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鋒回過頭,猝然發現有人在房間裡已經嚇的不輕,然而更讓他驚恐萬分的是這個人竟然是林玥,他相濡以沫了兩年的女友!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他的一顆心已經被震的四分五裂,震驚愕然的神情像猛然被打開的噴泉一樣從眼中噴涌而出。
“玥玥?!”丁鋒渾身一怔,目瞪口呆,手足無措的扯過被子裹在身上,聲音已經斷斷續續,“你——你怎麼在這兒?”
林玥沒有回答,一雙雪亮的眼睛照出來的光把牀上的馬明珠嚇了一跳,她眼睛裡溫度一點一點的冷下去直至冰寒,卻定定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站在這樣一間溫情淤泥的房間裡,她卻恍忽的覺得赤身裸/體的站在室外冰天雪地裡,蝕骨的寒冷。
丁鋒把被子一扯,身下的馬明珠就全然暴露在外了!林玥見她渾身一絲不、掛,雪白的皮膚晃的她眼睛都疼,心也麻木了,她可以想像剛纔在白被裹住之下的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體,是有多麼的乾柴烈火,不禁一陣頭暈耳眩、作嘔難耐。
馬明珠從慌亂中回過神來,恢復她一慣富家千金的傲氣,見被子被丁鋒拽過去大半,也用力去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傲慢地看了看林玥,高傲地擡起下巴問丁鋒:“你們認識?”
聽到馬明珠的聲音,丁鋒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騰地翻過身,連滾帶爬地下了牀:“玥玥,你……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林玥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現實,面對現實,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那個追她追了一年的男友、那個誓言要娶她的男友,竟然揹着她和另一個女人滾牀單!她覺得自己一陣噁心,卻又身心疲憊,連咬牙的力氣都蕩然無存。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她用盡力氣咬着嘴脣,以至於讓清晰的疼痛令自己保持冷靜鎮定。
林玥聽到丁鋒驚慌的聲音,才收回自己散漫的目光,她揚起泛着冰冷弧度的下巴,怒極反笑:“那你告訴我,我看到的是什麼?”
丁鋒下牀的時候,慌的一腳踩空,摔倒在地,腿重重磕到牀旁的櫃子上,腿上破了一大塊皮,鮮血直流,他渾然不覺,陽光的臉上透着強烈的自責和懊悔,見林玥神情冷漠,他早已方寸大亂:“玥玥,你聽我說,這是誤會,都是誤會,全是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玥眼眸內澄靜至極,靜的像一汪湖水,無波無瀾,只是定定注視着他,捲曲的睫毛如同蝶翼,將悲傷隱藏着那一雙清澈漠然的眼眸之後。“丁鋒,你的意思是想讓我裝瞎子,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然後聽你編造一個完美的童話嗎?”她不知道爲何此時,她仍可以靜定地站在這裡,與他討論誰對誰錯!
丁鋒從沒有過這樣的痛徹心扉,他用力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玥玥!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是我豬油蒙了心,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這樣好不好,你先回家,我回去慢慢向你解釋。”
林玥看着他的眼睛,她忽然笑了:“解釋?如果我可以裝瞎,那我也一樣可以裝聾,還需要什麼解釋呢!”
“是……是……”丁子健他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的馬明珠,許多事情他當着馬明珠的面也無法跟林玥解釋清楚,心裡非常亂,看到林玥傷心絕望的臉,他的一顆心也好不到哪兒去,像無數根繩子牽着他,把他的一顆心向四面八方用力拉扯,就等着砰的一聲,碎成千萬片。他慌張地拉着林玥的手,說:“玥玥,求求你,相信我,我愛你,一直愛你,從來沒有變過!你先回去等我,回去我慢慢和你解釋,好嗎?”
“你用肉身和別人上牀,然後對我說你精神上仍對我保持着高度的貞潔?是麼!”林玥冷笑連連,寒冰一樣的眼睛,刺得丁鋒不敢與她對視,站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一個被世人唾棄的小丑,他也恨自己唾棄自己,他怎麼變成了這樣?他怎麼能背叛她?!
此時,離2006室十幾米遠的另一端,是雲頂大廈頂級VIP貴賓電梯,電梯使用的是國際最先進頂尖的材質裝修而成,可以360度任意觀看風景,站在電梯內可以俯看到整個H市,那一棟棟高聳的大樓、一座座立交橋、一輛接着一輛急馳而過的汽車……纏繞在一起就像是一張混亂的大餅,看着爽口卻又無從下口。
南宮冷正站在VIP貴賓電梯裡,沉默着聽雲頂大廈的總經理向他彙報情況。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各大報社的記者這會兒應該都等在走廊上了,爲了以防萬一,我已經事先跟各家報社打了招呼,他們只會在走廊上等,絕對不會進那個房間。”把目前的情況大概彙報完畢,羅輝這才微微擡起頭,額前光光的一根頭髮也沒有,禿頂已經開始在他胖腦門兒上肆意氾濫,而身材發福的跡象也開始顯山露水。他討好般地獻出諂笑,“本來我還在爲怎麼把那個小丫頭支走頭疼,沒想到她自己關鍵時候倒鬧起肚子疼……”
“羅經理越來越會辦事了。”南宮冷打斷他的話,對於不相干的人和事,他不想多聽一個字。
羅輝聽到他冷冷略帶譏諷的聲音,嚇的趕緊垂下頭,額前冷汗直冒,看來傳言不假,在他面前千萬不能自作聰明!“這都多虧冷少多年的栽培。”話說完,背脊上的毛孔都惶恐不安的慎出密汗,豆大的汗珠順着毛孔冒出,浸溼了衣裡衣外。
南宮冷像深淵一樣的眸子定定電梯外的城市,眸內的神色幽暗變幻,但臉上的表情不怒不喜,看不出絲毫情緒。“栽培?”南宮冷冷哼一聲,薄脣勾起一抹陰森:“栽培羅總的不是馬總麼?怎麼,羅總這才養硬了翅膀,就忘記知恩圖報?嗯?”
羅輝聽到這裡,心下大驚,早已是冷汗淋淋,大氣不敢出,垂着頭眼皮也不敢擡一下,任憑冷汗順着臉頰滑下,也不敢拿手擦一下。
電梯在這裡叮的一聲開了,南宮冷看都沒看他一眼,雙手插在口袋裡,沉默冷然地出了電梯,羅輝跟在他身後,如同逃離了地獄門,重新呼吸到了人間空氣,一切竟恍如隔世一般,他如釋負重地深深的呼了口氣,抹了一把腦門上發亮的汗滴,打起精神追了上去。
電梯是特定給貴賓用的,可以躲開記者,但從電梯到那間房,卻有一段距離,一衆記者早已舉着相機守株待虎了。
南宮冷挺拔孤傲的身影一出現在走廊,記者雖然立即圍了上去,卻又都像是商量好一樣,萬分謹慎地保留着一個較爲寬敞的距離,小心翼翼的圍轉在他的周圍,卻又不會貿然上前,似乎那一米的距離彷彿是一個安全的屏障,把他和他們隔離開。
南宮冷,被無數媒體簇擁的南宮家族大少爺,既是南宮集團的南宮總裁,也是人們口中的冷少,與名字遙相呼應,他爲人極其冷漠,冰冷的似乎少了常人應有的溫度,霸道殘忍的絲亳不留情面,但拋開他的地位與身家不提,僅他英俊豐朗的相貌,又是多少少女名媛們爭相取悅的對象。此時他嘴角掛着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朝走廊走來,眼神微微一瞥,如同最鋒利的刀割出最殘忍的距離,記者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紛紛倒退,無形中又拉大了和他的距離。
十幾米長的走廊頓時寂靜的如同戰火之後的戰場,沒有任何人敢發出一絲的聲音,走廊盡頭的一扇窗戶沒有關上,此時一陣冷風吹來,伴着南宮冷漠然冰冷的視線,沒有預兆的掠過衆人的心臟,剎時戰慄恐懼襲上全身。
但如同少女名媛們明知結局,卻依然爲了愛慕他的那顆心仍舊固執的飛娥撲火一般,這樣的場合也總會那麼幾個不怕死的率先發聲。
“冷少,您的對女朋友出軌這件事怎麼看?”一個記者伸出手,儘管他離南宮冷還有着很長的距離,但拿着話筒的手卻極其不爭氣的哆哆嗦嗦。
南宮冷罔若未聞,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步伐矯健沒有絲毫的停頓,但嘴角卻噙起一抹譏誚。
南宮冷沒有用他冷漠如寒潭一樣的眼睛去逼視問話者,按照以往慣例,這是好的開始,在場的記者們不禁喜上眉梢,從死氣沉沉的氣氛中中慢慢活躍了過來。
“冷少,您和馬小姐前些日子出席盛典的時候還恩愛如初,是不是商量好忽悠觀衆?”
“南宮總裁,馬小姐出軌,您事先一點都沒有發覺麼?”
“南宮總裁,……”
南宮冷終於止了步,黑眸淡淡一掃,瞬時鴉雀無聲,他眯着黑眸,鷹一樣精準的光卻從中透了出來,讓人不寒而粟,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出聲卻是反問:“你——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