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從樊千睿身後走了出來，視線警惕地在這個女人身上掃了一圈。
這面前的這個女人比她的身材要嬌小一圈，臉蛋兒看上去很白嫩，五官眉清目秀，長得很精緻，乍一看似乎年齡很小的模樣，但是仔細看並不會覺得對方幼稚，相反，她的眼神很從容淡定、身材發育也很成熟，目測或許也就是比她小一點點而已，剛從樹上下來，頭髮上還沾着一小片樹葉。
雖然會爬樹，不過對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危險性，白子涵心想。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這棵樹，枝葉茂盛，樹枝粗大，樹冠極大，樹下的確是個隱蔽的好地方，當然，樹上如果藏個別嬌小、例如眼前這般這個女人，的確是不大容易看出來，而且，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樹上會有人，所以根本就沒有往樹上看。
她和樊千睿面面相覷，兩人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現在該怎麼辦這個問題。
“這位小姐，不知道我們該怎麼稱呼你？”樊千睿先說道。
“方恬。”方恬大大方方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方田？
樊千睿和白子涵的腦海裡第一反應就是這麼個名字。
“額，請問是哪個tian字？”白子涵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失禮，而且對方是聽見她的秘密的人，所以，她態度很好地問了一下方恬的名字怎麼寫。
“恬靜的恬。”方恬說道。
白子涵和樊千睿聽見她這個解釋，不約而同地擡頭看了眼一人多高的樹冠。
樊千睿友好地笑着說道：“方小姐，你說得對，是我們不謹慎在先，沒有事先看清楚樹上是不是有人，打擾到你思考了，請你原諒。不過，我想，既然方小姐你當着我們的面從樹上下來，想必也沒有打算隱瞞我們你在樹上這個事實。所以，我想大膽的向你提個要求，你能當做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你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反正這件事跟你也沒有關係。你覺得呢？”
“不可以。”方恬清晰地拒絕。
樊千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白子涵也皺了下眉頭。
“如果我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話，就不會從樹上下來了。”方恬耐心地解釋道。
這個說法……白子涵笑了一下，問道：“請問方小姐，你是不是想跟我們交換什麼條件？”
除了有交換條件之外，白子涵也想不到她其他的用意了。
如果她單純只是想把他們的秘密說出去的話，那她大可不必從樹上下來。
“有的。”方恬說道。
這麼直接？
白子涵和樊千睿面面相覷。
“請問是什麼條件？”白子涵問道。
她臉上的表情轉變得很快，原本有些錯愕的臉上帶上了職業化的微笑——對方既然要跟她講條件，那就是可談判的對象，對於可談判的對象，她一向都是先禮後兵。
樊千睿見狀，心裡有些感慨，白子涵和以前相比，真的成熟進步了很多。
方恬看了眼白子涵，然後指着樊千睿，說道：“我接下來要在海源工作一段時間，我要他當我的助手。”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條件？
白子涵想也不想就說道：“不行！換個條件！”
方恬原本沒有什麼表情，一聽白子涵這話，就皺起了眉頭。
樊千睿覺得這個叫方恬的女人真是怪異極了，他擔心白子涵這麼快就拒絕對方的要求，或許會惹怒對方。然後，就不用談判了。
“我們還是先聽聽她爲什麼要提這個要求吧。”他對白子涵說道。
白子涵笑了一下，搖頭說道：“我不喜歡別人跟我提類似於限制某人人身自由的條件，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聽她爲什麼會提這樣的要求。而且你又不是沒有事做，你每天那麼忙，哪裡有時間跟她玩兒什麼助手遊戲？她如果一定要把我們剛纔說的話說出去那就說好了，我自認倒黴，以後吸取這個教訓，在跟別人說重要的事的時候，一定要完完全全的確保沒有任何人偷聽。”
“我沒有想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方恬解釋道：“我只是想讓他在我在海源工作的期間當我的助手而已。”
白子涵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樊千睿問道：“那你這個條件是什麼意思？出發點是什麼？你做的是什麼工作？作爲你的助手需要做什麼？”
方恬偏着腦袋想了想，說道：“一般來說，普通工作的下班時間是晚上五點或者是五點半，我每天早中晚三次給病人治療，你就當我晚上那次治療的助手，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我就只有這一個要求而已。至於出發點，我正在想，等我想好之後就能告訴你了。”
這個女人沒問題吧？
這一天，白子涵和樊千睿前所未有的心有靈犀。
“你是醫生？”白子涵確認到。
“對。”方恬說道。
“治療什麼的？”白子涵又問道。
“鍼灸。”方恬平靜地說道：“我是你先生賀長麟請回來給江皓嚴治療腿的鍼灸醫生，你是賀夫人是吧？我沒有見過你，不過你的身份是我從你們的談話內容裡推測出來的。”
白子涵目瞪口呆。
這個方恬……她知道她說的話有多大的衝擊力麼？她怎麼能說得這麼若無其事？
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我先生請回來的，然後，你現在跟我講條件？”這個方恬，難道她不覺得她這麼做很可笑麼？
方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狐疑地問道：“不可以嗎？”
白子涵被問住了，這好像的確是沒有什麼不可以，可是……
“我們答應她的條件。”樊千睿突然拍了板。
“什麼？”白子涵一聽就不同意，“等等，你不要這麼快答應，我先打個電話。”
樊千睿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打這個電話，然後，他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覺得這個條件挺好。我本來就打算盯着江皓嚴，這下不就是能名正言順近距離的盯着他了？還有，我當她的助手，可以得到江皓嚴腿部治療情況的第一手資料，你不是很關心他的腿的情況麼？我們不能讓他好了也說沒好。我跟這個鍼灸師打好關係，他的康復情況就一目瞭然了，到時候就算他假裝他的腿不好也不行。”
話是很有道理沒錯。
“可是這個鍼灸師是長麟請回來的，她會向長麟如實彙報江皓嚴的腿的情況啊。”白子涵覷了方恬一眼，突然覺得奇怪，“不對啊，長麟說他請的是專家、是大師，她這麼小……該不會就是個幫大師提工具箱的吧？不行，我要確認一下。我們不能貿貿然的答應這種莫名其妙的條件，你還是等我打個電話再說。”
樊千睿見白子涵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一變，一心在爲他考慮，心裡很是熨帖。
“好，那我等你打這個電話。”他柔和地笑着說道。
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商量，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方恬看着他們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子涵自認闖了禍，她沒有直接打電話給賀長麟，而是打給許岷，問他江皓嚴的專家團隊裡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
“對，有的。”許岷說道：“她是負責鍼灸的醫生。”
“你確定？”白子涵問道：“她看上去那麼小。”
許岷說道：“夫人，您有所不知，方醫生只是看上去小而已，其實她是神經學方面的天才，已經拿到博士學位了。還有，她的鍼灸術是祖傳的，她從三歲開始就在學習了，而且比她父親還有天賦，絕對是個專家中的專家。夫人，我冒昧的問一下，您是擔心江先生的腿治不好嗎？”
“不。”白子涵閉上驚訝得合不攏的嘴巴，飛快地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是覺得驚訝，所以問一下而已。”
“怎麼樣？”樊千睿等白子涵掛了電話之後，問道。
白子涵嘴角一抽，傻笑了一下，說道：“學霸、天才，怎麼辦，我突然覺得，方博士就算喜歡爬樹上思考也是很能理解的。”
樊千睿聽了白子涵的描述之後，也驚呆了，扭頭看了眼方恬，突然覺得她嬌小的身材稍微變得有些高大了。
“那我們答應她的條件好了。”樊千睿再次說道：“一般這種人的腦回路都跟我們不一樣。”
“啊，不行。”白子涵瞬間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如果她一定要有一個助手的話，那就我來當她的助手。我再跟她交涉一下。”
她走到方恬面前，還沒說話，方恬就先問道：“你們商量出結果來了？”
白子涵說道：“商量出來了，我們……”
“我們答應你的條件。”樊千睿從背後捂住白子涵的嘴巴，不讓她說話。
他假裝沒有看到白子涵翻着眼皮瞪他的眼神，笑眯眯地對方恬說道：“不過我真的很忙，所以，你要說一個確切的時間段出來，還有，你千萬要記住你答應的條件，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你今天聽見我們說的任何一個字，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方恬鄭重其事地說道。
樊千睿笑了，只說了兩個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