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默了默，終是語重心長地道：“我不覺得，都護會管後院的事情……”
很多事情，原主可能看不清楚，但溫寧接收了她的記憶後，能看出來的事情自是更多。
她這個便宜夫君過去二十四年，都以潔身自好、不近女色聞名於世，在攻入豐臨之前，別說娶妻了，他後院連個暖牀的侍婢都沒有。
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突然搖身一變，成爲一個好色之徒？事實上，他初初攻下豐臨之時，各大世家塞給他的女人不少，但他最後只留下了五個，這五個女子，皆出自晉國舉足輕重的世家。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這舉動更多是因爲他初初上位，根基未穩，爲了籠絡各大世家所做出的舉措。
這兩年，他漸漸在晉國的權力最高峰站穩了腳跟，那幾個世家也輕易奈何不了他了，從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看，他甚至有逐漸削弱世家權勢的意思。
對於後院這五個工具人，自是更不會上心了。
這件事，從他兩年來從未踏足過後院一步就能看出來。
她們有沒有給他戴綠帽子，溫寧衷心覺得，他應該不在意。
然而，春喜顯然理解錯了意思，一臉驚恐地道：“不會吧？姨娘的意思是，便是都護知道程姨娘背叛了他，也不會在意嗎？難不成……難不成傳聞是真的，都護在男女之事上，當真有什麼問題？！”
溫寧：“……”
放在現代，二十六歲的處/男雖然也是珍惜物種，但還不至於讓人震驚。
但放在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二十六歲的處/男也許就相當於能放上拍賣桌的古董一般罕見。
旁人會對此有點想法，也很正常。
春喜還在那裡巴拉巴拉地道：“據說，先前有人爲了討好都護，甚至給他送了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倌，但都被都護直接丟了出去，還發了一通怒火，看來都護應該沒有那方面的癖好。
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的話，莫非……莫非是身體有什麼隱疾？”
那他們姨娘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了！
她還指望着等都護閒下來後，姨娘能一朝得寵，她跟着雞犬升天呢。
看着這丫頭越說越絕望，溫寧嘴角抽了抽，撫了撫額角道：“行了，現在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嗎？程姨娘還在對咱們虎視眈眈呢，與其寄希望於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男人，還不如想辦法自保。”
她可沒有那麼多條小命陪她耗了。
溫寧想到這裡，眼底悄然掠過一抹寒芒。
得像個辦法，徹底斬草除根才行。
春喜回過神來，想起她們如今的處境，一張臉忍不住垮了下來，“姨娘，咱們這勢單力薄的，怎麼鬥得過程姨娘？要不，咱們回溫家求求老爺……”
溫寧眉頭微皺，想也沒想地道：“不行。”
溫家可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她本就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溫家會不會爲了她跟程家作對不說，她手上也沒有程姨娘紅杏出牆的證據。
她便是跑回溫家求助，多半也只是落得一頓訓斥。
春喜也沒轍了，“可是，不找老爺幫忙，難不成找趙姨娘和六公子？他們更幫不了咱們什麼啊……”
趙姨娘，便是她的便宜孃親，六公子，則是她的親弟弟。
他們自個兒在溫家都說不上話，先前，溫家非要把她送去都護府做妾，他們不也只有哭的份麼？
溫寧腦子轉了幾圈，最後道：“你先私下裡幫我打探一些事情。”
也只能先想辦法收集程姨娘紅杏出牆的證據。
她現在手上一張籌碼也沒有，自然只能處處受人掣肘。
所幸春喜雖然嘴有點碎，但社交能力滿分，當天下午回來就道：“姨娘，奴婢打聽到，程姨娘平日裡的訪客幾乎都是程家人，這其中，她娘和她大哥是最常來的，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兩回。
她娘來的時候，身邊帶的僕從都是女子，她大哥倒是會帶男性僕從，但她大哥是男子，每回過來都不會踏足後院，程姨娘都是在前院見他的，前院僕從和護衛本來就多，因此每次程姨娘跟她大哥見面的時候，周圍都會有人。
而程姨娘平日裡很少出府，幾乎每次出府的時候，都有其他姨娘作陪。”
溫寧聽得眉頭緊皺，這些情報也分析不出來什麼，只能說明，程姨娘那個姦夫大抵不是從外頭來的。
當初原主見到程姨娘和人幽會的時候，那個男人是背對着她的，因此她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只印象中，是個身材十分高大的男子。
但身材高大的男子，海了去了。
春喜說完後，見溫寧半天不說話，撇了撇嘴道：“姨娘，奴婢能打聽到的情報只有這些了……”
都護府佔地面積大，府裡女人也不多，因此每個姨娘都能幸運地擁有一整個院子。
這也註定了，外頭的人很難打探每個姨娘院子裡發生的事情。
這小丫頭一個下午就能打聽出這麼多事情，已是很可以了。
溫寧也不吝誇讚，“你做得很好了。”
只是，程姨娘的事情，終究是沒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溫寧知道這件事也急不來，她琢磨着，明天程姨娘應該就會把那個所謂的擅長調理婦人身體的大夫帶過來，她發揮一下演技，再跟她周旋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
其他事情，便走一步，算一步。
真不行，她便是用上一些極端手段，也是要護好老天好不容易給她的第二次生命的。
當天晚上，溫寧強迫自己睡下，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頭上還懸着一把刀，還是有點認牀，她怎麼也無法入睡。
就在她好不容易醞釀出了一些睡意之時，寂靜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是……從窗子那邊傳來的。
有人……撬開了她窗子的鎖。
本就沒有睡熟的溫寧立刻清醒了過來，藉着半透明的紗賬和窗外透進來的清亮月光，定定地看着正對着她的那扇窗戶被緩緩推開。
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了她眼前，然而，那個人影揹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樣，那身材，卻是說不出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