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寫完。」戚雪沒擡頭，依舊忙忙碌碌，「其中就屬你是最快。」
完成的最快。
江年默默在心裡加上了一句，又覺得時間尚早，於是乾脆看了一會戚雪做題。
見她運筆如飛，不由有些感慨。
「老師，你不用計算嗎？」
「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戚雪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你等我寫完。」
「嗯，不着急。」江年點頭。
聞言，戚雪心裡又感覺不太對勁。這學生太鬆弛了，搞得她有點緊張了。
總覺得，有種浪費江年時間的愧疚感。
「算了，我等一會寫。」
戚雪放下了手中的筆，虛虛揉了揉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疲憊，強打精神道。
「試卷給我批改一下，那邊有空試卷。你閒得沒事的話，就把題目看一下。」
「我來之前看過了。」江年道。
聞言，戚雪長嗯了一聲。略帶疑惑看了一眼江年，又垂眸沉吟了一會。
「那你玩玩手機吧。」
江年：「？？？」
不是，這是老師能說出的話。他甚至感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玩什麼？」
「隨你。」
「哦哦。」江年到底還是沒掏出手機，目光落在戚雪桌上的綠植上面。
「老師，你養的菜快死了。」
「那不是菜。」戚雪聞言，也不由有些無語，看了他一眼，「那是小葉赤.....
說到一半，又卡住了。
「我忘了。」
「都焉了，這小韭菜。」江年端詳道，「老師，要不要我送你一盆多肉？」
「那不是菜，算了....：」戚雪轉頭看她，「你告訴我，哪裡有賣就行了。」
有一說一，戚雪也帶點不粘鍋。
應該說，老師的本能反應。一方面是職業需要，另一方面不想和學生走太近。
「家裡種的，繁殖一下沒成本。」江年道，「也就隨手弄了幾份，也不想賣。」
「準備送幾個任課老師，正好送老師你一份。」
「嗯.
3
頂級不粘鍋，還得看晴寶。與之相比，戚雪的「不粘鍋」功夫顯得有點呆。
她考慮了一會，覺得沒事就答應了。
「那謝謝你了。」
「不客氣。」
從數學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下午放學後二十分鐘，戚雪講的實在太細了。
嗯，和她手指一樣細。
開小竈的時候，江年無意間警見的。戚雪的手指細長，御姐特有的骨感手掌。
一巴掌扇過去，打臉上肯定疼。
臨走前，他又在別的辦公室門口晃悠了一下，發現沒認識的老師就走了。
一不小心，倒是撞見了柴木英。
江年對這人有印象，陳芸芸和王雨禾的迷糊室友，整天干什麼都暈乎乎。
「哎。」他打了一聲招呼。
「是你啊，江年。」柴木英看了他一眼，臉上頓時如烏雲撥日般亮出傻笑。
「你不去吃飯嗎？」
「剛剛蹲在桌下寫作業，腿麻了。」她撓頭道，「芸芸她們走了，我起不來。」
「然後呢？」他問道。
柴木英道，「腿跟針紮了似的，緩了好久。」
江年：「......人才。」
「嘿嘿。」柴木英準備去正門吃東西，忽的一拍腦袋又回來了，「對了。」
「嗯？」
「我忘帶錢了，放教室了。」柴木英搖頭晃腦，就準備沿着樓梯上樓。
江年張了張嘴，也是佩服了。
等等。
他叫住了柴木英，拍了二十塊錢給她。在她懵懵懂懂的目光中，交代道。
「別跑一趟了，還給陳芸芸就行。」
「你欠她錢了？」
「嗯。」
食堂。
窗口擺着一個個大鐵盤，分別裝着各種大鍋家常菜，偏黑的炒茄子、海帶絲。
江年看了一眼，發現沒多少菜了。乾脆拐彎出了西門，找了一家五元自助餐。
別的不說，縣城學校旁邊的錢確實耐花。在西門外，一塊錢能瓣成兩半用。
團圓快餐紅色的招牌褪色了，店內牆壁略黑，幾個大燈泡點亮內部空間。
幾桌學生擠在一起，兩葷兩素。吃不飽任意加，一個鐵盆裝菜一個鐵盆裝飯。
「江年？」
楊啓明對着進店的江年招了招手，身邊坐着黃才浪、林棟一圈住校男生。
「你不是吃食堂嗎？怎麼出外面吃了？」
「沒雞腿了。」他道。
「草，又斷供了嗎？」其中一個男生罵了一句，「食堂老闆又飄了吧？」
鎮南中學一共兩個食堂，西門邊上一個，北區宿舍那邊一個，但那邊有三層樓。
一共四家老闆承包伙食，彼此之間會競爭。
但西門食堂先開，加上離教學樓近。佔盡天時地利，顯得有些有恃無恐。
上一年，因爲過於擺爛遭到了學生抵制。後來，換了一個老闆纔好起來。
「反正沒什麼菜了。」江年笑呵呵。
「我們也剛來不久，你快打菜吧。」林棟道，「正好，給你留個座位。」
「行。」
幾個男生一桌，邊吃邊點評今天的菜。有肉有蛋還有湯，基本都比較滿意。
最重要的是五塊無限吃，吃出頭髮都偷偷藏起來。
「隔壁的菜沒這家多，肉也比較少。」林棟道，「而且有時候能吃到嗖的。」
「確實，不如這家。」楊啓明附和，「而且，我感覺老闆娘的女兒挺高冷的。」
「咋了哥？」黃才浪夾起一大口菜就往嘴裡送，腮幫子鼓起也不忘捧呢。
「那妹子打菜的時候，總是和我對視。」楊啓明捂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老表，」林棟坐在中間，頓時流汗小黃豆，「你又戀上了？」
「沒有。」楊啓明羞澀擺手。
「哥，勇敢一點。」黃才浪道，「可惜這的雞腿限量，你談上就不限量了。」
林棟：「啊這.：
這時，江年端着菜盆走了過來。往幾人中間一坐，盆裡放着三個雞腿。
「噴，這家店還挺大方的啊。」
瞬間，整桌人都安靜了。三班幾個男生，幾乎齊刷刷看向了江年的菜盆。
黃才浪更是徹底呆住，眼睛像是鉤子一般盯着雞腿。
「三......三個？」
「怎麼了？」江年左右看看，覺得有些奇怪，「不是，你們都什麼眼神？」
最終，林棟繃不住。
「草了，誰給你打的？」
「就那個妹妹啊。」江年轉身指了指掌勺的青澀少女，「初中就幫父母幹活了。」
他不由感慨一句，「真厲害啊。」
楊啓明直接眼神麻木，看了一眼打菜的妹紙。嘴脣發抖，心裡破了大防。
既生瑜何生亮！
突然間，他又覺得這店裡的女生挺普通的。太注重外表，過於膚淺了。
或許，只是店裡燈太黑。
黃才浪嚥了一口唾沫，看了看雞腿又看了看江年。
「不是每人只能打一個嗎？」
「是嗎？」江年疑問，又看了少女一眼，「她和我說，想吃再找她。」
林棟原本還能忍，聽到這句徹底繃不住了。
「尼瑪！她養豬呢！」
夜幕降臨，臨近晚自習。
陳芸芸剛進教室，餘光下意識掃過某人的空座位，這纔回到了小組裡。
剛坐下，兩張十塊刷的一聲出現在眼前。
「啊？」
她擡起頭，和柴木英對上了目光。
「誰的？」
「還給你的。」
「我？」陳芸芸懵逼，又看了她一眼，「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借過你二十。」
王雨禾來了，聞言不由擺出柯南同框手勢。
「我知道！」
「肯定是柴柴腦子糊塗了，記錯人了！」
「不是！」柴木英臉漲紅，辯解道，「是江年借給我的，他說還給你。」
聞言，陳芸芸愣了愣。
臉上不顯，像是平靜的海面。心臟砰砰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充盈。
「給我？」
「是啊。」
「嗯。」陳芸芸不知道自己怎麼收下的，回過神後，柴木英已經走了。
她掏出手機，私發給了江年一個紅包。
「【紅包】柴木英給我了。」
江年：「你替我收着，以後再找你拿。」
見狀，陳芸芸在手機上敲出了一行字。手指停頓片刻後，又全部刪掉。
「好吧。」
她收了手機後，盯着那兩張十塊看了一會。
忽的，不禁笑了笑。
王雨禾又在抽屜裡摸索，發現自己早中午各一隻的的鴨掌，又又又不見了。
她第一時間，懷疑了江年。
「我鴨掌呢！（怒）（怒）（怒）@江年」
三人的小羣裡，迴盪着小學生憤怒的吶喊，以及江年那慢悠悠的回覆。
「不是我。」
王雨禾：「你！！就是你！！」
鎮南小孩幼年期，被家長灌輸的理念，基本都是動物是人類的好朋友。
豬豬、鴨鴨、雞雞，鵝鵝。
長大以後，發現兄弟都挺香。一鍋根本燉不下，吃完只能扶着牆出門。
江年一邊從口袋裡掏出鴨掌，又看了一眼正在語文組辦公室裡泡茶的老劉。
見其馬上要轉身，順勢把手機給收了起來。
「老師，你找我不會是.....」
聞言，老劉愣住了。
「你知道？」
「明天頒獎？」江年猜了一個，見老劉微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老劉現在泡茶用上整套茶具，屬於是鳥槍換炮了。
「誰告訴你的？」
「別人。」
見他不願意說，老劉也不問了。往骨瓷碗裡扔了一點茶葉，就開始秀茶技。
一萬一斤的金駿眉，三道之後流入公道杯。
老劉分了兩杯，順帶尿不盡似的點了兩下。看向了江年，一臉得意道。
「我這手法，怎麼樣？」
「挺好。」江年假笑。
「總之，你選上了。」老劉道。
「可是，我不原本就能上嗎？」江年沉吟道，「666還站不上一個領獎臺？」
老劉往椅子上一趟，盯着他笑道，「領獎簡單，拿最高那一檔獎金呢？」
「多少？」
「一千五。」
「臥槽？」江年愣住了，心道這獎金確實是高，「那多謝謝老師了。」
聞言，老劉擺手道。
「無功不受祿，我想發力來着，但可惜沒發成，接到的通知就是你第一檔。」
江年不禁擡頭，不會真有人想扶自己青雲志吧。
「那是誰？」
「不知道，可能是高副校。」老劉攤手，「不過，他應該也沒時間理會這些。」
兩人就着各種可能一頓分析，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好心人。
晚自習，打鈴。
江年從語文辦公室出來，上樓時看了一眼手機，周海菲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弄好了，謝謝。」
謝謝這個詞，她總是反覆的說，似乎這是她唯一能夠回報給江年的東西。
他發送道，「不用，這是藍嵐爲你爭取的。」
上樓進教室。
江年看見餘知意在收作業，收的生物的二輪小練習冊，準備收上去檢查。
講臺上，壘了厚厚一堆。
「江年！」
餘知意逮住了他，招手道。
「你來得正好，一起幫忙弄下去。老師說了，晚自習的時候檢查練習冊。」
同時，又朝着下面喊。
「沒交小練習冊的趕緊交，馬上就要走了。」
江年看了一眼講臺上的餘知意，視線微微下移，心道鰲拜真是心狠手辣。
「手痛，你找別人搬吧。」
他說完，直接朝着位置走去了。留下氣急敗壞的餘知意，狠狠拳頭。
江年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自己又不是打雜的，況且這女人就是萬事不能順，
甚至，他懷疑餘知意是不是m。
越打擊她，反而越來勁。
「赤石，又遲到？」李華正準備開一包辣條，本地的「鴿鴿」享用一番。
「草，缺不缺德啊？」馬國俊眼尖，瞧見了李華的動作，「教室裡吃辣條？」
「華是這樣的。」江年回到座位上，又轉頭看了一眼生氣包枝枝。
張檸枝也瞄了他一眼，馬尾一甩又埋頭做題了。
「哼！」
江年：「？？？」
第一節晚自習快下課時。
老劉來了一趟教室，宣佈了明天頒獎的消息，而後迅速閃人了。
班上人頓時開始患得患失，猜測誰能得獎。
「你上了沒？」李華問道。
「嗯。」
「真上了？臥槽！」李華面露痛苦之色，「拿獎就行了，獎金就別拿了吧。」
「總不能什麼好處都讓你佔了！」
江年道，「請你吃夜宵。」
「話又說回來了...」李華口風突變，忽見蔡曉青走了過來，「蔡相？」
「我找江年。」蔡曉青指了指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