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麟，你是說那個選手跟花月如一樣，偷了子涵的稿子？”老太太宋麗芸震驚得張大了嘴巴，然後憤怒地說道：“這種人怎麼不取消他的比賽資格呢？”
褚玉芹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
賀長麟看着白子涵，讓她自己來說。
白子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偷我的稿子，是我把稿子畫出來，然後找手工好的裁縫師傅做好之後，把成品拿給他的。”
“什麼？”
老太太和褚玉芹同時發出一聲整齊的驚呼，這個事實真是太出乎她們的意料了。
“這是真的？”老太太問道：“長麟，你怎麼知道的？”
白子涵悻悻地說道：“是我告訴他的，我在決賽之前，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再瞞下去了，所以”她吞了吞口水，衝老太太和褚玉芹僵硬地笑了笑。
賀長麟接着她的話說道：“得金獎的那個選手的作品也是她的。”
褚玉芹剛剛喝水壓驚，結果驚沒壓住，卻因爲賀長麟這句話一口茶噴了出來，還被茶水嗆到，咳嗽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白子涵嘴角抽搐地看了賀長麟一眼，他還真不看說話的時機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有些嚴肅地問道。
白子涵硬着頭皮說道：“我原本是想和花月如比試一場，如果她的水平真在我之上，那麼我以後就再也不提她以前偷我稿子的事，如果她的水平在我之下，那我在決賽的時候就利用職務之便，揭穿她的真面目。所以，我就在第三輪比賽之後找了兩個明顯得不到什麼好名次的選手來做槍手。”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說道：“花月如退賽我始料未及，我害怕她們是騙我的，還跑去繡雲坊找她，要親眼看看她手上的傷勢，確定她是真受傷才放心。我跟花月如和李彧嵐說，如果他們不讓我跟去醫院，親眼看着花月如換藥，我就在比賽的站上說對他們不利的話，後來，他們就讓我一起去了醫院。她手上的傷勢的確很不樂觀，我也沒了心情跟他們算賬了，所以，我今天比賽現場也沒有去。”
“你”老太太手指着白子涵，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子涵繼續說道：“我知道錯了，我也知道這對其他選手很不公平，可是我是想做個了結的。”
老太太瞥了賀長麟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還真是有膽量，明知道花月如是你大哥罩着的人，你都敢動她。”
白子涵身體一僵。
賀長麟面無表情地說道：“估計那個時候，她在等着看我的好戲。”
白子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這個男人今天是打算在奶奶和長欣媽媽面前找她茬麼？
老太太卻笑了，對賀長麟說道：“說出來不怕你生氣，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看人看這麼走眼的。”
或許是出於對剛纔的報復，白子涵差一點兒就笑了出來，她忍笑忍得非常辛苦。
褚玉芹也在忍着，爲了避免自己實在忍不住笑出來，她用手按了下上嘴脣。
賀長麟哪裡看不出來白子涵的表情，他嘴角一抽，硬着頭皮說道：“這的確是我的錯。”
老太太哼了一聲，也沒有多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她的這個孫子可不是一般人，適當的敲打敲打就可以了，要是傷到了他的面子就不好了。當然，老太太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也有壞心，誰讓這個孫子從來在相親的事情上不給家裡人一點兒面子呢？長麟像這次這樣吃癟的模樣可不常見，不逮着這樣的機會調侃他一下，都不知道下一次機會在哪裡。
褚玉芹熱鬧看得差不多了，這才適時地幫了賀長麟的腔，“媽，誰還沒有個看走眼的時候？長麟已經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了。這種事情要是擱別人身上，那肯定是一錯再錯，擱長麟身上，那就是絕對沒有下次了。”
一邊說，她一邊還衝白子涵使眼色，這眼神誰看見了都明白，就是要白子涵也幫着說兩句，或者轉個話題也好。
白子涵不是沒看見，只是假裝沒看見而已。
賀長麟把白子涵的表情看在眼裡，心裡突然想起了母親在電話裡說的那句話：你們倆究竟是誰不理誰？
老太太又笑了笑，說道：“好啦，我也不爲難你了，不過，長麟啊，你也不要因爲這次的事情爲難子涵。”
聽到這句話，白子涵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了，一時之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纔好。
賀長麟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子涵的手段也沒有造成什麼壞的影響，不過啊，要是換成是我，我一定會比你做得更徹底，可不會採取你這麼柔軟的手段。”老太太近似於嘆息般地說道。
白子涵一愣，傻乎乎地擡頭看着老太太她老人家剛纔說算了？也就是說，老太太不追究她任何責任，也不責備她？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賀長麟，這次，居然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她又難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腦子一抽，就問道：“奶奶，做得更徹底是有多徹底？”
老太太覷了她一眼。
褚玉芹咳嗽了一聲。
賀長麟有些無語地看着她。
白子涵瞬間覺悟自己應該是是說錯了什麼話，立即轉移話題，“啊，奶奶，您剛纔說算了，是不是我剛纔向您撒謊的事也不追究了？”
老太太輕笑了一下，慢條斯理又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褚玉芹又咳嗽了一聲，說道：“你還不明白奶奶的意思？”
白子涵先是一怔，然後恍然大悟，她心裡一抽，在臉上擠滿了笑容，並不太真誠地說道：“我懂，懂的，奶奶，您要是不嫌棄，您以後的旗袍我全包了，您意下如何？”
老太太眼睛一亮，“你說真的？”她甚至高興地站了起來，拉着白子涵的手問道：“家裡就有捲尺，你要不要現在就給我量尺寸？”
白子涵目瞪口呆，難道老太太就等着她說這句話麼？
“現在？”她驚訝地問道。
“不方便嗎？”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做來給那兩個選手參賽用的旗袍，以後就送給他們了？”她突然覺得很可惜，那些可都是白子涵的作品，榮譽讓他們佔了就算了，只要本身手藝在，榮譽什麼時候都能拿到手，只是那些旗袍送給他們就太浪費了。
“我已經讓人把那幾件旗袍給要過來了。”賀長麟說道。
白子涵驚訝地轉頭，心裡大感意外。
“做得好啊！”老太太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那些旗袍不能送給那兩個人，這樣吧，都給我送大宅來，讓我們也欣賞欣賞。”
賀長麟抿了下嘴，那些本來是他打算收藏的，他也沒有看過實物，不過，算了，現在還是討好老太太比較重要，而且，老太太收着，其實跟他收着也差不多。
“好，我現在就讓人給您送過來。”他轉身打了個電話。
老太太又笑眯眯地看着白子涵。
量尺寸這件事，早也是做，晚也是做，白子涵沒有遲疑，她讓容媽去把軟尺拿出來。
賀長麟打完電話之後，正好聽見老太太說道：“對了，你在上班，平時經常都要加班的，應該沒有多少時間做旗袍吧？”
他頓時皺了下眉頭。
白子涵心裡也是一抖，她硬着頭皮說道：“奶奶，這次參賽用的旗袍，都是我設計的稿子，然後找手藝好的裁縫師傅純手工給我製作的。”她不敢透露自己現在被停職了，停職這個事情要是深究下去，會有大麻煩。
“啊，對，剛纔聽你說了。”老太太問道：“有那麼好的裁縫師傅？”
“有的。”白子涵坦誠地說道：“城裡有一間很不起眼的普通裁縫店，叫李四裁縫店，老闆就是姓李，排行老四，這次獲金獎的作品就是他負責縫製的。”
“一間普通的裁縫店？有多普通？”褚玉芹一聽很不起眼的普通的這幾個字就覺得不太靠譜，可是白子涵又說的有板有眼的。
白子涵說道：“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裁縫店，幫普通人做幾百塊錢的衣服那種。不過，李師傅並不是沒有來頭的人，他和繡雲坊的雲師傅是同門師弟、他是雲師傅父親的徒弟。”
“雲師傅的師弟？”
對於這個事實，每一個聽到的人都很震驚，包括賀長麟。
“對。”白子涵說道：“他的理念很不一樣，雖然他是名家的徒弟，但是他一直都想要做大衆穿得起的旗袍，平時他純手工的活兒也接，但是用縫紉機做的也接，但是即便是純手工的，他的收費也不高。”
老太太沉吟道：“聽你這麼說，倒是感覺這是一個奇人，有機會，我倒是想要見識見識。”
“我上次送給你們的香囊，就是在他的店裡做的，不過，不是他製作的。”白子涵道。
老太太突然看着白子涵，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嗯？”白子涵被問得一頭霧水。
“你還打算繼續在公司當秘書麼？”老太太問道。