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擔心,以他們的能力不會有危險,我們快些啓程吧太陽快要落山了”玄影說完就轉身走進渦旋狀的空間大門。說來也怪,在風口那邊還是深邃的黑夜,走着走着便是不分黑白,最後停在這裡已是烈日當空。在這段空間中,時間流逝是人界的幾十倍,這片土地過不久便要迎來黑夜。
“現在不是正午嗎?”佩佩擡頭確認,她似乎沒有感受到這種明顯的變化。那輪明亮的太陽發出紅色的火光,齊腰處一條黑色的裂紋張開血盆大口吸食大地的熱氣,起初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是越看越入迷,楚凌佩感覺到身體中的熱源流失得愈來愈快,當她想要收回視線時爲時已晚,夜戰士親自爲她一人拉下黑色時期的帷幕,幾乎同時大腦一片空白。
“佩佩姐,這東西你還是少接觸一點,回去我先幫你惡補一下”唐唐的聲音填滿了楚凌佩整個腦袋“走吧”,唐唐牽着楚凌佩的手,緊跟在玄影身後,而楚凌佩就像個木偶一樣僵直的重複着唐唐走過的痕跡。
空靈樂師麼?玄影側耳聽見唐唐的話,心中做了這樣的猜測。
“皙師兄,你和書書先走,我斷後”裴曜留在隊尾,進入漩渦前,他將金色離憂子固定在石碑上,金離憂在陽光下立起一道金柱,直衝雲霄,裴曜觀測到光柱沒有消散的趨勢纔跟了上去。
門內別有洞天,這裡就像一個地洞森林,五顏六色的靈氣在四壁結成花晶,鋪成通道的底色,其上還生長着各類奇花異草。其中,博聞強識(zhì)的唐唐認識的植物屈指可數,遊歷萬千河山的明皙比唐唐好不了多少,專研野史的裴曜也是名不對物,玄影只在長輩口中得知一二,書書向來不愛讀書也不喜歡遊行,雖然她家中種有各界奇花異草,但書書並不喜歡這類柔弱的生命,遂只是略有眼熟,叫不出名字來。
這個通道除了景物之外還有一個奇特的地方,一般的通道以便修建都是方形,可是這個左右卻是半圓形,就像正方形被壓扁了一樣。玄影是第二次通過這裡並沒有注意到,被書書一問還真是回答不了,不如趁機……玄影心想
“選‘修門’就告訴你”玄影說道。
“修門?”書書小聲嘟囔着。修門?唐唐直勾勾地盯着玄影,欲言又止。裴曜洞察到了唐唐的心事,打算替他問,剛要開口時明皙立即攔下他,裴曜疑惑地看着明皙,明皙搖頭示意。不該問的不問,畢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玄影彷彿察覺到了三人不對勁,正要轉身,明皙急中生智,給唐唐額頭上來了個“驚喜”,唐唐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把玄影驚了。
“明皙!你個。。。”此時唐唐心中閃過無數罵人的話,委屈又氣憤,但是:再混蛋也是師兄,忍住忍住,所以只好文明用語“你爲什麼彈我腦門!會變傻你知不知道!”
“快讓佩佩醒來!不然她自己醒來,我可不會幫你說話喲”明皙玩笑似的說道,他知道佩佩什麼時候醒來是由唐唐做決定的,這是在消除玄影的疑慮。這時書書也隨聲附和:“每次都趁佩佩姐沉睡佔她便宜,要是衛師兄在這裡,你小子早就千瘡百孔咯”
“翕禾師姐纔不會讓他打我呢”唐唐一臉找到靠山的得意,這時候明皙怎能不壓壓他的氣焰呢,
“衛若暝聽見這話,你一定死得很慘,不過我想他應該不願意讓翕禾變成小師妹,有你墊底,師叔也不會擔心,所以你回去最多就會是個半殘少年吧”蕪回峰每千年就會舉行峰內比試,比試結果作爲排名重要參考。爲了激勵後輩,這個比試分數是累加的。在楚天傲的直系弟子中,唐唐年紀最小,四個直系弟子每年的比試成績都是滿分(楚天傲故意降低標準的),所以唐唐的排名總是墊底,所以他討厭別人說他的排行,現在火冒三丈。至於大師兄衛若暝,在叱閱門,唐唐除了楚天傲和嶺長老,就只害怕他一人了,聽佩佩說,好像是因爲有心理陰影。
明皙的計劃得逞了:“書書快走”可是明皙卻拉的是裴曜。
“書書在你拿筷子的手那方不是揮劍那隻手”裴曜甚是無奈的提醒道。
明皙並不是真的左右不分,只是他必須有這樣一個“藉口”來應對像現在這樣的情況,慢慢的大家都以爲他真的左右不分。
“找機會,放兩顆紅色離憂子”他悄悄地湊到裴曜耳邊,爲了避免引起玄影的疑慮,明皙再次裝出平常的幽默:“哎呀,抱歉,我們重來一次嗎?”,這時書書也加入了這場話劇,她站在原地,一臉懵:“晳哥哥,我纔是原配!”
見這些人雖修爲了得,但是行爲實在是幼稚無比,玄影一臉的輕視,竟不屑與之爲伍,於是加快了步伐,其餘四人在玄影身後打打鬧鬧,主角是明皙和唐唐,裴曜和書書時而插一句話,再走後不久裴曜順手在一處石壁上按下兩顆紅色的離憂子。
將近一刻鐘,一行人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穿過石門又是另一番風景,門外站着一個身着天藍色水紋長袍的公子。玄影恭敬地將手放在離胸口一掌寬的地方、頭埋在手上:“總長使”
“回來就好……”
玄影帶領的六人已經到達目的地,而綠瑩和歐陽瑅皓還在荒原尋找出口,“鬼影”在找到綠瑩時已經“力竭”,(爲了防止瑅皓起疑)綠瑩將它收入囊中。瑅皓見綠瑩沒有坐騎也沒有佩劍,便選擇步行。
歐陽瑅皓找到綠瑩時看見她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巨大的風鏡!歐陽瑅皓傻眼了,擁有這種級別幻形力的人不是排行榜高位就是隱士,歐陽瑅皓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已經泛起敬意。但是這樣的修爲放在綠瑩——憶夢閣人的身上,似乎合情合理。世俗的觀念對歐陽瑅皓的影響不深,但還是存在的。
臨近時,幽蘅劍突然劇烈搖晃,瑅皓心想許是環境太惡劣,於是收起佩劍。他徒步穿過颶風,兇猛的“獅子”在他面前柔順得像只小貓,先前的做法是爲了保護同伴。
“喲,這不是七長老綠瑩嗎?怎麼迷路了”歐陽瑅皓本性暴露?他學着唐唐的語氣,明明是好意問候,說出來就成了嘲諷的話,歐陽瑅皓心裡想解釋,但是不知道說什麼。
綠瑩在風鏡中看見他走來,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居然是劣根,綠瑩心想。
瑅皓走近,風鏡裡一片赤紅,還有液滴下滴的聲音,綠瑩見他遲遲沒有移開視線越想越奇怪,這是連着夢境的場景,按理來說,沒有“渡夢”,外界之人不該看見或者聽見。於是綠瑩試探道:“那個人身形極似楚姑娘”
歐陽瑅皓仔細一看,那人就是楚凌佩,綠瑩也從他的眼中得知了答案。
“這是幻境?”歐陽瑅皓問道。
“具體來說是夢境,區域劃空間的夢境”綠瑩回答道。
區域劃空間的意思是,在一個區域中找到合適的空間劃分出來,劃出的空間十分穩定,可以攜帶靈識等等不適合動盪空間或者變化空間的人通過這些空間。據綠瑩猜測楚凌佩應該是誤入夢境,風鏡中一切正常,於是綠瑩提議回程,就在她收回風鏡之時,夢境中一隻巨大的魘佔據了風鏡鏡面,場景一片漆黑。綠瑩立刻在風鏡側面幻化沙鏡,只見楚凌佩背後一隻半人半獸模樣的魘正在悄悄接近,可是楚凌佩絲毫沒有察覺到。
終究還是要來,綠瑩心想,就算她親自來坐鎮這個夢境,魘還是要浸入,它們已經越來越猖狂了。
“敢動我的人,活膩了”綠瑩將靈力打在風鏡上,沙鏡被撕開一個口子,這時荒地的颶風更加猛烈,歐陽瑅皓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周圍有靈力波動,(法師對靈力的感覺最弱)綠瑩走進裂口,歐陽瑅皓緊隨其後。
這裡一片赤紅,花草樹木、飛禽走獸都是紅色,奇怪的是這裡沒有炎帝也沒有廣寒仙子,星辰君也不曾駐足,所有有關時間之物都不曾出現,歐陽瑅皓感覺自己彷彿身處九天之外的世界,這令他好奇的夢裡世界全貌是什麼?或者它有全貌嗎?懷着疑問,歐陽瑅皓跟着走下去。
一路上綠瑩沒有任何介紹,這讓他有些失望。之後瑅皓只能期待傳說中的夢魘能帶來驚喜,可惜的是那隻夢魘也就只有嚇唬人的勇氣,剛感覺到綠瑩的靈力就逃之夭夭。兩人確保楚凌佩無礙,並沒有擅自闖入她的夢境,一幅幅流動的畫面呈現在兩人面前,雖沒有真正去到發生地,但是身臨其境之感甚是強烈。
歐陽瑅皓目不轉睛地盯着幼時的楚凌佩,她活潑開朗、端莊大方就像一隻小精靈可愛得令人想將她私藏,如此瑰寶絕世罕見,而今精靈長大成人愈加淑雅美豔。綠瑩見歐陽瑅皓定神久矣,催其離開,瑅皓戀戀不捨地出了夢境,然而楚凌佩居然在最後時刻看見了瑅皓和綠瑩的身影。
“你可知禍起蕭牆?”綠瑩劃開風鏡和沙鏡同時也在問歐陽瑅皓。歐陽瑅皓極度討厭別人用這種警告的語氣說話,若不是他不願搭理人,又答應過老頭兒(天奇道)在憶夢閣人面前要隱忍,一路上真不知要打上多少回,說不定還沒到總部兩人已經兩敗俱傷。
瑅皓不屑回答,綠瑩理解爲無言回答,便接着說下去:
“自五千年前我第一次涉足五洲大地便有人說我與夢離一般無二,我們有何不同?”綠瑩知道面前這個人一定不會將兩人混爲一談,但她還是要試探,流程總是要走的。
你的心很大,大到可以包容世間萬物,離兒只是一隻無憂無慮的飛鳥;你的城府深似示海(世界第三深)彷彿我們六人相遇,以及以後會走路都在你的計劃中,離兒只有單純偶爾還犯點小迷糊,這纔是她,人就算長得再像不過皮囊相似罷了。瑅皓沒有說出口,但是綠瑩卻有意要聽,讀心術高境偶爾繞過禁制不在話下。若綠瑩不會讀心術,這一問三不答一定尷尬。
“你知道尋常的一天我們會被多少勢力盯上嗎?……”綠瑩想爲自己辯解,可是瑅皓並沒有給她機會。
“若是苦訴,那就大可不必了,天下蒼生在這世間走一遭無人能倖免”
這些道理綠瑩不是不懂,只是光“憶夢閣”這三個字就會讓人誤解,他們的反應就像瑅皓現在的做法一樣,都沒有給過憶夢閣一個闡釋自己的機會……兩個人的誤解也從中這裡開始。
天邊一束光柱泛着金澤若隱若現,荒漠旋轉加速,身邊的空間扭曲不成模樣,時間也不定,兩人原地不動卻片刻不在一地,久許,兩人終於靠近那道光。
離憂子,別時離憂見時多愁,一樹千匝一語思憂。金離憂光澤可比日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綠瑩心中感嘆道。
歐陽瑅皓心想,若放開綠瑩的身份,她或許還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畢竟這世上的聰明人不多,只是可惜了。
普通離憂不過一味用處不大的藥引,但是天涯人煉化的離憂子顏色各有千秋,純色最佳雖作用單一但效果位於上層。瑅皓將光柱縮小,回到他手中的只是一個拇指大小的果球,其上保留着原有云紋。
歐陽瑅皓跟在綠瑩之後進入渦旋門,遠遠後望“山度口”石碑以及漫漫黃沙消失在了颶風之中,重啓的荒漠再度沉睡,下一次的重啓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