隊名字。
題目都是一樣的，時間三個小時，九點半正式開始。
各大團隊朝自己的位置走過去。
白大褂和手套口罩之類早就給所有人準備好了，就在團隊自己位置的擋板上掛着。
一羣人先做準備工作。
實驗室很大，評委們身上都戴着麥。
費洛道：“臨牀模擬比的是操作能力，每個人在微小方面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樣，所以我們更注重結果，過程交給你們發揮。”
聲音透過麥傳遍實驗室每一個角落。
顧芒抓着白大褂，手自然垂着，轉過去，“過程怎麼樣都行？”
費洛聽到顧芒的聲音，看向她，點頭，“對，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芒道：“手不方便，可以申請藉助工具嗎？”
康齊蹙眉，態度有些冷，“既然知道自己手不方便爲什麼還來參加比賽？”
顧芒充耳未聞，只是看着費洛。
比賽並沒有禁止攜帶自己的工具這一欄。
這次決賽，H大很出名的那個學生還帶了自己慣用的手術器具箱。
費洛道：“可以，你要藉助什麼工具？”
“謝謝費洛主編。”顧芒禮貌的道謝，白大褂掛在手臂上，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出去。
其他人疑惑的看着顧芒，手底下的準備工作都慢了下來。
康齊眸色微微發沉。
顧芒發完消息，穿上白大褂，動作因爲手受傷受限制，比較慢。
衣服剛穿好，門外響起滾輪的聲音。
下一秒，江燧和一個下屬推進來一臺機器。
評委團看見這臺機器，眼神如出一轍的驚愣住了，這是……
好半晌，費洛率先回過神。
他看向顧芒，張了張嘴，不敢相信地說：“你要用機器人手術系統操做？”
顧芒眉目淡漠，反問：“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
“可以就行，謝謝您。”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芒打斷。
女生朝江燧遞了個眼神，機器被推到京大團隊的位置這邊。
費洛想說，如果顧芒真要用機器人手術系統，這已經完全超出競賽題綱了！
而且超出地不是一星半點！
參加比賽的這些學生，有些可能連醫療機器人都沒見過！
而且機器人手術成本非常高，最便宜都要上千萬。
對於操作機器系統的人要求也十分嚴格。
他記得顧芒專業是中醫系，她怎麼會接觸到機器人手術系統？
顧芒的這臺機器比費洛目前瞭解的最新一代看起來似乎還要先進，價格絕對不是他們能想像的。
她就這麼直接運了一臺過來？！
至於京大這邊，一羣人是知道顧芒基本不在中醫繫上課，而是在醫信那邊。
可她纔在醫信上了兩個多月的課……
他們還聽說，湯教授都沒帶顧芒去觀摩過手術，她現在會用機器人手術系統操作？
就算是醫信現在的高材生都沒把握自己用機器人操作。
外頭階梯會議室。
所有團隊的教授和觀賽人員都看着實驗室傳送出來的監控。
教授們滿目震色的的看着大屏幕。
顧芒這一手，簡直比她帶傷參加比賽還要讓人震驚。
楊天明和薛教授這才明白顧芒爲什麼不退出比賽。
她早就打算好了用機器人手術系統。
兩個人是非常清楚醫信專業那邊的難度的。
現在機器是運來了，顧芒操作怎麼樣，他們心裡都沒底。
楊天明原本就高高懸着的心臟，這會兒直接衝到了天靈蓋，太陽穴都緊張的突突直跳。
他想起來湯教授好像就帶顧芒去了一次京大附屬醫院觀摩機器人手術。
只有那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