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父立馬出聲勸着：“別說了，沒事別說了，待會兒聽寒亮的吧。我兩個老的沒賺一分錢，話還不少，讓媳婦聽見得怎麼看我們？少說一句，別讓人聽見，這就隔一扇門，聽到了你說怎麼得了？”
紀母急得直掉眼淚：“你說該怎辦啊？啊，這該怎麼辦，七萬八啊，寒亮一年才掙那點錢，一家人吃喝拉撒全靠那點兒錢了。先說補貼的兩千塊錢就給她和孩子出生後額外用，現在看來，兩萬塊都不夠。”
紀父、紀母原來單位上買了養老保險，兩人辦了證明，可以提前享受養老金，每個月一人一千來塊錢。
原本是打算着這兩千塊錢，就拿來養孩子了。
孩子一個月也就花點奶粉錢，還小，感覺也花不了多少，那老一輩都是養育過孩子過來的，那時候養孩子真沒花什麼錢，沒喝過什麼奶粉，奶水一直餵養到兩歲，沒喝一口奶粉不一樣長大了？
所以一家人這麼合計着，雖然現在日子依然緊巴巴的，但是這個孩子好像生得起。
原來是計劃紀寒亮和段婷婷工作幾年，攢點錢，然後再生孩子。
畢竟兩個人都年輕嘛，生孩子等個幾年沒關係。
然而這時間過得太快，一晃就過去了好幾年，眼看着段婷婷明年就三十了，結婚時候家裡是什麼狀況，幾年後的今天依然是什麼狀況，可孩子不能再拖了，所以才合計趕着在這三十前把孩子生了。
孩子還沒生下來，家裡欠了一屁股債，全都是段婷婷欠上的。
紀母心裡愁死了，兒媳婦先前那信用卡是還了，但那錢是借的人，先走了不用着急錢去還，但以後還也是跑不了啊。
今天聽說那錢不用還，開心了半天。
然而這還沒開心多久，兒媳婦又連本帶利花了幾倍出去，一家人要再這麼縱容她，這今後得成什麼樣？
紀母抹着眼睛說：“還能怎麼樣？你讓寒亮回來，他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媳婦鬧啊。”
紀父道：“我也不清楚究竟那孩子是怎麼想的，買這麼多東西，買就算了，專挑貴的買，讓寒亮說吧，我們少說一句。”
誰都發愁，家裡有幾分幾毛不知道啊？
紀母這心太堵了，推了下老頭子：“不是讓你給兒子打電話嗎？你倒是打呀。”
“打過了，沒人接。”紀父道。
紀母心口又開始泛疼，“這一家人日子該怎麼過啊，沒賺到多少錢，花了幾倍出去了。”
紀父道：“別說了，少說一句吧，現在說也沒用，讓人聽到不好。”
讓兒媳婦聽到，他們老兩口背後說她，那得鬧出什麼事情來？指不定怎麼作呢？
紀母說：“電話拿來，我給兒子打電話。”
紀父手機遞給老伴兒：“打不通。”
紀母撥，還真是打不通，“這電話怎麼就打不出去呢，是不是沒話費了？”
紀父道：“有的吧，兒子說這不是綁着他那號碼，是什麼副卡嗎，不用單獨交錢的。”
“是哦，可怎麼打不出去？”紀母手機扔一旁，心口疼。
段婷婷電話打完，自己躺在牀上休息。
今天她吃了不少東西，可心情實在太好，還真就吃下去也消化了，並且現在就在等着晚上的烤肉吃。
紀寒亮約莫半小時回來，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他媽別煮飯。
紀母聽着，剛想說兒媳婦又花錢了的事兒，才說了兩句，紀寒亮就說在開車，回家說，馬上到家了。
紀母看着兒子掛斷的電話，又是一下跺腳。
紀父忙問：“寒亮怎麼說？”
看老伴兒這個反應，不會是兒子就說就這麼算了吧？
紀母道：“兒子在開車，回來說。”
“哦，在開車，那就回來再說吧，開車確實要小心一點，別在他開車的時候說這種事，萬一出點什麼事情，哭死你。”紀父說。
“我這不是着急嘛？”
紀母進了廚房，米洗在那放着，隨後又出來，做一半纔想起來兒子打電話說要出去吃的事兒。
紀父看了眼老伴兒，並不知道她沒煮飯，老兩口就這麼幹坐在客廳，等着兒子回來。
紀寒亮沒一會兒回來了，門鎖轉動，紀母立馬跑過去。
“兒子，兒子……”
紀寒亮站在門口，看着母親，“媽，怎麼了這是？”
“你媳婦又花錢了！”紀母道。
紀寒亮擡眼，直接就看到了客廳茶几上堆得滿滿當當的東西，以及茶几旁邊的小牀和上面同樣滿當當的東西，眉頭當即擰了下。
但他已經答應過段婷婷晚上要帶她出去吃好的，就當獎勵她懂事兒，從醫院搬回家的事兒。
段婷婷在電話裡是提到過買了東西的事，說買的都是一些必需品，現在不買，過幾天也是要買的，今天剛好出去了，就順道買了，自己挑的才放心。
紀寒亮聽着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家裡老婆要生孩子，生前生後肯定是需要置辦些必需品的，紀寒亮自己也提過，是時候準備些東西了。
今天她自己買了，倒是省了折騰家裡人，也挺好。
然而自己老婆只是提了幾句，並沒多說，他也就沒在意。
現在一看，這是把超市都搬回來了嗎？
“沒事，她說了，都是一些該買的。”紀寒亮還強撐着笑臉，心裡情緒已經下沉得很厲害了。
紀母一聽，急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你說什麼？她跟你說了的？”
紀寒亮點頭：“是，她說了的，生個孩子肯定是要準備些東西的，她今天不買，明天后天也會買，遲早也是會買這些。”
紀母指着紀寒亮：“我不管你們了，你自己能賺幾個錢你自己也沒個數是不是？一天就花了七八萬你還縱容，你縱容着去吧，我是不管了，到時候沒錢花了，你們把這房子賣了，把車賣了繼續給她花吧。”
紀寒亮微微擡眼，“什麼七八萬？”
“她今天那些東西總共花了七萬八，你自己去看吧，清單在你爸手上，自己去看看，你那好老婆都買了些什麼。”
紀母眼眶通紅站在一邊，讓兒子進屋。
紀寒亮連鞋都沒換，直接就進了屋，帶着風走近，看着堵在視線錢的這堆東西，氣不打一處來。
紀父把賬單遞給紀寒亮：“是花了那麼多，我戴眼鏡看了好幾遍的。我跟你媽商量着，要不然……”
紀父說了幾句，下意識回頭看緊閉的房間門，隨後起身，推着兒子去陽臺說話。
後面紀母快步跟上，直接將門窗都關上，還是在意着兒媳的情緒，就怕被她聽到。
紀父道：“我跟你媽商量說，要不，這些東西在哪裡買的，咱們就去退了。你看看這些上面的東西，很多都用不上。這個什麼嬰兒牀，兩萬多，這不是燒錢嗎？搶錢啊。孩子出生後，那麼小，也睡不着嬰兒牀，都是放在大牀跟大人一起睡，沒有嬰兒就單獨睡的。這根本用不上，退了吧。還有這個上千塊錢的奶瓶，一買就是三個，買這麼多做什麼？奶粉一罐就夠了，買了一箱。孩子出生的時候，是吃母乳的，奶粉哪裡吃得上？等到咱們家孩子能吃奶粉的時候，這些還不能過期了嗎？”
紀父一條一條的說，感覺基本上都可以退掉了。
就算有孩子穿的用的，也可以退了，去便宜的地方買。外面門店裡面，買最好的，幾百塊錢就行了，這一下子花去七八萬，這不是要人命嗎？
紀寒亮握着清單的手法力，骨節泛白凸出，面色冰冷。
紀母忙拉着兒子：“兒啊，你千萬要好好說話，婷婷馬上就要生了，可不能出什麼叉子，啊？”
紀寒亮深吸口氣，“我拼死拼活的賺錢，她就一旦不體諒？！”
紀寒亮和父母從陽臺進屋，剛好段婷婷開門出來。
“老公，你真回來了啊，我就說好像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但又沒聽見別的動靜，我還以爲我聽錯了呢。老公，現在可以走了嗎？你說過的，要帶我出去吃烤肉，想吃烤肉了，我今天特別開心，特想吃東西，好久都沒有這樣胃口大開了。”
段婷婷沒注意到公婆的臉色，直接就朝紀寒亮走去。
紀寒亮看着她，心口有一團火在燒。
他壓低聲音道：“出去吃烤肉可以，但有一個條件，我們現在就去把這堆東西退了，這些東西這麼貴，我們家用得起嗎？”
段婷婷臉色有些難看，“爲什麼退了？我和千千挑了一整個下午，我站得腰痠背痛我都強忍着把這些東西都買了。你讓我現在就退了，那我辛苦一個下午的勞動成果，不就白費了嗎？”
紀寒亮看着她：“你覺得這些東西是我們用的嗎？就算用着，別人也會說，也會背後指指點點。這些東西的價格，已經完全超過我們家能夠承受的限度，你說是不是？”
紀寒亮已經用盡全力再壓制自己的火爆脾氣，他不能衝她發火，這已經馬上就要生了，真要出點什麼事兒，全家人都會後悔不堪。
段婷婷臉埋下去，輕笑了聲說：“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家條件不好，所以孩子就不能用點好的東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